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芍夫人咯咯大笑,道:“徐凤眠……不知这中原武林道上,一共有几个徐凤眠?”
蓝玉棠怒道:“有什么好笑的?”
身子一侧,向红芍夫人冲了过去。
宇文邕右掌一挥,拍出一招“天外飞云”,口中冷冷喝道:“小小年纪,怎的如此放肆?”
但闻砰的一声,蓝玉棠竟然硬接了宇文邕一掌。
一掌交接,室中群豪全部为之震动。
原来,宇文邕一掌虽然把蓝王棠的去势挡住,但宇文邕却脚下移位,横退了两步。
那蓝玉棠出手快速,内劲的强猛,不但使宇文邕心头震动,就是旁观诸人,也暗自吃惊不已。
蓝玉棠接下一掌,身子微一停顿,左脚一抬又跨了进去。
这茅屋中本就狭小,一榻、一凳,已占了不少地方,再加上几个人,余下的空间,实在有限,蓝玉棠举步一跨,冲向了徐凤眠的位置。
如若徐凤眠不肯闪身让避,两人非得撞上不可,若是闪身避开,让出去路,蓝玉棠落足之处,正好是木凳旁侧,伸手可取木凳上放的两幅三奇真诀,和玉仙子的画像。
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徐凤眠连转了两三个念头,决定封挡住这蓝玉棠的来路,不让他有机会取到那玉仙子的画像,和惊扰无为道长,当即暗运功力,身子一横,反向蓝玉棠身上撞去。
蓝玉棠冷笑一声,抬起的脚步,悬空下落,右手疾快拍出,点向徐凤眠的左肩。
徐凤眠早有防备,身子一侧,避开了一击,正打算反袭一掌,瞥见红芍夫人纤手横里扫来,五指尖尖,扫向了蓝玉棠的脉门。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几人虽只是简简单单的对几招,掌不带风声,招不见诡异,只看那出手的速度,都已知遇上了劲敌。
蓝玉棠抬起的右脚,突然向后踢出,攻向了周雄英。
这一招,突然至极,他本待向前冲进的右脚,忽的前后易势,攻向后面,周雄英骤不及防,竟然被迫的横移一步。
原来,在那一瞬间,蓝玉棠已发现了徐凤眠防守之势,严密之极,无懈可击,而且在那防守之势的后面,还隐伏着凌厉绝伦的反击之能!
红芍夫人拂出一掌之后,也有着连绵攻出的后招,正是武功中极上乘寓守于攻,攻中含变的手法,自己一脚悬空,腹背受敌,形势大为不利。
只有先稳住身子,立于可攻可守之地,才能从容对付这两个生平未遇过的大敌,才陡然问易势变向攻向周雄英了。
周雄英横移一步,蓝玉棠右脚踏落实地,右手斜里推出一招“巧扣连环”,封挡住了红芍夫人的攻势,头未转顾,左手同时向后拍出,一招“云封雾锁”,封住了身后的门户。
果然,周雄英不甘受欺,身子移位的同时,右掌疾快的拍出了一招“浪撞礁岩”。
但闻砰的一声轻响,如击败革,双掌接实,周雄英被震的又向后退了两步。
蓝玉棠晃了两晃,才把身子稳住。
显然,这一掌硬拼之中,双方都用出了六七成功力。
红芍夫人咯咯一笑,道:“嗯!果然是身手不凡。”
柳腰一探,左手斜斜扫来。
蓝玉棠剑眉一耸,双手忽然合掌当胸。
红芍夫人攻出掌势,疾快收了回来,脸上笑容敛失,泛现出凝重之色。
周雄英连吃两次大亏,众目睽睽之下,有着难以下台之感,右手一探,翠玉尺已握手中。
宇文邕似乎早已料到他要恼羞成怒,身子一转,挡在周雄英的前面,暗施“传音入密”之术说道:“周兄,小不忍则乱大谋,此人武功高强,室外还不知有几位帮手,如若和他拼了起来,岂不是授人以柄,让那武当派坐收其利。”
周雄英道:“宇文兄说的不错,错过今日之局,再和他算帐不迟。”
那蓝玉棠连试数招之后,心中暗生凛骇,已知这室中之人,无一弱手,默察形势,双方似敌非友,倒不如暂坐以观变,是以,红芍夫人缩手不攻之后,竟也不再出手。
室中,暂时恢复了沉寂,但加上个蓝玉棠出手一搅,原本紧张的局势中,又渗入了一层微妙的混乱。
红芍夫人暗施传音之术,对徐凤眠说道:“小兄弟,来人武功很高,只要他不再乱闯,暂时不要惹他。”
徐凤眠淡淡一笑,代表了答复。
但闻一声轻微的叹息声,那仰卧在竹榻上的无为道长,忽然睁开双目。
展临昭情绪激动,忍不住低声喊道:“大师兄……”
云阳子以目示意,阻止展临昭再说下去。
无为道长涣散的目光,环扫了室中一周,重又缓缓闭上。
红芍夫人道:“令师兄已经醒来了,我们不用再等了。”右手一伸去取木凳上的三奇真诀和玉仙子的画像。
展临昭一式“手挥五弦”扫了出去,说道:“你急什么?等上一会工夫,再拿不迟。”
红芍夫人伸出的右手原式不变,五指却突然一曲,疾快弹出。
这一曲一弹之间,反守为攻,数缕指风,袭向展临昭的脉门。
展临昭右腕一沉,指风掠掌而过,扫出的右手,竟是也不收回,化作“迎云捧日”,反扣红芍夫人的手腕。
两人掌未易势,但沉浮曲指间,连变数招,各抢先机。
红芍夫人掌势一翻,五指半曲,向下拍去。
这一次,双方都已无法再变招式,势非接实不可。
忽然间寒芒一闪,剑气森森,云阳子长剑递出,就在两人掌势欲接未触之际,扫了过去,硬把两人将要接触的掌势分开,说道:“夫人暂请忍耐片刻,贫道出口之言,焉有反悔之理,那玉仙子画像、三奇真诀,已是夫人之物,又何必这般的迫不及待呢?”
红芍夫人柳眉间杀机涌现,冷笑一声,默然不语。
她显然已动了怒火,但又似顾虑甚多,强自忍了下去。
蓝玉棠啊一声,自言自语他说道:“玉仙子的画像。”双目中暴射出冷电般的寒光,投注到那木凳上的书册和画卷之上。
红芍夫人,云阳子等齐齐望了蓝玉棠一眼,谁也没有理他。
忽听木榻边,一阵轻微的响声,仰卧在竹榻上的无为道长,全身在轻微的颤抖起来。
展临昭脸色一变,右手一探,刷的一声,拔出了背上长剑。
徐凤眠一皱眉头,暗道:糟糕,红芍夫人如若是给的毒药,武当派必将我恨之入骨,我原想暗助无为道长,却不料竟然害了他的性命,这狡猾阴毒的女魔头……
忖思之间,忽见无为道长一挺而起,缓缓下了木榻。
沉着、稳健的云阳子,也有些按耐不下心头的激动,沉声问道,“师兄的伤势……”
无为道长说道:“好多了。”
两道目光投注在宇文邕身上,接道:“宇文兄别来无恙。”
宇文邕淡淡一笑,道:“兄弟如若不死,随时候教。”
云阳子双手缓缓从怀中摸出一本绢册,和一幅画卷,递向红芍夫人,道:“木凳上的两份,全是伪品,夫人刚才纵然抢到了手中,也是白费一番手脚,真品在此,敬请收过。”
红芍夫人接过绢册,画卷,道:“道长老谋深算,好生令人佩服。”
云阳子道:“事非得已,贫道不得不防人一步,并非故意使诈。”
红芍夫人道:“怎么能够证明你这份绢册和画像,不是伪品。”
云阳子道:“夫人如若不信,不妨当面看过。”
红芍夫人回顾了宇文邕一眼,打开画卷,略一过目,立时合上,又翻了两页真诀,发觉果是真品,才缓缓收藏怀中。
那假冒徐凤眠之名的蓝玉棠,目光一直随着红芍夫人手中画卷、绢册移动,直待她收入怀中之后,才冷笑一声,道:“喂!你那玉仙子的画像,可肯卖吗?”
红芍夫人收过三奇真诀,和玉仙子画像,心中已较为宽畅,淡淡一笑,道:“你买得起吗?”
蓝玉棠道:“你开价吧!”
红芍夫人怔了一怔,道:“我要你一双眼睛,纵然你得到了名画,也看不成。”
蓝玉棠道:“哼!好大口气,你如果不肯卖,可别怪在下要抢。”
红芍夫人道:“那就抢一下试试?”
蓝玉棠道:“有何不可,咱们走着瞧吧!”
说着,转身向室外走去。
红芍夫人担心自己若和这人冲突起来,只怕授给武当派以可乘之机,他既不愿此刻动手,那是最好不过,也不出言拦阻,回顾了宇文邕和徐凤眠一眼,道:“咱们走吧!”当先举步向外走去。
徐凤眠缓缓掠了云阳子和无为道长一眼,欲言又止,转身紧随在周雄英身后。
展临昭突然高声喝道:“宇文邕,你站住……”
宇文邕霍然回身,道:“展兄有何见教?”
展临昭冷冷说道:“你也想走吗?”
宇文邕道:“若是展兄想赐教几招武当绝学,兄弟自当留在此地奉陪。”
展临昭肩头微微一晃,突然欺进三尺,长剑护胸,冷笑道:“室中狭小,咱们到室外去较量吧!”
宇文邕左手仍提着那只描金箱子,横在身前,道:“兄弟就用这只箱子,试试武当派的绝学。”
云阳子肃然说道,“师弟,回来。”
展临昭停下脚步,道:“师兄有何吩咐?”
云阳子道:“宁叫他人无义,但咱们武当派不能失信于人,今日是换药物,不可迫人动手……”
目光一转,投注到宇文邕身上,接道:“宇文兄请便吧,错开今日,咱们哪里见面,哪里算这笔帐。”
宇文邕哈哈一笑,道:“很好,很好,兄弟当随时候教。”
对着三人拱手一礼,紧随在红芍夫人身后,大步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