虽然如此,但双方武力悬殊,这场恶战,势不均,力不敌,自然难保平局。
但,寇洵心有所专,凭一股坚强意志,竟然支撑了数十个照面之久。
然而,时间一长,最终还是战败,左手的兵刃被人打落之后,更是有措手不及的慌张感,眼看着难以再撑下去,忽听一声清叱,寒芒疾闪,“呼呼”刺了过来。
那枯瘦秃顶老人武功果然了得,黑夜中听风辨暗器,身子未转,右掌疾挥,拍出一股强猛的内力,一挡剑势,人却向横里跃开数尺。
聂仙儿出手及时救一招,解了寇洵之危,蒙面人手中的蛇头软鞭,却借势施展开,径直攻了过来。
这两人,本来是旗鼓相当,剑术鞭招,各有各的诡异奇葩,攻防之间,各有戒心,谁也不敢招数用老,以免应变不及,伤在对方手中。
所以,长剑软鞭上的凌厉招数,都没有施出来,但,聂仙儿一时分心,援救寇洵一剑,蒙面人却借机挥开软鞭,到处只闻啸风盈耳,顶端处的蛇口,也突然张开,发出一种呜呜的怪叫声。
聂仙儿那柄软剑,四尺八寸,但,蒙面人手中的蛇头软鞭,却足足有七尺长短,抡展开来,方圆丈余之内,都是纵横的鞭影,盈耳的怪啸,此刻,他抢得先机,蛇头软鞭的威势,更见强猛!
聂仙儿全力挥舞长剑,在重重鞭影中,展开反击,但见剑气漫展,破围而出,不到十个回合,已把劣势扳回,还以颜色。
只听蒙面人叹息一声,道:“聂家剑果然是名不虚传……”声音陡然顿住,似乎是霍然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儿。
而聂仙儿却精神一振,长剑忽地一招“冰河开冻”,剑身震颤之间,幻起三朵剑花,分别袭向蒙面人三处大穴。
这一剑,去势迅辣,蒙面人只觉聂仙儿刺来的剑势,若点若劈,手中的蛇头软鞭,亦被聂仙儿的剑势封出了门户之外,空有七尺兵刃,难以收回封架,匆忙中仰身倒卧,施展出铁板桥的功夫,才算把一剑避开。
聂仙儿一剑得手,抢回主动,哪里还容得强敌有还手的机会,剑招如急瀑狂流,绵绵而出,刹那间寒芒电转,环绕在蒙面人的身上,逼得蒙面人手忙脚乱,借挥腿弹屈之力,全身有如风车一般,轮转不休,聂仙儿连攻十几剑,竟然还伤不了他的性命。
聂仙儿闪转错落的剑花,密如飘云落英,虽然没有伤到蒙面人,但蒙面人也无法顺利突破那绵密不绝的剑光。
蒙面人又勉强支撑一阵,突然松手丢了蛇头长鞭,右手探入怀中,摸出了一把匕首,大喝一声,匕首连挥,青光闪烁不定,封开了长剑,挺身站起来。
聂仙儿剑势一紧,不让他冲入剑圈,冷笑一声说道:“既然彼此为敌,为何不敢以真实面目示人,我已数次剑下留情,如若再不肯现出真正面目,可不要怪我手下毒辣了。”
原来,聂仙儿已从来人声音和招术手法之上,隐隐觉出此人和自己十分熟悉,只是还没有把握,不便出言揭穿。
蒙面人一面挥动手中匕首封架长剑,一面想捡回地上的蛇头软鞭,但因聂仙儿剑势迅快,竟没有任何机会捡起软鞭。
两人又相搏了几招,场中情势,又起了变化,只听一声闷哼,寇洵的身躯摇了几摇,跌坐在地上。
原来,聂仙儿助他一剑,逼退枯瘦秃顶老人,寇洵借机捡起判官双笔,笔在手,精神为之一振,又和那秃顶老人动起手来。
两人武功相去甚远,寇洵凭仗一股锐利之气,前几招,倒也打的有声有色,双笔交错攻出,寒芒点点。但五招一过,又被那枯瘦秃顶的老人抢回了主动,左掌一晃,引开寇洵双笔,右掌趁隙攻去,正中寇洵的肩头。
这一掌,落势甚重,寇洵拿桩不稳,跌在地上,一条左臂,也为之麻木难以抬起,左手中,判官笔随着跌坐在地上的身躯,落在地上。
聂仙儿回目一瞥,只见枯瘦秃顶老人正扬起左掌,劈了下去。
纵然此刻,聂仙儿没有强敌缠斗,形势上也来不及出手抢救。
突然间响起一声大喝,寇洵忽然扬起右手判官笔,投了出去。
他在生死交关之际,用尽余力,投出一笔,去势劲道甚强,秃顶老人眼看敌人即将毙命掌下,心中欢喜,不料寇洵竟把兵刃当作暗器,掷了出去,不禁一呆。
就这一缓神的工夫,聂仙儿左手已探入怀中,摸出了一把银针,扬腕打出。
聂仙儿忽觉剑上压力大减,耳际响起了一个细微但却十分清晰的声音,道:“快去救人。”
聂仙儿听声辨向,已知是蒙面人所发,霎时无暇多想,陡然一跳,长剑闪闪,直向秃顶老人刺去。
秃顶老人匆忙中,闪过寇洵投来一笔,却不料聂仙儿一蓬银针,衔接而来,数量又多,在这等暗夜中,闪避不易,只觉右肩左臂,微微一痛,中了两枚银针,不禁一凛,惊魂未定,聂仙儿的剑气,已接踵而至。
此人武功果然不凡,虽然中了暗器,心神仍是不乱,急忙向左侧移开,躲过一剑,聂仙儿身随剑走,飞起一脚,踢中那秃顶老人的小腹。
夜色中,响起了一声惨叫,秃顶枯瘦老人的身躯飞了起来,摔落悬崖。
陡然间,金刃劈风,一条蛇形软鞭,笔直点了过来。
聂仙儿回手一剑,挡开软鞭,抖腕一剑,虎虎生风刺了过去。
只听那细微的声音,又传入过来,道:“快去帮裴祯,杀了那人,不可留下活口。”软鞭一收,留下一个空隙。
聂仙儿听他直接叫出了裴祯的名字,已知猜测不错,长剑一抡,“起凤腾蛟”,从那重重的鞭影之中,穿了过去,径直向那名使用亮银万字夺的大汉冲去。
剑风破空,夜色中闪起了一道银虹。
裴祯和那大汉相搏,虽然武功稍逊一筹,但,他却将性命豁出去了,每当形势危迫,将要落败之际,索性放开门户,不顾自身安危,却飞快劈出一刀,刺向大汉要害,如果那人不肯回手救招,纵然把裴祯伤毙在“亮银万字夺”下,自己不死,亦将重伤。
大汉原本占尽优势,胜券在握,击毙对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自然不肯甘冒性命之险,和他死拼。
于是,他只好回招相救,这一来,无疑给了裴祯缓手之机,两人鏖战四五十回合,裴祯舍命,连走两次险招,才保得一个勉强不败之局。
聂仙儿剑去如风,大汉听得兵刃破风而来,一夺逼开裴祯,回手一招“力破南天”,亮银夺舞起银光护住了身子,挡开聂仙儿刺来的一剑。
聂仙儿人剑合一,剑势被他封开,左手却疾快地拍出一掌,右脚同时飞出,狠踢了过去。
大汉身躯横移,竟然把一掌一脚,同时避开。
转眼见蒙面人握着蛇头软鞭不动,心中疑云顿起,大声喝道:“司徒香主……”
蒙面人冷笑一声,道:“怎么?你起了疑心吗?”
聂仙儿剑势一紧,连攻三招,大汉被逼的手忙脚乱,哪还有空讲话,只听蒙面人冷漠地喝道:“可惜,可惜啊!你知道的,还是晚一些了。”
大汉眼见大势已去,斗志尽失,聂仙儿剑招何等凌厉,他纵然全心全意的出手抵抗,也是招架不住,何况这等心神不宁,一个失神,左臂中剑,鲜血泉涌而出。聂仙儿反手一掌,拍在他背心之上。
这一剑一掌,虽然不足以致命,但,大汉已重伤难支,身子摇了几摇,倒在地上。
只听蒙面人道:“此人已窥破我的秘密,不能留下后患。”
裴祯提刀,站在一侧,应声踏上一步,手起刀落,生生把那人斩作两断,飞起一脚,把尸体踢下悬崖。
聂仙儿回身对蒙面人欠身一礼,道:“多谢相助之恩。”
蒙面人扯下脸上黑纱,长长一叹,沉声说道:“聂姑娘可还识得我吗?”
星辉雪光之下,只见那人长髯飘风,方面阔口,左颊之上,有条很深的刀疤。
聂仙儿道:“果然是司徒老前辈,晚辈刚才已从老前辈的鞭法上,猜想出来……”
那人举手摸一下脸上的刀疤,接着道:“老前辈这称呼在下如何敢当?姑娘若不嫌弃,就直呼在下的名字。”
裴祯忽然抛了手中单刀,直奔过来,高兴道:“飞虹兄,咱们十几年没见面啦。”
遥闻寇洵喊道:“一别十余年,想不到今宵能在这荒山之中相见。”他受伤不轻,站起了身子,却是不能擅动,更别提走路了。
司徒飞虹轻轻地叹息一声,道:“两人小声一些,此时此刻,还是小心为上。”
聂仙儿目光一转,沉声说道:“今夜承蒙前辈相救,我们感激不尽。”微微一顿,又道:“你在天蛟帮中的身份,似乎不低……”
司徒飞虹道:“说来惭愧,在下忝为天蛟帮坛下香主。”
聂仙儿道:“昔年家母把你逐出门下,你能不记前嫌,援助我们……”
司徒飞虹肃然,打岔道:“姑娘何苦再提过去的事,那完全是在下的错,在下身犯戒律,本该一死才对,令堂眷念故情,不忍让我饮血剑下,那已是天高地厚的恩情了……”
他仰脸,望望天色,接着道:“在下别后情长,一言难尽,眼下情势紧张,势必难以再向姑娘叙旧,还望包涵。”说完,抱拳一礼。
聂仙儿叹道:“家母不幸仙逝,昔年往事,已成云烟,你离开聂家已经十年,其实,不用对我这般行礼了。”
司徒飞虹道:“若不是当年令堂宽宏大量,在下哪里还有命在。”语声一顿,急忙接道:“目前情势不同,寸阴宝贵,这些琐碎旧事,无暇多谈,而且,我也不宜在此地久留,还有几件重要的事,告诉姑娘。”
聂仙儿稍稍理一理被山风吹乱的秀发,道:“什么事?”
司徒飞虹道:“据在下所知,除了天蛟帮外,还有数伙武林高手,追踪姑娘而来。”
聂仙儿轻轻叹息一声,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