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 叙旧
作者:拾七夜      更新:2019-10-04 04:33      字数:3765

金兰只瞧得大为担心,暗道:如若徐凤眠伤败在这和尚手中,群情激愤之下,自然不会饶过他,那三爷的冤屈,也是永远再难洗刷清楚了!

沉思之间,忽见徐凤眠掌法一变,左手仍然施用连环闪电掌法,右手却施展十二兰花拂穴手,三招不到已把劣势稳住。

那十二兰花拂穴手,不但攻势凌厉,而且出手的姿势,异常好看,掌指如盘钢珠,始终不离智光大师的肘穴腕脉。

饭丐眼看智光大师胜券在握,心中甚为高兴,正准备讽刺酒僧半戒几句,却不料徐凤眠掌法忽的一变,不但又把败势稳住,反而逼得智光处处受制,掌势拳法,都有些施展不开,不禁脸色一变,道:“这小子果然是身怀绝技。”

半戒笑道:“我和尚虽是终日的酒不离口,但我是愈喝愈明白啊!”

饭丐道:“别高兴的太早,少林七十二种绝技,那智光擅长七种,先天性功拳,罗汉十八掌,也不过只用出两种而已。”

语声甫落,场中胜负已分。

两条飞旋的人影,霍然分开。

徐凤眠和智光大师,甫合又分,智光已合掌当胸,说道:“三庄主武功高强,老衲不是敌手。”

徐凤眠道:“承让,承让。”

饭丐脸色大变,一跃而出,冷冷喝道:“好小子,果真是有两手,老要饭的要领教领教。”举起手中大铁锅,平举在胸前。

徐凤眠拱手说道:“在下久闻酒僧、饭丐的侠名……”

饭丐冷冷接道:“不用客套交情了,咱们还是在武功上分个高低出来。”

金兰心中暗暗忖道:不论三爷武功如何高强,也无法能胜得这么多高手的车轮战,像这般的打下去,终归是必败无疑,正待出口揭露,使徐凤眠有所警惕。

哪知,徐凤眠已拔剑在手,道:“好!请出手吧!”

饭丐目睹徐凤眠武功,连败步天星,跛侠常大海和少林智光大师,哪里还敢稍存半点轻敌之心,铁锅起处,兜头罩了下来。

他用一口铁锅作为兵刃,自创了招数变化,路子十分奇怪,徐凤眠看他一锅罩下,长剑一起,斜斜点了上去。

哪知饭丐并不避让剑势,铁锅和长剑相触,借势一滑,疾向徐凤眠手腕上削去。

徐凤眠吃了一惊,暗道:这铁锅原来有如此妙用,身子疾退,腕势下沉,险险的避开一击,举剑封住面门。

饭丐哈哈一笑,道:“老要饭的铁锅滋味如何?”

徐凤眠道:“高明的很……”

谈笑声中,饭丐已欺进身来。

铁锅挥动,纵削横击,斜斩兜劈,武功自成一家,招数奇特。

徐凤眠长剑凝劲,每一剑都带起一片剑气,饭丐攻势虽甚怪异凌厉,但也无法胜得徐凤眠,不大功夫,双方已恶斗了数十招。

徐凤眠已逐渐的消去惊惧,手中长剑也力图振作,展开了反击之势。

金兰看徐凤眠一直败退下去,只道他后力不继,心中大为忧虑,放下了背上的玉兰,正待拔剑助战,徐凤眠却忽然不再退守,和饭丐相对抢攻起来,唰唰四五剑,已把劣势稳住。

饭丐为一世英名,不能不出全力抢攻,以求胜得此阵,徐凤眠为了满腹冤屈,必胜了今日这大战,但因饭丐那兵刃太过奇怪,看上去不伦不类,不在十八般兵刃和九种外门兵刃之内,而招术的奇怪,又令人莫测高深。

徐凤眠虽然稳下劣势,展开反击,但一时如制服对方,却也是力难从心。

酒僧半戒,一面不停的喝酒,一面观战,看两人斗过百合时,突然松开了手中的酒壶,微现醉意的双目,突然暴射两道寒芒,凝注场中两人。

这时,场中的饭丐和徐凤眠,已斗入了将分胜败的关头,只见一团黑影,裹住了一道白芒,盘旋飞舞,交错在一起,难分敌我。

突然间黑影和白芒,同时敛收,两人也霍然分开。

徐凤眠抱剑而立,欠身说道:“多承相让。”他心中一直念着当年酒僧,饭丐相助自己一事,对两人十分恭敬。

饭丐呆呆的望着徐凤眠,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这是老要饭一生中第二次的挫败,败兵不言勇,咱们后会有期。”

缓缓转身而去,神色间流露出无限的凄凉。

酒僧半戒高声道:“臭要饭的不要走,瞧我酒和尚给你出气。

饭丐头也不转地答道:“你也打他不过,不用当场出丑了。”

酒僧半戒呆了一呆,凝神望去,只见徐凤眠神旺气足,两目中神光湛湛,毫无久战之后的疲累之色,心中大惊,暗道:这娃儿好深厚的内功,但此人英俊挺秀,看不出一点凶邪之气,何以会投效入百花山庄,甘为花无欢的帮凶……

但闻饭丐说道:“酒和尚快走啦,今生之中咱们只有一个胜过他的机会……”

酒僧高声接道:“酒和尚如若不试两下,心中实有未甘……”举手对徐凤眠一揖,道:“小心了,我和尚也要领教。”

徐凤眠道:“理应奉陪。”

酒僧半戒大步而来,走近徐凤眠六七尺处,突然停了下来。

徐凤眠举剑齐胸,道:“客不欺主,请阁下先出手。”

半戒道:“你要小心了。”

徐凤眠道:“好说好说……”

语音未绝,突见半戒大师一张口,一股水箭,激射而来。

那水箭尚离数尺,一股强烈的酒味,已扑入鼻中。

徐凤眠掌凝内劲,翻腕推了出去。

一股强猛的暗劲,迎向那酒箭劈去。

那酒箭吃那掌劲一挡,骤然间暴散开来,有如一蓬雨丝笼罩了数尺方圆。

那酒箭虽被徐凤眠震散,但那些散裂的雨丝,仍是冲向徐凤眠。

徐凤眠暗提真力,运起护身罡气,那酒丝己近徐凤眠身前半尺左右,有如遇上了一堵石墙,纷纷落下。

酒僧半戒吃了一惊,失声叫道:“护身罡气。”转身疾追饭丐而去。

原来他这喷酒之技,乃生平绝学,用一口真元之气,把饮入腹内之酒喷了出来,纵然是遇上阻力,那酒箭分裂成缕缕雨丝,罩了数尺方圆,更使人有着无法躲避之感。

但徐凤眠的护身罡气,却使酒僧半戒大大吃了一惊,自知酒箭无能攻破那护身罡气,口虽未言,但心中实已认败,反身追赶饭丐而去。

这时,场中除了徐凤眠、金兰和那服了化骨毒丹的唐三姑,玉兰之外,只剩下步天星和龙耀扬两人。

那步天星在徐凤眠手中,自然不能硬起头皮再战,能和徐凤眠动手的,只剩下龙耀扬一人。

那龙耀扬为人虽是迂腐固执,但他自知论名气,难及饭丐、酒僧,说武功难及得上智光大师,这三人尚且败在了徐凤眠的手中,自己纵然奋起一战,也是必败无疑。

但形势如此,又不能纵身而退,因为那比打败更损声名,只好取下背上双轮,举手一挥,闪动起一片青芒,说道:“老夫以双轮领教三庄主的剑术。”

徐凤眠双手抱拳,微微一笑,道:“老前辈还认得在下吗?”

龙耀扬已拉开架势,准备抢攻,他心中不但没有丝毫胜人的信心,而且自知必败无疑,是以双轮握在手中之后,立即全神凝注,却不料徐凤眠和他叙起旧来。

龙耀扬怔了一怔,收起手中双轮,说道:“你就是近年中崛起江湖的徐凤眠吗?老夫闻你之名久矣!今日有幸一会。”

徐凤眠叹道:“在下虽然也叫徐凤眠,但却不是那位名动江湖的徐凤眠……”他只觉此事纠缠不清,一时间,确实难找出适当之言,三言两语,说个明白。

龙耀扬一皱眉头,道:“这世间究有几个徐凤眠,老夫越听越糊涂了。”

徐凤眠道:“老前辈仔细的想上一想,你见过几个徐凤眠?”

龙耀扬呆了一呆,凝目沉思,良久之后,突然说道:“老夫想起来了,大约五年前吧!老夫曾见过一个虚弱多病的孩子,那孩子似乎也叫徐凤眠,以后,他被送上了武当山,此后就下落不明了!”

徐凤眠道:“你可还记得那徐凤眠的形貌?”

龙耀扬道:“这个老夫已是记不清楚,隐隐之间,只记得那孩子身体虽弱,但口齿却很伶俐,胆子很大。”

徐凤眠道,“老前辈可还想见见那昔年的徐凤眠吗?”

龙耀扬突然长长叹一口气,道:“那娃儿和老夫谈的十分投缘,可惜他身罹绝症,虚弱多病,又被卷入江湖人物的恩怨之中,受尽折磨,唉!风闻他落江而死……”

徐凤眠黯然一叹,道:“多承挂念,在下就是昔年那虚弱多病的徐凤眠。”

龙耀扬双目圆睁,打量了徐凤眠一阵,突然怒声喝道:“你胡说八道,老夫是何等人物,岂是好骗的吗?”

徐凤眠知他为人迂腐顽固,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五年之前,在下和老前辈被逼在一座山巅之上,在那山上还有我的聂姐姐……”

龙耀扬接道:“你说的是聂仙儿吗?”

徐凤眠道:”不错,以后又遇上了闽滇二贾……”

龙耀扬突然跳了起来,道:“不错啊!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徐凤眠心中暗暗好笑,忖道:这人当真是固执的很,我说这般清楚了,他还是不肯相信,但他可爱之处,也就在此了,一旦相信之事,承诺之言,终生不变,当下微微一笑,道:“在下就是那在场目睹的徐凤眠,自然清楚了。”

龙耀扬仔细的看了徐凤眠两眼,又道:“不像,不像,老夫绝不受你欺骗。”

徐凤眠一皱眉,道:“你如何才能相信呢?”

龙耀扬道:“任凭你说的天花乱坠,舌灿金莲,我不信还是不信。”

徐凤眠凝目沉思片刻,心中突然一动,笑道:“我说出一件事来,老前辈就会相信了。”

龙耀扬道:“老夫眼睛里,向来是不揉一颗沙子,你倒说说看,能不能使老夫相信。”

徐凤眠道:“我还记得,那时在下曾拔过老前辈颚下长髯,说你生的好胡子。”

龙耀扬沉思片刻,突然跳了起来,道:“有过此事!”

徐凤眠道:“老前辈相信了吧?”

龙耀扬道:“你当真是他吗?”

徐凤眠道:“在下为什么要骗老前辈呢?”

龙耀扬突然抛去右手的青铜轮,握住徐凤眠一只手,道:“小老弟啊,五年不见,你竟长的这般高大了……”

他口齿有些拙笨,但字字句句都说的十分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