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眠抱拳一个长揖,道:“晚辈何德何能,竟得老前辈如此垂青。”
孙不邪哈哈一笑道:“说起来似乎是为你,其实,却是为我武林同道造福,说穿了,老叫化并不是助你,而是拖你下水。”
徐凤眠道:“老前辈言重了。”
孙不邪道:“眼下要紧的是先把两位老人家找到,然后,设法找一处安全、隐秘的所在,把两位老人家安顿下来,徐兄弟才能放手为我武林同道效命。”
无为道长道:“老前辈说的是。”
孙不邪目光投注到徐凤眠的身上,道:“照老叫化和他们动手的情形看来,那两人确非百花山庄中的人物。”
徐凤眠道:“奇怪的是在下实难想出,除了这百花山庄之外,还有何人要掳去我徐凤眠的父母。”
孙不邪突然举掌拍了一下脑袋,道:“会不会是那四海君主。”
徐凤眠精神一振,道:“不错,不是花无欢派人所为,定然是那四海君主。”
孙不邪道:“如果真是四海君主所为,那就不难找到他们了。”
无为道长道:“贫道觉着来人掳去两位老人家,内心似无恶意。”
徐凤眠道:“如果没有恶意,为什么要施用此等手段,把他们迫掳而去呢?”
无为道长道:“贫道虽无法猜知个中隐情,但想来当不致离谱太远。”
徐凤眠道:“何以见得呢?”
无为道长道:“我武当门下派在各处要道的弟子,都被点了穴道,但个个都未受伤,如非那主脑人物,谆谆告诫,焉会有此等巧事。”
孙不邪道:“咱们先试试闽滇二贾那两条虎獒,能否追踪出一点头绪再说。”
大约又过了一顿饭工人,闽滇二贾跑的满头大汗而来。
两人身后,紧随着两条虎獒。
孙不邪望了那两条虎獒一眼,只见一个个神骏非凡,雄伟尤过猛虎,当下说道:“这两条大狗,看来倒则雄伟的很,但少在是否学过了追踪之能。”
包东道:“我们兄弟,仗此二獒,确实解决了不少疑难之事,只是昨夜至今,来往之人甚多,只怕要混淆了它们的嗅觉,能否找得出来,那要碰碰运气了。”
徐凤眠道:“事不宜迟,两位就要它们试试吧!”
包东道:“这得孙老前辈带路了。”
孙不邪道:“若是老叫化子知道他们逃往何处,那也用不到你们的两条狗了。”
包西冷冷说道:“老前辈不要误会,咱们只要孙老前辈带咱们同往你和那两人动手之处,先让两条虎獒,嗅到那人气息,才能追踪寻找。”
孙不邪道:“原来如此。”转身向前走去。
群豪紧随身后,放腿而奔。
翻过了数座山岭,到了一处平坦之地,孙不邪陡然停下来,道:“就在此地了。”
包东道:“老前辈请仔细辨认一下,若是错了地方,那可是差之毫厘,错之千里了。”
孙不邪伸手指着身前四五尺处一块草坪,道:“老叫化记的清清楚楚,决错不了。”
包东突然伏下身去,对着两条虎獒比画了一阵,两条虎獒一齐扑向那草坪之上,低头嗅了一阵,返身扑向孙不邪。
包西急忙说道:“老前辈不要怕,它们只是嗅嗅你身上的气息。”
孙不邪道:“两条大狗,老叫化还不在乎。”
只见两条虎獒在孙不邪身上嗅了一阵,齐齐仰起头来,汪汪两声大叫。
包东突然低啸一声,两条虎獒又放腿奔到包东身侧。
只见包东双手挥动,又比画了一阵,两条虎獒突然转身向前奔去。
包东、包西,齐齐放腿疾追,紧随在两条虎獒之后。
无为道长低声对云阳子吩咐数言,云阳子转身向山下奔去,无为道长却紧追着徐凤眠、孙不邪等随那虎獒而去。
徐凤眠心中焦急,快行几步,迫在包东的身侧,问道:“兄弟,你看可以追寻到吗?”
包东道:“若是孙老前辈带的位置不错,两只虎獒追循的路线,就是来人的去处了。”
只见两只虎獒,一面不停的在地上唤着,一面向前奔去。
东奔西走,围着几座山包也不知转了多少圈,直到次日午时,来到一处旷野。
忽见路边站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女人,原来是红芍夫人。
红芍夫人昨夜便遇上了百花山庄中人,服下了花无欢送来的解药。虽然毒性缓解,但伤势未愈,是以行动很慢。
几个人刚打过招呼。
只听无为道长道:“孙老前辈,这是什么声音?”
群豪凝神听去,但闻一阵袅袅的乐声,传了过来。
那声音十分奇怪,似箫非箫,似琴非琴。
听上去,似乎是两种乐器合奏而成的乐声。
孙不邪道:“好像是惊退那花无欢的乐声。”
无为道长道:“那就不错了,贫道亦有此感。”
徐凤眠突然纵身而起,道:“在下去瞧瞧是何等人物。”
他动作奇快,说完了一句话,人已飞跃出两丈以外。
孙不邪道:“道长请留在此地,老叫化跟着他去。”
无为道长道:“老前辈小心一些,最好别与人冲突起来。”他话未说完,孙不邪人已追到两丈开外。
红芍夫人道:“这是怎么回事?”
无为道长叹息一声,道:“说来令人难信,如非贫道亲自目睹,别人说给我听,我也是难以相信,想不到世间当真有此等怪事。”
红芍夫人接道:“道长不用绕圈子,还是明明白白的说下去吧!”
无为道长道:“那夜花无欢率领百花山庄中的高手,把贫道和孙老前辈围了起来,如就当时形势而论,要是动起手来,贫道和孙老前辈势非要伤在那花无欢率领的高手围攻之下,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突然响起了一阵奇怪的乐声,花无欢闻得那乐声之后,立刻率众仓惶而遁,免去了一场大战,也算救了贫道和孙老前辈一次性命。”
但闻红芍夫人咯咯大笑,打断了无为道长之言。
包西冷冷说道:“有什么好笑的!”
红芍夫人道:“听起来好像是白日说梦,实在叫人难信!”
无为道长道:“贫道亲身所经,决非谎言,夫人不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好在此事除了贫道之外,还有那孙老前辈在场。”
包东轻轻叹息一声,道:“世间之事,无奇不有,五年之前,在下那徐大哥,还是一位弱不禁风的书生,但五年之后,他已是江湖之上安危所寄的英雄人物了。”
且说徐凤眠施展轻功提纵身法,循声找去,一口气奔出了四五里路,到了一座茅屋外面。
夜色中灯光隐隐,由那茅屋中透了出来。
这时,那奇怪的乐声,已然停了下来。
徐凤眠停下脚步,望着那茅屋出神。
只听衣袂飘风之声,孙不邪疾追而至,低声问道:“徐兄弟,找到了吗?”
徐凤眠道:“就晚辈所听得那乐声判断,似乎是就在那茅舍之中。”
孙不邪道:“既是如此,何以不到茅屋瞧瞧。”
徐凤眠道:“好!咱们叩门求见!”
这是一座孤立在荒野的独立茅屋,四面野草及膝,看上去更增荒凉。
两人行到那茅舍前面,只见双门紧闭,凝神听了片刻,室中毫无声音。
孙不邪虽已年近古稀,但暴急脾气,仍是未改,举手一掌,拍在木门之上,道:“有人在吗?”
只听屋内传出一个冷漠的声音,道:“什么人,这等无礼!”孙不邪正待发作,心中忽然一动,暗道:如若这茅舍之中,当真是那奏乐之人,可不能对他发作,当下轻轻咳了一声,道:“区区孙不邪。”
室中又传出那冷漠的声音,道:“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孙不邪心中暗道:当今武林之中,后起之人,也许有不识我孙不邪的人,但这名字总该听长辈讲过才是,至低限度,老叫化这等粗的喉咙,也该听出是堂堂丈夫。
当下说道:“阁下连男女的声音,也听不出来吗?”
茅舍中又传出那冷漠的声音,道:“你听听我的声音,是男人还是女人?”
孙不邪怔了一怔,暗道:论他之声,颇似男子口音,但他若是堂堂男儿,怎会问出此等之言。
任他孙不邪见多识广,一时间也闹的没了主意,回顾了徐凤眠一眼,低声说道:“兄弟,你说他是男子,还是女人?”
徐凤眠道:“是男子口音。”
孙不邪道:“老叫化亦有此感。”
乃提高了声音,说道:“阁下分明是男子口音。”
但闻那冷漠的声音又道:“这就不对了。”
孙不邪一皱眉头,道:“听阁下这一句话,定是男子无疑。”右手运功,发出内劲,砰的一声,震断门闩,推开了木门。正待举步而入,忽觉一股强猛的暗劲,直向外面涌来。
那力道不但来的强猛,而且迅快无比,孙不邪还未看清室内景物,一股潜力,已逼过来。
孙不邪仓促之间,无暇多思,本能的推出一掌。
两股潜力一触之下,卷起一阵狂风,孙不邪只觉全身微微一震,不自主的退了出来。
但闻砰的一声,那大开的木门,忽然又关了起来。
徐凤眠虽然未接对方掌力,但却眼看着孙不邪是被逼退了出来,心中暗道:不知何许人物,有此等功力,口里却问道:“老前辈,看清楚那人了吗?”
孙不邪道:“未瞧清楚……”
语音转低,道:“兄弟,咱们遇上了高明人物,不可造次出手。”
徐凤眠道:“难道咱们退回去吗?”
孙不邪道:“那是更不成了。”
高声接道:“老叫化有一事请教阁下,还望不吝赐教。”
茅舍中又传出那冷漠的声音,道:“什么事?”
孙不邪道:“适才老叫化听到一种乐声,可是阁下奏出的吗?”
室中人道:“那奏乐之人,早已离开此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