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萼缓缓站起身子,道:“贱妾虽然沦落在风尘之中,但自幼却也读过几年诗书,而且行有行规,公子垂青贱妾,贱妾自是甚感荣宠,公子就算轻薄贱妾,那也罢了,但公子纵容一个随身小厮,对贱妾这般无礼,那也未免欺人太甚了……”
白莲轻轻拉了绿萼一把,说道:“妹妹快些坐下,这位程公子滞洒文雅,气度华贵,自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妹妹岂可对待公子无礼。”
绿萼借阶下台,缓缓又坐了下去。
白莲目光转注到展临昭的身上,道:“公子不要生气,我这位妹妹脾气一向很坏,唉!因此之故,也不知得罪了多少客人。
有道是大人不见小人怪,公子万金之躯,自是不会生我们小窑姐的气了,奴家敬你一杯。”
端起酒杯,又干了一个满杯。
徐凤眠暗道:好啊!转来转去,不是要他吃酒就是劝他吃菜,看来这酒菜之中,果然是有些名堂了。
展临昭端起酒杯,做了一个样子,仍是酒未沾唇,又放回了原处。
白莲也不再劝展临昭却望着徐凤眠说道:“小管家,今日我这绿萼妹妹,是你家公子拾来,在我们行规中说,别人轻薄不得,只要你家公子,今宵不肯宠幸我绿萼妹妹,小管家有兴致可明日再来,招我这位绿萼妹妹奉恃,那时,小管家怎么轻薄,她也不会生气了。”
徐凤眠只听的双颊发烧,若非戴着人皮面具,定可看到他满脸羞红。
包东久走江湖,江湖上玩乐之地的窍门,无不熟悉,担心展临昭和徐凤眠被这个妖艳的女郎套住,落入圈套之中,立即缓步走了过去,道:“这位小管家,虽是咱们公子的随从,但两人自小在一起长大,彼此之间,相处甚洽……”
白莲摇摇头道:“师爷这话就不对了。”
包东道:“哪里不对了?”
白莲道:“贱妾看贵公子,总在二十三四之上,这个小管家,身材虽然和贵公子相差无多,但那副娃娃面孔,至多也不过十五六岁,两人相差八九年,怎能说是一起长大。”
包东暗暗忖道,好厉害的丫头,但却微微一笑,说道:“姑娘就不知了,咱们公子身侧这小管家,一向是不太喜用心思,故而虽已二十出头,看上去却是一副娃娃脸的样子。”
只听室外传入了一声高喝道:“白莲、绿萼,见客。”
白莲、绿萼缓缓站起身子,道:“公子请稍坐片刻,贱妾见客之后就来。”
展临昭从未进过妓院,眼看两人起身欲去,竟不知如何才她,包东一横身,拦住了去路,道:“两位姑娘欲往何处?”
白莲道:“启帘见客。”
包东冷冷说道:“咱们公子在北京城中、会过无数名妓,也是不准她们再行见客,两位身价多少,开出盘价,咱们包下了。”
绿奇道:“行有行规,贵公子纵然多金,咱们姐妹也不敢贪多,有背行规。”
包东道:“两位可知咱们公子的身份吗?”
白莲摇摇头道:“不知道。”
包东道:“江南巡阅使程大人二公子,谁人不知。”
绿萼淡淡一笑道:“纵然是皇太子,咱们也不能有违行规。”
包东冷笑一声,道:“咱们今宵留定了两位。”目光转注到包西的脸上,道:“唤那龟奴进来。”
包西应了一声,大步行出室外,片刻工夫,带了一个身着青衣小帽的大汉,走了进来。
包东望了大汉一眼,道:“你可是当值之人?”
那青衣大汉应道:“不错,师爷有何吩咐?”
包东冷冷说道:“这两位姑娘的身份若干,咱们公子包下了,不用启帘见客。”
那青衣小帽的龟奴,扫掠白莲、绿萼一眼,面现难色,沉吟了一阵,道:“这两位姑娘,是我们三江书寓中顶尖的红姑娘。
结交的客人都是本地士绅名流,很多客人,常有非两位不欢之辉,如是贵公子包下两位姑娘,只怕今晚,咱们这三江书寓,非被闹一个天翻地覆不可。”
包东道:“小小一个鄂州府的士绅名流,算不得什么。咱们公子既然是看上了两位姑娘,就非得留下不可。”
那龟奴赔笑说道:“这么办吧!小人暂带两位姑娘出去应酬一下,半个时辰之内,定把两位姑娘送回。”
展临昭冷冷说道:“这人说话无礼,扫我酒兴,打他一个耳光子。”
包西应声出手,一掌劈去。
那龟奴眼看一掌劈来,横向旁侧闪去。
包西出手,何等快速,那人避开了包西左掌,却不料包西右掌随后而至,呼的一声,掌个正着。
这一掌落势甚重,打得那龟奴身子摇了两摇,几乎摔倒在地上。
那龟奴受此一击,心中大怒,大声喝道:“你怎么可以出手伤人?”
包西冷冷说道;“你如再激怒了咱们公子,当心劈下来你的脑袋!”
白莲柳腰款摆,莲步栅栅的走向包西,道:“这位出手好快哟!”
包东眼看已出了手,立刻就将有一场激战,看那龟奴闪避包西第一掌的身法、十分快速,并非是平庸之辈,立即举手向外一挥。
闽滇二贾,久年相处,彼此之间举手投足,都能了然对方心意,包西不再理会白莲和那龟奴,闪身出室,守住室外的门口。
包东却一横身,拦住了白莲和那龟奴去路,道:“姑娘快请回座位上去。”
白莲轻叹一声,道:“王子犯法,和庶民同罪,那位出手伤人,未免有些过份了。”
那龟奴借白莲和包东谈话的机会,暗中运气调息。
徐凤眠低声对展临昭道:“这两个丫头桀骛不驯,若不给她们一点苦头吃吃,只怕难以驯服。”
展临昭微微点头,霍然站起,右手一挥,疾向白莲腕脉之上抓去,口中怒声说道:“臭丫头,如此放肆。”
白莲眼看展临昭出手快速异常,哪里还敢装作,娇躯一闪避了开去,道:“这是为何?”
展临昭冷冷道:“原来姑娘有着如此快速的身手,那无怪不肯驯服了。”
口中说话,手却未停,双手连挥,拍出三掌。
这三掌都是武当门中绵掌中的奇招,一般武师避开一招,也非易事,但那白莲却能轻轻把三招尽皆避过。
包东道:“姑娘好身法。”右手一伸,疾向白莲右臂抓去。白莲娇躯向前一倾,疾快一个旋身,轻巧绝伦的竟又把一击避开。
包东一皱眉头,道:“姑娘身手果非等闲。”双手施展开擒拿手法,连攻四招。
白莲娇躯连闪,竟把四招一齐避开。
她连连避开了展临昭和包东两个高手擒拿的攻袭,竟未还一招。
徐凤眠眼看那白莲身手如此矫健,亦不禁为之暗暗惊骇,忖道:这丫头如若果是百花山庄中人,武功只怕还在金兰玉兰之上,不知是何身份。
白莲虽然连连避开了展临昭和包东两人的掌势、擒拿,但心中却知遇上了第一流的高手。避开了包东擒拿手法之后,缓缓说道:“几位究竟是何身份,官场中人,却难有这等身手。”
包东道:“姑娘身法虽然奇奥,但江湖上的见闻,却是有限的很。”
白莲冷笑一声,道:“彼此既然已经挑明,几位也不用再隐瞒身份了。”
包东道:“姑娘这等身手,亦非烟花院中人物,不知可否先见告身份。”
白莲右手纤指沿着衣襟轻轻一划,一袭外衣,有如刀割一般的整齐,接着一抖娇躯,身着外衣突然落在地上,露出一身紧裹娇躯的劲装。
紧接着,左手一弹,罗衫落地,露出了玄色长裤。
这时包东挡在出口之处,展临昭站在酒席之前,徐凤眠仍然站在展临昭的身后。
绿萼仍然是穿着外衣长裙,斜倚在一张木椅之上不动。
白莲一身玄色劲装,站在包东和展临昭两人之间,腰中横束着一条白色的丝带,分插着四把匕首。
目光转动,扫视了包东和展临昭一眼,道:“几位已然陷身绝地,此刻不说,等一会亦是非说不可,那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包东道:“姑娘的口气很大,不知在百花山庄中是何身份?”白莲怔了一怔,道:“诸位好像已经很清楚我们的底细了。”包东道;“难道姑娘还觉得这三江书寓很隐秘吗?”
白莲目光转注到绿萼的脸上,缓缓说道:“绿萼妹妹,眼下这几位,都是经过刻意装扮而来,虽然掩去了本来面目,但都是当今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姊姊一人之力,只怕难以对付得了,还有劳妹妹出手了。”
绿萼淡淡一笑,缓缓脱去长裙外衣,露出一身绿色的紧身劲装,腰中也横束了一条白色丝带,和白莲一般的分插着四把匕首。
包东目光一掠两人,兵刃插着的方位,立即说道:“这两位丫头的武功,同是一条路子,咱们能找出一个人的破绽,那就不难收拾两个人了。”
绿萼冷冷说道:“几位试试再夸口不迟。”双手一招,各握着一把匕首。
徐凤眠心中暗道:那绿萼适才一声尖叫,这龟奴又被我等留在此地,只怕他们已经得到消息,此刻不见动静,只怕是正在布置了。
只听包东说道:“好!我来试姑娘匕首上的奇幻招数。”
徐凤眠身子一侧,抢在包东的前面,道:“不用劳动你了……”目光转到绿萼的脸上,说道:“姑娘对在下心中记恨甚深,此刻当可报得适才之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