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飞沉吟了一阵,道:“但望徐兄能够马到成功,旗开得胜,顺利救出令尊、令堂,易名马成如何?”
徐凤眠道:“很好。”
马文飞抬头看看天色,道:“咱们先到归州城内,饱餐一顿,再到百花山庄中去,不知徐兄意下如何?”
徐凤眠道:“兄弟悉听吩咐。”
马文飞道:“既是如此,咱们就即刻动身。”
徐凤眠道:“兄弟既然扮作了马兄的仆从,马兄如若有事,但请吩咐就是。”
马文飞微微一笑,道:“这还要徐兄担待了。”转身向前奔去。
徐凤眠不再多问,追随在马文飞身后而行。
两人进了归州城,只见满街都是佩带兵刃,骑着骏马的武林人物。
马文飞带着徐凤眠行到一处高大酒楼前面,停了下来,四下打量了一眼,缓步向楼上走去。
只见楼上坐满了武林人物,只有靠东面临街处的一张方桌上面,坐了一个身披鹅黄英雄氅的中年大汉,两个座位,还没有人。
马文飞缓步行近那木桌之前,缓缓坐了下去,徐凤眠倒是装什么像什么,悄然站在马文飞的身后。
那身披鹅黄英雄氅的大汉,抬头望了马文飞一眼,欲言又止。
马文飞只觉这大汉面貌很熟,只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他的姓名。
马文飞唤过店小二,要了酒饭,回顾徐凤眠一眼,说道:“你也坐下吃点食物。”
徐凤眠应了一声,端端正正的坐了下去。
但闻酒楼上人声吵杂,进出之人,川流不息,大都是江湖中的人物,徐凤眠心中暗想,不知那花无欢邀请了多少武林同道,怎的有这么多武林人物在这归州城中出现。
两人匆匆用过酒饭,会帐下楼,马文飞又故意在城中走了一转,才折向百花山庄而去。行到了一处僻静所在,低声对徐凤眠说道:“咱们看了一周,竟然未见少林、武当中人,花无欢既然未请白道中人与会,何以会发给我马文飞一张请帖?古人道:宴无好宴,会无好会,看起来,花无欢必是将在大会之中,暗用手脚,也许进得百花山庄之后,咱们就无法守在一起,徐兄要自行留心一些。”
徐凤眠道:“多谢关照,进入百花山庄之后,在下自当尽量设法和总瓢把子守在一起。”
马文飞道:“包东、包西,可要与会吗?”
徐凤眠道:“他们身上怀有银牌,不难混入。”
马文飞道:“这就好了,闽滇二贾武功高强,他们入得百花山庄,也好助我们一臂之力。”
徐凤眠道:“在下决不会胡乱作主,总瓢把子但请放心就是。”
马文飞微微一笑,不再言语,放开脚步,向前奔去。
这条路徐凤眠是熟悉无比,闭着眼也可以摸上百花山庄中去,但他却循规蹈距的追随在马文飞的身后而行。
片刻工夫已到了百花山庄。
马文飞虽然久闻百花山庄之名,但却从未到过,抬头看去,只见重重花树,环绕着一处广大庄院,一座高楼,耸入云表,穷尽目力望去,隐隐可见楼上人影闪动。
徐凤眠低声说道:“马兄,这百花山庄看上去似无戒备,实则戒备森严异常,那重重花树林中,隐藏着无数高手。”
马文飞点点头道:“多谢徐兄指教。”
语声甫落,瞥见花树林中,转出来两个青衣大汉,快步迎了上来,遥遥抱拳说道:“两位可是应邀赴宴来的吗?”
马文飞一拱手道:“不错。”
两人突然闪向两侧,欠身说道:“这边请。”
马文飞原想仔细观察一下百花山庄的形势,但此刻只好改了念头,缓步走了过去。
绕过一丛翠竹,景物忽然一变,只见花树环绕着一座高大的门楼前面,左侧站着十二个蓝衣童子,右侧十二个红衣美婢,几张木案,排列大门前面,中间仅可容两人并肩通过,两个身着长衫,留着八字胡的老者,分坐在两侧木案后面,每人身后,站着两个劲装大汉。
马文飞目光锐利,一掠两个老者身后大汉,已瞧出都是内外兼俱的武林高手,暗中一提真气,凝神戒备,缓步向前走去。
徐凤眠紧随身后,相距不过两尺。
马文飞行至那木案旁侧,两个老者齐齐站了起来,欠身说:“贵宾留名。”
马文飞淡淡一笑,道:“豫、鄂、湘、赣总瓢把子马文飞。”
左首老者欠身说道:“原来是马大爷,可否留下大名。”举手奉上了一支毛笔。
马文飞接过毛笔,龙飞凤舞的在木案白缎上签下了姓名。
右面一位老者赔笑说道:“大爷鉴谅,可否把奉邀银牌……”
马文飞不待对方话说完,探手从怀中取出银牌递了过去。
那老者接过银牌,很仔细的瞧了一阵,双手奉上,说道:“马爷请好好保管此物。”
马文飞一皱眉头,接过银牌,藏入怀中。
左首老者两道目光却一直在徐凤眠身上打量,直待马文飞收好银牌,才缓缓说道:“这位是总瓢把子的什么人?”
马文飞冷冷说道:“随身仆从,那邀请函上说的明白,每面银牌,可容两人入庄,难道是在下看错了吗?”
左首老者欠身赔笑道:“总瓢把子不要生气,小的们奉命行事,不得不问明白身份,也好为马爷随身的小厮准备好宿住之处……”
目光转注到徐凤眠身上,道:“小哥怎么称呼?”
徐凤眠道:“马成。”举步向前走去。
只听右首老者高声喊道:“豫、鄂、湘、赣总瓢把子马文飞大爷,随带仆从马成驾到。”
但见一个红衣美婢,和一个蓝衣童子,急步奔了过来,迎面一礼,道:“恭迎马爷的大驾。”
马文飞暗道:好大的铺张,挥手说道:“不用多礼。”
那红衣美婢嫣然一笑,道:“小婢为马爷带路。”转身向前走去。
马文飞举步随进,徐凤眠紧随在马文飞的身后,那蓝衣童子却在徐凤眠身后而行。
马文飞心中暗道:前有开道,后有跟随,当真是防备森严。
那红衣美婢,引导两人进了悬灯结彩的大门,穿过一条红毡铺地的甬道,到了一座敞厅门前停下了脚步,高声说道:“豫、鄂、湘、赣总瓢把子马文飞,马大爷驾到。”
语声甫落,大厅中缓步走出一个华服少年,迎了上来。
徐凤眠目光一掠来人不禁心头一跳,赶忙垂下头去,长吸一口气,隐敛起目中神光。
只见那华服少年迎出厅门,一抱拳,道:“兄弟周雄英,久闻马兄大名,今承赏光驾临,百花山庄生辉不少。”
马文飞还了一礼,道:“怎敢当周二庄主迎接,兄弟这里拜谢了。”
周雄英哈哈一笑,道:“马兄言重了。”右手牵着马文飞的左腕,并肩向大厅中走去,徐凤眠微微垂首,紧随着马文飞的身后,亦步亦趋。
敞厅中人数不多,不过有七八个人,周雄英也不替马文飞介绍,直穿敞厅而过,一面笑道:“马兄远道来此,请到翠竹轩中稍息风尘,今夜兄弟再为马兄设宴洗尘。”
徐凤眠一直微微垂头随在马文飞的身后而行,直奔那翠竹轩中。
这翠竹轩在百花山庄的四大迎宾馆中,是最差的一个,比起那“兰花精舍”、“梅花阁”、“牡丹亭”都要逊色,徐凤眠在这百花山庄中,做了很久的三庄主,就未去过那“翠竹轩”中一步,显然,豫、鄂、湘、赣总瓢把子,并未受到百花山庄中的重视。
周雄英带着马文飞绕过几丛花树,进入了一片翠竹林中。
只见无数红砖砌成的精舍,散布在翠竹林中内。
周雄英带着马文飞走近了一精舍前面,笑道:“这就是马兄的休息停居之处,近日来百花山庄内佳宾云集,庄中的房舍,不敷应用,委屈马兄在这蜗居迁就几日了。”
马文飞笑道:“好说,好说,兄弟久闻百花山庄之名,今日一见,果然是气象万千,百花盛放,如入仙境。”
周雄英微微一笑,道:“马兄过奖了。”
伸手在门环上轻叩三声。
两扇红门,呀然大开,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婢,当门而立。
周雄英指着马文飞说道:“这位马爷,是咱们这百花山庄中的贵宾,你好好招待。”
那小婢应了一声,欠身说道:“马爷请进。”
马文飞心中暗道:难道这翠竹轩无数精舍中,都有专司侍候贵宾的美婢不成。
心中念头转动,人却步入精舍。
周雄英却停在精舍门外,抱拳说道:“马兄如果要酒饭,尽管吩咐侍婢,兄弟还要迎客,恕不能奉陪了。”
马文飞道:“周兄请便。”
周雄英笑道:“晚宴之时,兄弟再亲来奉请。”转身大步而去。
那美婢穿着一身青衫、青裙,但却用白缎滚边,脸上脂粉薄施,看上去倒是有一股清雅娇俏之气。
只见她躬柳腰,启樱唇,娇声说道:“小婢凤竹,马爷有什么吩咐,尽管呼叫小婢。”
马文飞微微一笑,道:“姑娘在这百花山庄很久了吗?”
凤竹笑道:“小婢自幼在百花山庄中长大,早已不知姓名来历了……”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马爷请看看宿舍,如若有什么不妥之处,小婢亦好早些为马爷换过。”当先转身,莲步姗姗,带路而行。
推开一重绣帘,里面是一个小巧美雅的卧室。粉红绫幔遮蔽,靠东首横放着一张木榻,两盆不知名的红花,散播出淡淡的清香,红花、红壁、红绫被,全室看不出第二种颜色。
马文飞淡淡一笑,道:“好是很好,只是布设太鲜艳了,似乎是女孩子家的闺房一般。”
凤竹嫣然一笑,道:“小婢如若并非侍候马大爷,可是没福住这翠竹轩了。”言来星目流转,巧笑倩兮,媚态横溢,极尽诱惑。
马文飞心中一动、暗道:花无欢这般安排,分明是想以女色为饵,使人不觉陷入于脂粉陷阱之中,唉!与会群豪,不知有几人能逃过这脂粉陷阱!
心念一转,缓步退出室外。
凤竹紧随而出,俏目流转,望了徐凤眠一眼,笑道:“这位可是马爷的仆从吗?”
徐凤眠急急接道;“小的马成。”
凤竹道:“后面有小房一间,是你宿居之室,跟我来吧!”举步走去。
徐凤眠随那凤竹身后,直行到精舍尽处,凤竹推开了一扇紧闭的木门,笑道:“马兄尽管休息,侍候马大爷的事,不再劳动你小哥了。”
轻轻带上木门,转身而去。
这是个简陋的小室,除了一榻一桌之外别无长物,徐凤眠想到过去在百花山庄的威风,此刻却要在陋室居住,不禁哑然失笑。
马文飞在厅中一张藤椅上坐了下来,长长吸一口气,纳入丹田,微闭着双目养神,他为人精明,进入卧室中后,觉出那卧室中散布着一种奇怪的清香,有若醉人春酒,心中霍然警觉,暗暗忖道:那卧室中一色桃红,布置的有如新房一般,再加上那股醉人的香气,娇烧的美婢,显然,这是有意的安排,看来非得小心一些不可……
只听一阵步履之声,传入耳际,凤竹春风俏步的走了过来。
马文飞微微一启双目,瞧了凤竹一眼,装作不见,仍然静坐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