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处,传过来一个宏亮的声音,道:“眼下你们已被蛇群围困,只要我一声令下,蛇群即将由四面八方,一拥而上,夜色幽暗,视线不清,你们纵然有着一身武功,也难拒挡这四面八方蜂拥而攻的蛇群……”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夫亦不愿作赶尽杀绝之人,现在给你们半柱香的工夫思虑,来决定是死于毒蛇之吻,还是弃剑投降,老夫击鼓为号,十声鼓响,诸位如仍是不肯解剑,老夫即将发动蛇阵了。”
语音甫毕,一声鼓鸣!
孙不邪流目四顾,只见四周蛇头攒动,已然把群豪团团围困了起来,而且停止不进,似乎在待命一般。
他经验丰富,一望之下,立即已瞧出这无数毒蛇,都是经过驯蛇能手调教过的,不禁一皱眉头,暗道:这片花树林中,不知聚集了多少毒蛇,如果想冲出蛇阵,实非易事。
一时间,只觉良策难求,亦不知如何才好。
马文飞低声说道:“向兄,是否可放火?”
他忖思了良久,觉得除了放火之外,实在难再有驱蛇良策。
向飞手中火折子又已燃尽,最后一闪而熄,低声说道:“咱们能够想到放火,百花山庄的人,自然早已想到,也许是早有准备了。”
马文飞道:“眼下情景似乎只有放火一途,才可逼退蛇群,如若那花无欢早已有备,咱们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看他耍出什么花招,而咱们再想应付之策。”
但闻司马乾突然接道:“诸位但请放心,兄弟那卦象上说的明白,咱们之中,无一人会丧命毒蛇之口。”
这等紧要当儿,他来大谈卦象、易理,虽然使人有啼笑皆非之感,但也给人不少心理上的安慰。
孙不邪道:“这四周花树稀疏,草亦不长,就算放起火来,也未必真能逼退蛇群。”
马文飞道:“那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呀?”
孙不邪道:“他给咱们片刻时光,咱们正好运用这些时间,想个退蛇之策。”
向飞轻轻叹息一声,道:“若是那闽滇二贾在此,咱们也不致被蛇所困了。”
天下武林同道,无人不知,那包东专门收集奇珍,古玩,其聚集之丰,可谓前无古人,说他有克制毒蛇之物,自是无人不信。
但闻咚的一声,鼓声二响。
徐凤眠心中暗道:这般拖延下去,终非良策,必得早些想出个办法才是……
心中忖思,人却举步向蛇群行去。
原来他忽发奇想,想到两个带路而来的大蛇,也许是这群蛇中的首领,何不先把两条大蛇击毙再说。
他目光虽是敏锐,但在万蛇拥集中,亦无法找出那适才带路的两条毒蛇。
扑鼻的腥气中,只见各种类形的蛇头攒动,别说被蛇咬到了,单是瞧去,就不禁心惊胆战,头皮发麻。
群蛇们是受到了一种控制,虽是昂首吐信,作势欲扑,但却均停留在原地不动,任他徐凤眠的武功绝世,面对着满地聚集的毒蛇,亦有着茫然无措之感。
但闻身后步履声响,司马乾悄然走了过来,低声对徐凤眠说道:“兄弟在东海之时,亦曾习过逐使毒物之法,捉蛇原是拿手杰作,但眼下毒蛇如此之众,叫兄弟也有着无从下手之感,但咱们也不能就这般被困蛇阵之中,总得想个法子破去这蛇阵才是。”
徐凤眠道:“司马兄说的不错,但兄弟却是有着无从下手之感,千军万马,冲锋陷阵,兄弟心无所惧,但对付这等蛇群,却是自感无能。”
司马乾接道:“万蛇聚集,杀不胜杀,要逐此群蛇,不外乎两策……”
徐凤眠急急说道;“司马兄既有良策,还请说出来,大家研商。”
司马乾道:“这蛇群行动,有如布阵,必然有人在暗中驱使主持,若是咱们能找出那主持之人,擒贼擒王,逼他退去蛇群,最是简便不过。”
徐凤眠心中暗道:这不是废话吗?这办法不用你讲,我也知道,口中却问道:“请问司马兄,还有一个办法呢?”
司马乾道:“那就是咱们各人想法子做成一个火把,编成一队,各顾一方,一面用兵刃拨打,强行冲出。”
徐凤眠心中忖道:这倒是一个绝处求生之策,可是要如何能作成许多火把呢?这办法大半也是行不通的。
只听咚的一声,又是一声鼓响传来。
徐凤眠暗暗计算鼓声,已敲过七响,再有三声响过,四周的蛇群,即蜂拥而上了,夜暗如漆,花树重阻,如果要躲过群蛇袭击,只怕势比登天还难。
回目望去,只见群豪排成一圈而立,个个默不作声,显然对眼下之局,都无法想出良策。
咚的一声,鼓声八响。
徐凤眠心头一震,忖道:群豪被困于此,都是为我徐凤眠,我岂能坐而不动,不论如何,总该当先涉险才是。
心念一转,低声说道:“眼下情势紧急,只有冒险一试了。”
随手折了一棵小树,握在手中,高声说道:“咱们若是坐待蛇阵发动,倒不如抢先动手的好,在下开道。”抡动手中花树,当先扫出。
只听劲风呼啸,一击之下,伤死毒蛇,不下百条。
司马乾收起金轮,纵声大叹,道:“用花树作兵刃,倒也是对付蛇群的好办法。”当下也拔了一根花树。
这一来群豪齐齐彷效,每人手中,都折了一根花树。
那些花树虽然不大,但枝叶横生,抡动击出,扫过的空间甚大,在群豪手中,传注内劲击出,虽是一枝一叶,亦有很强的力道,区区蛇儿,自是禁受不起,一被击中,不是被打作两断,就是活活震死。
这十余株花树,施展开来,威势十分惊人,片刻工夫,已然击毙了千条以上毒蛇。
这时,那十声鼓响,早已响过,群蛇分由四面八方向群豪扑了过来。
但群豪手中花树威力甚大,群蛇难以逼近一丈之内。
突然间响起一阵尖厉的怪哨声,悠长刺耳,历久不绝。
司马乾高声说道:“这似乎一种役使猛兽毒蛇的哨声,诸位要多多小心。”
语声甫落突然两点碧光直向群豪冲了过来,距离愈近,碧光愈强,片刻间,那团碧光,已到了距群豪两丈左右之处。
徐凤眠目光锐利,最先看出那是一条巨蟒,不禁一怔,低声向司马乾道:“司马兄,那是一条巨蟒,咱们要如何对付?”
司马乾凝神望去,心中大吃一惊,暗道:好大的巨蟒。
口中却说道:“最好用淬毒的暗器,先射它双目。”
徐凤眠道:“多承指教。”
两人口中说话,手中的花树,却是不停的飞舞。
这当儿,忽见正北方的蛇群,纷纷向两侧让避,闪出一条路来。
凝目望去,只见一个黑衣武士,急奔而至。
行踪所及,群蛇纷纷让道。
徐凤眠大吃一惊,暗道:这是什么武功,如此厉害,连群蛇都不敢近他之身。
这时,他手中已扣了两节树枝,准备当暗器,打那巨蟒双目,但见那人如此威势,心念突转,准备先对付来人。
正待扬手打出时,突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大哥,小弟救应来迟,多多恕罪。”
这声音一入徐凤眠之耳,立即听出是金算盘包东的声音:好险啊!几乎铸下大错。当下施展传音之术,道:“小兄在此。”
那黑衣武士,闻声转向,直向徐凤眠停身所在行来。
但见蛇群纷纷退避,自动让出了一条路来。
徐凤眠手中花树,留下一个空隙,那黑衣武士纵身一跃,已到了徐凤眠的身侧。
司马乾眼看一个黑衣武士,冲了过来,心中大急,腾出左手,呼的一声,劈向黑衣武士的后心。
徐凤眠眼明手快,接下了司马乾的掌势,道:“自己人。”
来人,正是金算盘包东。
只见他手中托着一个形如鸭蛋大小之物,一股浓重的雄黄气息,扑入鼻中。
这时,四周的蛇群,已然纷纷退开,昂首吐信,不敢再向前扑进。
连那巨蟒也停滞不前。
徐凤眠低声问道:“你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这等厉害,蛇群畏惧如斯。”
包东笑道:“这是雄精胆,专以克制毒物,此物在手,可驱使百毒,让他们停下手,不用再费气力了。”
徐凤眠道:“原来如此。”高声道:“诸位快请停手。”
群豪这一阵逐蛇,武功稍差之人,早已觉气力不济,听得徐凤眠呼叫之声,一齐停下手来。只见徐凤眠身侧站着一个黑衣武士,突然挥手一抢,四周的群蛇突然间向后退去。
只听那黑衣武士低声说道:“诸位请随我身后。”转身大步而去。
只见他行踪所至,群蛇纷纷向后退去,自行的让出一条路来。
这时,群豪大都看到了那条巨蟒,心中大为震惊,但那巨蟒亦是雌伏不动。
尖锐哨声,一阵紧过一阵,四周的蛇群,随着那尖锐的哨声,游行波动,但却不敢扑向群豪。
包东带头穿行在花树林中,片刻工夫,已脱出了蛇阵。
抬头看,夜色中兀立着一座高矗的巨楼。
这时,望花楼上一片幽暗不见一点灯光。
包东指着一丛黑影,道:“那地方,就是囚禁两位老人家的所在了,小叫化、包西、金兰、玉兰等都守在那座黑屋附近,花无欢千虑一失,万没料到,我们混在黑衣武士之中,玉兰姑娘地势熟悉,人缘亦好,百花山庄有很多好姐妹暗中助她,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
徐凤眠心情激动,沉声问道:“家父母确实在那黑屋中吗?”
包东道:“据那玉兰姑娘探得的消息,两位老人家的确在那里。”
徐凤眠道:“室中可有看守之人?”
包东道:“这个就不清楚了,那黑屋之门,一直是紧紧的关闭着,咱们既不敢逼的太近,亦不便破门探视,是否还有守卫之人,实难预知。”
徐凤眠镇静了一下心神,道:“好,咱们进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