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冰反常的神情,徐凤眠早已看到眼中,心中想安慰她几句,但却又找不出适当之言,只好装作不闻不见。
翻越过几座山岳,到了一座十分荒凉的所在。
这是一片生满着杂草的盆地,四周群山环绕。
徐凤眠目光转动,只见那一片贫瘠荒原,纵横数里,却见一只飞鸟在那草原上飞行,心中大感奇怪,回目望着包东问道:“这就是断魂崖?”
包东摇摇头道,“不是,但这片荒原,却是很有名的蛇园。”
徐凤眠道:“蛇园,我想是必有原因了?”
包东道:“不错,蛇园,那片荒草地中,蛰伏着很多毒蛇,每日早晨,在这草原上可看到一层形似薄雾的白色气层,每到近午的时间,才会消失。”
徐凤眠道,“那是什么?”
包东道,“那是这章原群蛇吐出的毒气,夜里天寒,就在这草原上结成了一片似云似雾之物,但经太阳一晒,立时化去。”
徐凤眠道:“咱们绕道而过吧!”
包东道:“绕道也许可以,但却不知要绕上多远,就小弟所知的唯一之路,那就是穿过蛇园,才能到断魂崖。”
徐凤眠沉吟了一阵,道:“那是说,咱们非要从这蛇园行过不可了?”
包东道:“就小弟所知,别无他途可行。”
徐凤眠道:“好吧,既是如此。咱们穿越蛇园而过。”
包西道:“大哥且慢。”
徐凤眠已然准备带路而行,闻言止步,道:“包兄弟有什么事?”
包西缓缓的取下身上一个包袱,打开后拿出四副皮绑腿,道:“老二早已有备,命小弟采购了甚多干粮和四副皮绑腿,以备越渡蛇园之用。”
徐凤眠回顾了包东一眼,道:“你很细心。”
包东道:“这些微小之事,小弟理该为大哥分劳。”
徐凤眠不再多言,当先绑好了皮绑腿。
南宫冰与闽滇双贾,也分别系好绑腿。
包东看那南宫冰的脸上,始终笼罩着一股淡淡的哀愁,似乎是这几日中,她陡然间老了很多一般,心中暗道:这丫头年纪轻轻,就尝到了愁苦滋味,想来也是可怜的很……
心中念转,中中却说道:“她很怕蛇吗?”
南宫冰摇摇头,道:“不怕。”
包东道:“很多武功高强的女孩子,见蛇都怕,姑娘不怕长虫,那也是很难得了。”
南宫冰微微一笑,道:“过去我很怕,但现在不怕了。”
包东奇道:“为什么?”
南宫冰道:“千古艰难唯一死,如若我连死都不怕了,哪里还会怕蛇呢?”
包东微微一怔,不敢再多逗她了,当先向前走去,口中却喝道:“小弟为大哥带路。”
徐凤眠轻轻叹息一声,道:“冰儿,你像有着很沉重的心事?”
南宫冰黯然一笑,道:“我在担心一件事。”
徐凤眠道:“什么事?”
南宫冰道:“不知那岳姑娘是否能容得我南宫冰。”
徐凤眠怔了一怔,道:“她为什么不能容你?”
南宫冰苦笑一下,道:“你不知道女孩子的心,最是容不得女孩子……”
徐凤眠微微一笑,接道:“你不知岳姑娘的为人,胸襟、气度之大,纵然是男子,也将是自惭弗如,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南宫冰轻轻叹息一声,道:“但愿你说的不错。”举步向前走去。
徐凤眠随在南宫冰的身后,包西走在徐凤眠身后,一行四人,鱼贯前行。
在山峰之上望去,但见满地荒草,瞧不出那草有多深,行入其中,才知道那荒草浅处及腰,深处过人,几人拂草而行,常常嗅到一股强烈的腥臭气。
徐凤眠心中暗道:别说这草中还有毒蛇噬人,单是这股腥臭的气味,就使人敬而远之。
只见南宫冰娇小的身躯,紧追在包东的身后而行,常常整个陷入了深草丛中不见,心中大是不忍,暗道:她自小娇生惯养,在父母怜爱之下,仆婢照顾之中长大,此番追随于我,混入工人群中,和那些满身臭汗痴痴呆呆的男人为伍,此次又陪我越渡这毒蛇群窝,高可及人荒草之地,实是苦坏了她。
心中忖思,口中说道:“冰儿,很苦吗?”
南宫冰回眸一笑,道:“很好玩,我一点也不觉苦。”
徐凤眠大迈两步,和南宫冰并肩而行;缓缓说道:“冰儿,我知道你一定很苦,只是你不愿说出口罢了。”
南宫冰柔声说道:“没有的事,我真的不觉苦,只担心你那位岳姊姊不能容我。”
徐凤眠微微一笑,道:“这个你只管放心,岳姑娘上定会待你很好……”
忽听包东叫道:“小心了。”呼的劈出一掌。
他掌力雄浑,劈出的掌力,有如一股强风,长草波动,分向两侧倒去,波及两丈开外。
长草分裂处,只见一条有红冠的怪蛇,呼喇的一声,窜入长草丛中。
包东停下脚步,回头说道:“那红冠怪蛇、乃是一种奇毒无伦的凤冠蛇,而且能跃起伤人,不可不防,咱们最好拔出兵刃,以免被它伤着。”
当先从怀中摸出金算盘。
包西也从怀中摸出铁笔,执在右手。
徐凤眠从怀中摸出短剑,道:“冰儿,这短剑最适宜在这深草丛中施展,你拿着吧!”
南宫冰道:“不用了,让商大侠开道带路卜打草惊蛇,纵然有蛇,也被他惊走了。”
徐凤眠看她神情落漠,实不知如何安慰于她,只好紧陵身后相护。
包东挥动着珠光宝气的金算盘,拨打长草,又不时发出劈空掌力,连连击出。
这一来,果然是收到打草惊蛇之效,四人走完了那片深草荒原,未再遇上毒蛇。
草原尽处,是一座拦路高峰。
徐凤眠目光转动,打量那拦路高山一眼,低声说道:“商兄弟,前无去路了。”
包东道:“断魂崖就在这座深草荒原之后,决不会有错,难道还要翻过这座高山不成。”
忽见南宫冰扬手说道:“那是什么?”
徐凤眠顺着南宫冰手指望去,只见陡峭的山崖,别无所见,不禁心中奇怪,道:“冰儿,你瞧到了什么?”
南宫冰道:“好像是人。”
徐凤眠道:“人在何处?”
南宫冰道:“在那片巨岩旁侧,一闪而逝。”
徐凤眠心中暗道:“她内功深厚,目力过人,决然不会看错,走过去瞧瞧吧。”当先向前走去。
只见一块高达两丈巨岩,紧靠峭壁而立。
徐凤眠绕到岩盾,只见一丛乱草堵塞在巨岩和山壁之间。
他目光锐利,一眼之间,已然瞧出那乱草并非天然生成,伸手一拉,应手而出。
巨岩和山壁之间,出现了一座门户。
包东若有所悟的啊了一声,道:“是了,走到断魂崖,必须要穿过一条小洞,大约就是此处了。”
包西冷冷接道:“似是有人不让咱们行近那断魂崖,故意用荒草堵塞了巨岩后面的洞口。”
徐凤眠目光转注南宫冰,道:“冰儿,你当真瞧到人影了吗?”
南宫冰道:“我想那一定是一个人,就在这巨岩旁消失。”
徐凤眠道:“小兄带路,咱们进去瞧瞧吧!”
举步向前走去。
一股凉风,迎面吹来,使人油生寒意。
这山洞虽然左曲右转,但地形平坦,亦无潮湿霉味。
显然,这山洞之中空气畅通。
行约数十丈,瞥见天光透进,原来,已到了出口所在。
出得山洞,景物又是一变,只见一条云封雾锁的深谷横拦去路。
洞外悬崖,伸延四五丈,横宽十余丈,上见青天,下临绝壑,三面都是陡峭的山壁环绕。
南宫冰探首下望,瞧瞧那云雾弥漫的山谷,道:“大哥,这深谷,可是断魂崖吗?”
徐凤眠望了包东一眼,道:“如若包兄弟没有带错路,这云气弥漫的深谷,大概就是断魂崖了。”
南宫冰喃喃自语,道:“这事很奇怪啊!”
徐凤眠道:“奇怪什么?”
南宫冰道:“我看到一个人,消失在那巨岩之后,我自信不会看花了眼睛,但那人呢?
除了藏在山洞之外,只有躲入这云雾封锁的深谷中了。”
包东道:“那洞中虽然幽暗,但宽不过数尺,在下已然留心查看,未见人影。”
南宫冰道:“她唯一的去处,就是这云气封锁的深谷了……”
抬头打量了一下四面的峭壁,说道:“我不信,她能够攀上这百丈以上生满青苔的峭壁不露一点痕迹。”
语声甫落,突然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由那云雾封锁的深谷之中传了上来,道:“徐大侠能够找来此地,足见一诺千金。实乃大信大勇的人,不过,我家姑娘又改变了心意,不愿再和徐大侠见面了。”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吐字清晰,众人都听得字字入耳。
南宫冰突然举步而行,直向悬崖边缘走去。
徐凤眠探手一把抓住南宫冰,道:“姑娘是何许人?”
那清脆的女子声音道:“徐大侠贵人健忘,连小婢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徐凤眠略一沉吟,道:“你是素问姑娘。”
那女子声音应道:“是小婢。”
徐凤眠道:“我那岳姊姊好吗?”
素问应道:“姑娘很好,她已知你到了此地,对徐大侠的千里奔波,我家姑娘是感激不尽,但她左算右算,觉得你徐大侠留此无益,因此改变了心意,命小婢劝你回去。”
徐凤眠轻轻叹息一声,道:“素问姑娘……”
素问接道:“叫我素问就是,这姑娘之称,叫小婢如何敢当。”
徐凤眠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可否现出身来,和在下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