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耀扬铁胆交在左手之上,右手早已运集了功力,准备出手,但见这听蝉阁四周壁间,排满了字画,竹几之上;放置不少细磁茶杯,心中想道:如若和江南四公子对上一掌,那强猛的掌风,势必要把这听蝉阁上存放的字画茶杯,损坏甚多不可……
他为人迂腐,顽固,想到此事,就立时停下了手,大步退了回去。
卷帘风骆麒,早已把内劲运足到十二成,准备龙耀扬一有举动,立时全力反击,他自信这暗施阴风指的合力一击,纵然不能把龙耀扬立毙当场,至少可以使他身受重伤。
龙耀扬收掌而退的举动,却是大大的出了卷帘风骆麒的意外,不禁一怔,道:“龙耀扬你怎么不出手了?”
龙耀扬拂髯说道:“这听蝉阁乃人家武当派的迎宾之地,岂可毁在我们的掌力之下,如若想打,我们到外面空地之上去打。”
卷帘风骆麒笑道:“总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龙耀扬道,“老夫并非是怕你,只不过是不愿毁了人家阁中之物而已。”
无为道长看他言语行事,不失磊落气度,心中对他生出了不少好感,暗道:江南四公子面色诡异,眉宇问杀机泛现,此人如一出手,只怕要吃大亏,当下说道:“几位都是远来佳宾,不论你们来此的用心如何,一见面动手就打,总是有些不大雅观。”
龙耀扬道:“道兄说的不错。”他虽迂腐。顽固,但不失侠义气度,这一句话,倒是由衷之言,说的理直气壮。
卷帘风骆麒的阴谋未逞,气得连声冷笑,道:“好啊!大名鼎鼎的圣手铁胆龙耀扬,竟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
龙耀扬心中认了死理,那可是只断不弯,不论骆麒如何出言激笑,**,诱他出手;但他坚持不肯在听蝉阁中动手,怕掌力毁了阁中之物。
西门飞雪宋朝施展传音入密之术,低声对骆麒道,“大哥,这龙老儿乃江湖出了名的固执,他说不愿在听蝉阁中动手,那绝非言语能打动,如若定想杀他,何不依他到听蝉阁外去。”
骆麒微微一笑,起身说道:“龙老儿,你可是想到阁外空地上动手吗?”
龙耀扬道:“如若阁外动手,老夫自当奉陪。”
骆麒道:“好吧!就依你所言。”话音刚落,举步就向阁外行去。
断肠花胡槟、西门飞雪宋朝、寒江弄月朱无视,齐齐站了起来,离开座位。
这当儿,人影一闪,又一个青衣道童,急急奔了进来,手中高举着两张大红拜柬。
卷帘风骆麒心中一动,不知又来的何许人物,倒是不宜先和这龙老儿动手,当下止步,说道:“龙耀扬,又有佳宾赶来,我们不能扫了主人迎客之兴,我瞧我们等会儿再打不迟。”
龙耀扬想了一想,道:“言之有理。”当先退回原位。
无为道长接过拜柬,打开一瞧,不禁一耸双眉,笑道:“好啊!今日当真是佳宾云集,群贤毕至,请他们进来吧!”
那道童应了一声,大步向外奔去。
断肠花胡槟望了望那大红拜柬一眼道:“敢问道长,这次来的,又是何路高人?”
无为道长笑道:“这两位嘛,盛名只怕不在你风、花、雪、月四公子之下。”
寒江弄月朱无视故技重施,举手一招,道:“可否先把那拜柬给我们兄弟瞧瞧?”一股强大的吸力,应手而出。
无为道长脸色一变,冷笑道:“可一不可再二,施主一定要看,也不用这等霸道。”袍袖微拂,借机发出内劲,两张拜柬一前一后,突然加快速度,闪电一般,直对朱无视飞了过去。
朱无视胆大,冷哼一声,右手食中二指微张,向那第一张拜柬夹去。
就在他手指将要夹住第一张拜柬之际,两个大红拜柬的速度突然一缓。
朱无视此时才看清那两张拜柬,乃是旋转而来,不禁心中一惊,但手既伸出,势难缩回,硬着头皮夹去。
哪知手指刚刚一和拜柬接触,那拜柬旋速突加,呼的一声,滑过双指,斜向一侧飞去。
断肠花胡槟一皱眉头,左手微扬,暗发一股内劲,卸去那拜柬旋转的力道,口中却哈哈笑道:“好手法。”
卷帘风骆麒右手斜里一抓,抢过拜柬,那拜柬上旋转的力道,先经朱无视一挡,再吃断肠花胡槟暗发内力一震,旋转拜柬的内劲,虽未完全消失,但已成强弩之未,骆麒探手一抓,自是手到擒来。
寒江弄月朱无视吃了一次苦头,手指还隐隐作疼,眼看第二张飞了过来,哪里还敢大意,右手疾快伸出,先发一股内劲,一挡那拜柬来势,左手五指箕张,随着抓去。
不料那拜柬被他掌劲一挡之后,突然向上旋高三尺,疾快的向回飞去。
西门飞雪宋朝冷哼一声,右掌一挥,拍出一股奇强的内劲,推动拜柬上旋转之力,硬把拜柬震得一偏,飞向窗外。
云阳子袍袖疾拂,袖底内劲涌出,拜柬呼的一声,又被挡了回来。
龙耀扬哈哈大笑,扬开掌势,劈了出去,一股呼呼的掌风,直向那拜柬撞去。
别人发出内力之时,或借拂袖相掩,或是微微作势,内劲涌出,只见拜柬变向旋飞,此人劈出的内力,却是扬掌作势,啸风盈耳。
被骆麒几人内劲来回撞击的拜柬,来回盘旋横飞一阵,几人内力相抵,力尽将落之际,却被龙耀扬呼呼的掌风,卷飞起来。有如狂风卷走一片落叶,直旋而上。
无为道长伸手一招,笑道:“几位玩够了吧!”那拜柬有如乳燕投怀般,直向无为道长的手中飞了过去。
这一阵暗较内功,群豪口中不言,但心中都很明白,是无为道长占了上风,抢尽优势。
无为道长抓住拜柬,随手放在身侧竹几之上,正襟而坐。
卷帘风骆麒虽然抢得一张拜柬,因恐那第二张拜柬飞旋之间,伤到了三个兄弟,准备随时出手抢救,一直无暇瞧看,直待无为道长收回第二张拜柬,他才抽出工夫来,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浙北向阳璇玑书庐主人宇文邕拜。
字字如雷轰顶,只见卷帘风骆麒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断肠花胡槟一皱眉头,道:“大哥,来的是哪方高人?”探首望去。
西门飞雪宋朝、寒江弄月朱无视,齐齐伸过头来,一望之下,江南四公子不觉同时为之一呆。
愕然之间,一个道装童子已带两个身着儒衫之人,缓步走了进来。
无为道长微微一笑,合掌对当先而行的一个中年儒士说道:“来的想是宇文兄了,贫道心慕已久。”
那中年儒士点头笑道:“道兄想必是无为道长了,兄弟这次惊扰清修还望多多恕罪。”
此人身着天蓝长衫,胸前黑髯及腹,脸色红润,有如童子,神态潇洒,飘逸出尘,手中提一个三尺长、两尺宽的描金箱子。
紧随他身后的一个儒生,白面无髯,正是素手书生成英。
云阳子冷笑一声,道:“成兄来的好快呀!”
素手书生目光一扫江南四公子和龙耀扬,笑道:“好说,好说,在下仍是来的落后了一步。”
宇文邕缓缓放下手中的描金箱子,笑道:“兄弟隐居璇玑书庐,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动,今日造访贵观,乃十年来第一次走下向阳坪。”
无为道长道:“宇文兄重下向阳坪,就驾临敝观,实叫贫道有着无限光荣之感。”
宇文邕笑道:“道长言重了,想我宇文邕,只不过是一个息隐山林的寒儒,声威名望,都难和当世高人相提并论,何况道长乃武当掌门之尊……”
语声一顿,伸手打开描金箱子,取出一个玉盒,接道:“承蒙接见,兄弟感激不尽,区区一点薄礼,尚望观主笑纳。”
无为道长一皱眉头,合掌说道:“这个贫道如何敢当,侠驾光临,已使寒观生辉,假如再受重礼岂不……”
宇文邕笑接道:“不成敬意,道长如不肯收,那是看不起兄弟。”
此人十年前,出现江南武林道上,不过半年时光,便搅混了江湖半边天,一时声威大噪,黑、白两道中人,闻他之名,无不头疼,虽已事隔十年,但余威仍在江湖,所以,江南四公子看到那拜柬上的姓名之后,心神大为震动。
无为道长虽然未在江湖上走动过,但对宇文邕之名,却是早有所闻,看他双手捧着玉盒递了过来,如再缩手不接,不但礼数不合,且有示弱之意,但想到此人胸罗之能,这玉盒定非平常之物,只好一提真气,暗作戒备,缓缓伸出手去,接过玉盒。
玉盒入手,立时觉出盒中一阵跳动,敢情那玉盒之中,竟然是盛装着一个活动之物,当下更加重三分警惕之心,暗运功力,捏在手中。
宇文邕眼看无为道长接过玉盒,脸色突然一整,回顾了素手书生一眼,道:“英儿,你把咱们的来意说出来吧!”
素手书生成英,恭恭敬敬地应道:“领师叔面谕。”抬起头来,目光掠了大厅一眼笑道:“兄弟这次跟随宇文师叔同拜贵山,想和掌门人与云阳道兄,商讨一件大事。”
无为道长手捏玉盒,微闭双目,似在凝神静听,但成英话说完了一遍,无为道长却浑似不闻一般,端然静坐,宝相庄严。
宇文邕冷哼一声,还未来及发作,云阳子却已接口说道:“成兄原来是宇文兄的师侄,这倒叫贫道失敬了。”
云阳子道:“岂敢,岂敢,成兄看不起酒僧、饭丐,却把主意打上了我们武当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