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眠道:“老前辈可曾瞧清他们的长相吗?”
孙不邪沉吟了一阵,说道:“四个人都戴着蒙面的黑纱,难见面目……”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不是你这一问,老叫化几乎忘了,四人之中,有两个身材特别瘦小,不似男子身材。”
徐凤眠茫然说道:“这就使人不解了。”
无为道长道:“似乎他早已知道了花无欢的人施袭,故意在那里埋伏下人手相助,但如果他们真心相助,何以不肯对咱们早放警告呢?”
孙不邪道:“老叫化也觉着其间有很多可疑之点,使人想不透。”
徐凤眠道:“他们既肯出手相助,而且伤了甚多百花山庄高手,自乃是友非敌了。”
孙不邪道:“如若是真心来此相助,何以不肯留下姓名?”
无为道长道:“若是他们早知此事,真的存心相助我等,为什么不早通知本派一声,至我武当门下精锐和几位养息伤势的武林同道,尽为所歼。”
徐凤眠道:“在下曾留心四外,不见打斗痕迹,也许那云阳道长早已带着贵派弟子,避开此地了。”
孙不邪目光一扫田复甄道:“咱们何不拷问此人?”
徐凤眠道:“不错。”
大步走到田复甄的身前,挥手一掌,拍活了田复甄的穴道,却又点了他双臂双腿穴道,冷冷说道:“你假扮云阳子,自然是知道云阳道长的下落了?”
田复甄缓缓望了徐凤眠一眼,淡然一笑,道:“不错。”
徐凤眠道:“那云阳道长现在何处?”
田复甄道:“在下如若不说呢?”
孙不邪双目一瞪,冷冷说道:“老叫化久闻你南海五凶之名,不过老叫化可不相信你们是铜打铁铸的真罗汉,徐大侠下不得手,老叫化可是下得手,我要先点你五阴绝穴,让你尝试一下行血回集内腑的滋味。”
田复甄淡然一笑,道:“南海五凶岂是怕死之辈吗?”
孙不邪道:“好!你不信咱们就立刻试过。”
缓步走到田复甄的身侧,举起右手,缓缓说道:“老叫化再给你一盏热茶工夫想想。”
田复甄沉吟了一阵,道:“在下如若说出那云阳子的下落,尚位如何对待在下?”
孙不邪望了无为道长一眼,道:“这要道长做主了。”
无为道长两道森严的目光,凝注在田复甄的脸上,缓缓说道:“我们武当派和你们南海五凶素无恩怨,贫道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们南海五凶为何要和本派为敌?”
田复甄虽然处于生死边缘,但神态仍然十分镇静,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咱们南海五兄弟出道之后,曾经九入中原,今日可算是第一次在武功上栽了跟头,诸位若是真想和咱们南海五兄弟结下不解之仇,尽管对在下施下毒手,不过,诸位也别想折磨在下,我能在片刻之间,使自己气绝身亡,此后,诸位要凭仗手段,完全搏杀我四位义兄,但只要我四位义兄有一人活在世上,势必想尽方法,施行报复……”
徐凤眠道:“那是你们南海五凶的事,此刻,我们问的是云阳道长和武当门下诸人的下落。”
田复甄道:“解开身上穴道,我再告诉你们。”
孙不邪道:“南海五凶,奸诈百出,手段恶毒,老叫化是闻名久矣……”
田复甄厉声接道:“不错,南海五兄弟虽然做尽了坏事,用尽了诈术,但许下之诺,却是向无不遵。”
徐凤眠冷冷接道:“阁下适才在茅舍之中,对在下用诈之事,难道已经忘了吗?”
田复甄道:“那只是用诈而已,但并非背信毁诺,只怪你年事太轻,阅历不够罢了,约赌之前,阁下如再加一句,限我在一定时间,数完最后一个数字,那一场约赌,在下就算输定了。”
徐凤眠想了一想,暗道:这话倒也不能算错,他那十字未曾出口,自然不能算输了。
心念一转,突然伸出手去,拍活了田复甄全身穴道,淡然说道:“好!你现在可以说了。”
田复甄闭上双目,暗中调息,直待真气行开,才缓缓睁开眼睛,扫掠徐凤眠等一眼,缓缓说道:“在下到此之后,此地早已成了几座空无一人的茅舍。”
无为道长道:“此言当真吗?”
田复甄道:“在下既然说了,自然是字字真实。”
徐凤眠剑眉一扬道:“阁下这次不但未能立得功劳,反将带来之人,大部折损,见着那花无欢时,不知要如何交代”
田复甄道:“这倒不劳费心……”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那沈大庄主曾告诉在下说,阁下的剑术成就惊人,今日一会,果是不错,今日之赐,在下当牢记心头,但愿日后南海五兄弟能够再领教你徐大侠的武功。”
徐凤眠道:“徐某人随时候教。”
孙不邪冷笑一声,道:“怎么?阁下交代了这几句话后,就要走吗?”
田复甄哈哈一笑,道:“在下也许难以胜得三位,但自信还能走得。”
活落口,人已飞跃而起,左手攻向孙不邪,右脚踢向无为道长,右手抬起对着徐凤眠一扬,打出一蓬银芒。
在这极近的距离之中,徐凤眠虽有戒备,亦不禁有些应接不暇,匆忙之间,挥手拍出一掌,人却施展铁板桥的工夫,向后仰卧下去。
孙不邪大喝一声,推出一股掌力,反击过去。
无为道长心中恨他暗施算计,眼看一脚踢来,硬是不肯让避,并指如载、疾向田复甄小腿上的“悬钟穴”上点去。
这等武林高手之搏,谁也不肯让出分毫先机,田复甄一举间,暗器,脚、掌齐出,分攻三人但却招来了孙不邪和无为道长的反击。
那田复甄攻出之势,只是虚招,发出拳脚之后,悬空向后翻去,脚落实地,人已到一丈开外,纵声大笑道:“在下失陪,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话说完,人已到了七八丈外,徐凤眠挺身而起,欲待追赶,却被无为道长伸手拦住,道,“让他去吧,咱们救人要紧。”
徐凤眠心中一动,想起中州二贾等,还中有毒药暗器,急急对孙不邪道:“老前辈,他们现在何处?”
孙不邪长吸一声,道,“就在右面不远处草丛之中、唉!这花无欢果然是神通广大,老叫化虽是和他为敌,但却不能不佩服他,连南海五凶竟然也被他收眼旗下,为其所用。”
谈话之间,已走到了草丛之前。
孙不邪当先而行,直入草丛。
徐凤眠、无为道长紧随在孙不邪的身后,行约两三丈后,到了一片悬崖之下。
只见司马乾和中州二贾都在盘膝而坐,运气调息,两只虎契紧傍中州二贾身侧而卧。
孙不邪一皱眉道:“奇怪呀!怎么都像疗好了毒伤一般?”金算盘商八缓缓睁开双目,望了三人一眼,笑道:“自老前辈去后,又一个黑衣人匆匆而来,用一块磁铁,吸出我们身上中的毒针,赐赠了每人一粒解毒之药服用,一语未发的匆匆而去,那人手法异常熟练,治疗我们数人,只不过片刻工夫。”
孙不邪道:“你们没有问他姓名吗?”
商八道:“问是问了,但他始终不应一语。”
徐凤眠道:“这人连番相助我等,每次都不肯留下姓名、不知是何用心?”
无为道长道:“那人的生相如何?”
司马乾睁开双目接道:“就兄弟所见而言,颇似一位姑娘。”徐凤眠道,“是女子吗?”
商八道:“她身材娇小,十指纤巧,身边散发出幽幽清香,八成是女人了。”
徐凤眠口中不言,心中却是大感奇怪,暗道:哪来的这多女娃几相助,当真叫人不解了。
只听无为道长道:“贫道半生未和巾帼英雄有过来往,武当一门,也未结交过以女子为主的武林门派,绝非冲着我武当一派相助了。”
孙不邪道:“老叫化一生中未和女子交往,自然不是老叫化啦。”
徐凤眠道:“在下也是想不出哪来的女英雄暗中相助……”
但觉脑际灵光连闪。接道:“难道是她不成?”
孙不邪道:“什么人?”
徐凤眠道:“晚辈只是这么椎想罢了,只怕未必能够猜对。”孙不邪道:“说出来给大家听听,也好帮你想想。”
徐凤眠道:“北天尊者之女南宫姑娘。”
孙不邪一拍大腿,叫道:“定然是她!除非是她,谁有如此高强的武功,有如神龙一般,见首不见尾。”
无为道长摇摇头,道:“贫道之见和两位不同,暗中相助的女英雄,绝非南宫姑娘。”
孙不邪道:“为什么?”
无为道长道:“若是那南宫姑娘,只怕早就现身和咱们相见了,她私行出走,志在寻找徐大侠,岂有不肯见面之理。”
孙不邪道:“这话也有道理,可是,不是她又是谁?”
无为道长目光一扫徐凤眠,道:“这就不是贫道所知了。”
徐凤眠茫然说道,“这个,晚辈实在不知。”
孙不邪看他神情不似说谎,不禁叹道:“这就奇怪了,老叫比走了一辈子江湖,但却从未遇上过此等奇怪的事,彼此素不相识,但却处处在暗中相助着咱们,而又如此处处赶巧,每次都是在咱们千钧一发之危时,恰巧赶到,解围之后又不肯留下姓名。”
无为道长道,“看来咱们一时之间,也无法研究出个所以然来,但此谜绝对不会拖延过久,近在十日,多则丙月,不难揭穿了。”
孙不邪心中一动,道:“会不会有所图谋,挟恩求报?”
无为道长道:“这个很难说了。”
孙不邪道:“唉!咱们全部受过他们相救之恩,一旦揭穿之后,他们提出什么条件,那时,就叫人作难了,你说答不答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