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微微一笑,道:“道兄有何训教,兄弟洗耳恭听。”
无为道长道:“宇文兄那金蜈蚣的奇毒,贫道等人己见识过了。”
宇文邕笑道:“道兄之意,可是让兄弟饶过这四个狂妄之徒吗?”
无为道长道:“一则贫道有事请教,二则到我们武当山上,都算客人,贫道不愿在三元观中,闹出流血惨剧。”
宇文邕笑道:“道兄之命,兄弟岂敢有违。”
当下一声低啸,那绕飞在江南四公子剑光之外的金蜈蚣,陡然又飞了回来,落在他左肘之上,说道:“若非无为道兄代为说情,四位难逃今日之劫。”
江南四公子在武林中名气不小,竟然对付不了一只小小的金蜈蚣,而且还闹得寒江弄月朱无视断去了两个手指,使四人此来的雄心,顿然受挫,但四人纵横江南道上,十数年未遭挫折,这番身受奇辱,实在难忍下去,卷帘风骆麒仰脸打个哈哈道:“咱们四兄弟出道以来,从未受过今日之辱,这笔账咱们兄弟是没齿不忘。”
断肠花胡槟接道:“凭仗毒物,胜之不武,咱们兄弟倒是希望能见识一下,璇玑书庐主人的真实武功。”
宇文邕冷笑一声,道:“四位如若不服,兄弟自当奉陪,总要你们输的心服口服,死得心安理得。”
这时,四个青衣道童,已然捧着酒菜,走了进来。
无为道长回顾了怀抱中的徐凤眠一眼,见他紧闭着双目,中毒似是极深,但他修养过人,遇事沉着,心中虽然焦急,形貌之间,仍然保持镇静之色,微微一笑,道:“诸位不是一方豪雄,就是江湖游侠,难得聚会寒观,贫道理应一尽地主之谊,从此刻起,诸位最好能把此来的用心,和彼此间的恩怨,暂时抛下,如若再有搏斗之事,那是诚心看不起贫道了。”
但见几个青衣道童彼来此往,川流不息,无为道长说完了几句话,听蝉阁中的酒菜,已经摆好。
宇文邕缓步走了过来,微微一点头道:“道兄适才有言相询,不知有何见教?”口中对无为道长说话,两道眼神却一直盯在徐凤眠的脸上。
无为道长怕他暗下毒手,再伤徐凤眠,暗运内功,逼出一股暗劲,挡在身前,护住徐凤眠,说道:“贫道想请教一事。”
宇文邕行走之间,突觉身前横立一股极强的暗劲,有如一堵气墙,不禁心头一骇道:这牛鼻子老道果是有惊人功夫,竟然已练成聚气阻敌的上乘内功,当下一提真气,拱手笑道:“道长有何话但说无妨,只要兄弟力所能及,自当无不遵从。”借那拱手之势,暗发内力,劲由五指涌出,有如五道无形利箭,直冲过去。
无为道长只觉五缕凌厉的指风,直逼过来,心中亦是暗暗吃惊道:这璇玑书庐的主人,的确是不可轻视,当下袍袖微拂,又加两成内劲,笑道:“贫道请教宇文兄,这金蜈蚣之毒,可有解救之法?”
两人借拱手拂袖,作礼客套之间,暗中却各凭神功,相较内力。
这两人内功修为,都已入炉火纯青之境,凶险有过出拳挥掌相搏,但却不着皮相,只见无为道长全身道袍,起了一阵微微的波动,仍然面含微笑而立,宇文邕却脸色大变,胸前长髯无风自动,身不由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双方一触即收,但彼此之间,心中都已有数,宇文邕长长吁一口气,笑道:“可是要解这位小兄弟的毒吗?兄弟自当效劳。”说话之间,顺手捡起无为道长身侧的玉盒,启唇两声低啸,肘间的金蜈蚣,自动飞回那玉盒之中。
无为道长道:“不敢有劳宇文兄动手,只请说出那解毒之法,贫道就感激不尽了。”
宇文邕随手合上盒盖,凝目沉思了一阵,道:“据兄弟那位苗疆挚友相告,这金蜈蚣,乃天下毒物之绝,极是罕见,兄弟虽然略知一些解毒之法,但对此天生的奇毒之物,却非兄弟力所能及,幸得那位苗疆挚友送给兄弟这金蜈蚣时,顺便给了我三粒丹丸,兄弟初驯金蜈蚣时,不慎被咬了一口,自行服了一粒,目前还有两粒,连同这金蜈蚣,一并相赠道兄,以示兄弟此来的诚意。”
说完话,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玉瓶,连带盛放金蜈蚣的玉盒,一并递了过去。
无为道长接过玉瓶,倒出一粒丹丸,笑道:“承蒙厚赐,贫道取一粒解毒丹丸已足,剩下的一粒,和金蜈蚣,贫道不敢拜领,还是宇文兄自己收着吧!”
厅中群豪眼看那金蜈蚣的厉害,个个心中羡慕,但无为道长却是拒不肯受,不禁暗叫可惜,就连那云阳子,也有些感到奇怪,茫然的望了师兄一眼,暗道:你纵然不喜爱此等毒物,也该把它收来毁去,免得宇文邕借它害人。
只听宇文邕笑道:“道长一派掌门之尊,德望并重,想必是不喜此等毒物,既然这般拒绝,兄弟也不便强人所难了。”
缓步退回,打开描金箱子,把盛放金蜈蚣的玉盒,放入箱中。
无为道长缓缓起身,单掌立胸,肃容入座。
江南四公子虽然吃了一次大亏,但四人贪心未敛,竟然也厚颜入座。
筵席之间,闽滇二贾一直注视着徐凤眠,看他紧闭双目,一直在晕迷状态之中,不禁大为担心,无为道长虽然一直把徐凤眠抱在怀中,但却不见替他疗治伤势。
酒过三巡,债阎王包西再也忍耐不住,冷冷道:“道长既不肯替这孩子疗治伤势,那就交给我们兄弟带走如何?”
宇文邕笑道:“两位可自信有能疗治他的毒伤吗?”
债阎王包西哼了一声,道:“这个不劳阁下费心。”
无为道长缓缓站了起来,脸色肃穆他说道:“诸位远道来此,贫道以礼接见设筵为各位洗尘,武当派礼数已尽……”
他顿了一顿,继而又淡淡说道:“贫道还有事要办,诸位酒足饭饱,也该下山去了。”
债阎王包西冷笑一声,道:“咱们兄弟千里迢迢的赶来此地,岂只是为了吃一顿酒饭吗?”
云阳子道:“不知贵兄弟还有何见教?”
金算盘包东道:“贵派在江湖之上,声誉素著,想必不愿背上个巧抢豪夺之名,咱们兄弟受人之托来此,迎接那徐凤眠归去。”
云阳子接道:“两位受何人之托?”
包西道:“聂仙儿,咱们兄弟和她有约,非得接回徐凤眠不可,道兄不该作强词夺理之辩,当知兄弟之言,并非是信口开河。”
宇文邕突然插口说道:“两位大老板可是和那聂仙儿定有约言,非得救回这孩子吗?哈哈!想不到闽滇二贾,竟然做起人口贩子了。”
包东道:“咱们做买卖的,是只问赔赚多少,不问哪类生意。”
宇文邕本还想说几句讥讽之言,以挑起两人和武当之间的怒火,但转念一想,这两人久负盛名,常年在江湖上闯荡,见多识广,莫要弄巧成拙,先和他们兄弟闹成残杀之局,而让武当派坐收渔利。
他本是城府深沉之人,心念一转,立时干咳了一声,住口不言。
金算盘包东望了无为道长一眼,道:“但望道兄能看在我兄弟的薄面之上,把这徐凤眠交给咱们带走……”
云阳子道:“包兄纵然和那聂仙儿定有约言,但这番话也未免说的大轻松了。”
包东哈哈一笑,道:“咱们做生意的,素重赔赚,如若只请贵派交人,那是不近情理,咱们自然有礼相酬。”
无为道长长眉轩动,但却隐忍未发。
包东探手入怀摸出了一个锦袋,接道:“这锦袋之中,乃是咱们兄弟一些薄礼,不成敬意,还望道长笑纳。”
云阳子眼看师兄眉宇间已愠意,哪里还敢伸手去接,冷哼一声,道:“贫道和贵兄弟道不同不相为谋,那是有负雅意了。”
债阎王包西推案而起,道:“老大,谈判不成,咱们只有凭武功强抢。”
无为道长冷冷说道:“如若两位自信能够抢得,那就不妨试试。”
包东摇手说道:“咱们兄弟投柬拜山,承道长以礼相待,纵然要抢,那也不该现在动手。”
无为道长道:“很好,贫道随时候教,而且不只两位,凡是今日上山之人,如若自信能够恃强抢得人走,都可出手一试。”
金算盘包东一拉包西,道:“咱们兄弟先行告辞。”转身出了听蝉阁,大步而去。
江南四公子齐齐一抱拳,道:“多谢款待。”
云阳子道:“好说,好说,四位想来必然有兴趣一试了?”
卷帘风骆麒道:“江南四公子,从不屈居人后。”
无为道长道:“四位慢走,恕贫道不送。”
断肠花胡槟道:“不敢有劳。”
四公子联袂而行,奔出了听蝉阁。
宇文邕回顾了圣手铁胆龙耀扬一眼,道:“你这老儿酒足饭饱了,还等在这里作什么?”
龙耀扬怒道:“你管得着老夫吗?”
宇文邕笑道:“你可是有些不信。”突然一挺身子,疾飞而起,直逼龙耀扬身前,闪电一指点了过去。
龙耀扬料不到说来就来,而且出手奇快,一时间应变不及,被逼得一连向后退出五步。
宇文邕攻出一指,逼退龙耀扬,不容他还手,立时返身一跃,又坐回原位。
龙耀扬气得哇哇大叫,扬起右手,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素手书生成英斜里迎了上来,右手一挥,接下一掌,冷冷说道:“凭你这点武功岂是我师叔的对手,兄弟陪你过几招吧!”右腿一抬踢了过去。
龙耀扬立掌如刀,疾削而下。
成英冷笑一声,身随脚起,连环踢出三腿,快似奔雷,竟然又把龙耀扬逼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