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了一半,似是自知失言,急急改口道:“如若客官是奔雪峰山主峰而去,那就走错了路,如是上七星潭,那就走对了。”
徐凤眠心中一动,道:“何谓七星潭?”
那老人道,“七星潭是雪峰山一个名胜之区,七处小泉会聚成七他潭水,中间有一道溪流,连了起来,布成了北斗七星形态,故称七星潭。”
徐凤眠道:“老丈见识很广啊!”
那老人笑道:“老汉当年走单帮,到过的地方,少说点也有五六省,这七星潭去的何至十次,如今年纪老迈了,跑不动了,开了这座小店糊口。”
徐凤眠道:“由安陵去那七星潭,这儿可是必经之路?”
那老人道:“不错。”
徐凤眠心中暗道:如若我走错了路,此刻回头,已然来不及赶上他们,如是走对了,必然已超过他们,不如就在此地等等,借机休息一阵,恢复体力,再作计较。
那老人自入室中,片刻功夫,沏了一壶茶送了上来。
徐凤眠倒入茶杯,正待饮下,心中突然一动,暗道:江湖上险诈重重,百花山庄的人更是眼线遍布,对这个老人,不得不防一下……回头望去,只见那老人向房中而去。
徐凤眠口中虽然饥渴,但却不敢饮用面前之茶。
又过了片刻工夫,那老人端着一盘热包子,行了过来,道:“客人,赶了一夜路,腹中想已讥渴,趁热吃盘包子。”
徐凤眠笑道:“老丈请坐下来谈谈如何?”
那老人望了徐凤眠一眼,缓缓坐了下去,道:“客人还有见教?”
徐凤眠道:“老丈一早赶工,想也很饿,来来来,你先吃个包子。”
那老人道:“这怎么成呢,老汉是开店的。”
徐凤眠道:“我请客,老丈只管吃吧!”
那老人满脸困惑之色,望着徐凤眠一口吃下两个包子,哈哈一笑,道:“老弟,你可是怀疑老汉这是座黑店,卖的人肉包子?”
徐凤眠微微一笑,道:“好说,老丈再请饮杯茶如何?”
那老人摇摇头,道:“看来,你老弟当真是对我动疑了。”
取过茶杯,一饮而尽。
徐凤眠淡淡一笑,道:“在下听说过一个故事,一个人住在黑店中,被人杀了,包成包子卖出去,日后虽然查明了那黑店,但已不知害了多少人命,出门不得不小心一些啊。”
那老人霍然而起,道:“如是老汉年轻几岁,今日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吗?”
言罢,行入店中。
徐凤眠暗道:“我言语开罪了他,走时多给他些银钱就是。”
拿起包子,吃了起来。
那老人,行入店中之后,良久未再出来。
徐凤眠吃完一盘包干,倒了一杯茶,正待饮用,瞥见两个快马,疾奔而来。
那快马荡起了一阵阵尘烟,转瞬间,已到徐凤眠停身之处。
第一骑马上之人,身材魁梧,白髯垂胸,背上背着青铜日月双轮,腰悬镖袋,竟是多日未见的圣手铁胆龙耀扬,仍是精神健旺。
第二匹马上,一个青衫中年,发挽道舍,竟是东海神卜司马乾。
徐凤眠心中大为奇怪,暗道:“这两人怎会走在一起呢?”
只听司马乾说道:“龙兄,咱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圣子铁胆龙耀扬四顾一眼,道:“老朽跟你跑了半个多月。
连那徐凤眠的影子也没有见到。”
一面说话,一面却翻身下马。
司马乾笑道:“在下告诉龙兄时怎么说?”
龙耀扬道:“你说一个月内寻得徐凤眠。”
司马乾道:“是啊!现在几天了?”
龙耀扬道:“十六天了。”
司马乾遭;“一月三十天计算,还有十三日之多,龙兄急什么呢?”
龙耀扬道:“咱们找了十七天,连那徐凤眠的消息也未听到过,十三天的时间,如何能一定找到徐凤眠呢?”
徐凤眠坐在一侧,把两人谈话;“听得十分清楚,只是他已经易容改装,别人无法认出他罢了。
这两人突然间,在此出现,使徐凤眠心中惊奇不已,他强自按下和两人相见之心,闭目假寐,听两人说些什么。
只见龙耀扬高声叫道:“掌柜的,有没有店伙计啊?”
他一连喝问数声,始终无人答理。
徐凤眠心中一动,奇怪呀!那店东明明进了房中,怎的无人答理,难道他气的连生意也不做了吗?但闻砰的一声,龙耀扬一拳击在木桌之上,高声说道:“老夫一生走南闯北,从未见这等的店家,火起来,砸了你的招牌!”
司马乾缓缓说道:“事情确实有点奇怪,龙兄请稍坐片刻,在下进去瞧瞧!”
龙耀扬道;“瞧什么?我不信老夫这大嗓门,他们竟听不到!”
司马乾道:“也许这店主人,遭了不测之祸。”
龙耀扬道:“这话倒不错,你该进去瞧瞧才是。”
司马乾站起身子,大步向室中行去。
行到店门口处,突然回头望向徐凤眠。
这时,徐凤眠也正向室中望去。
四目接触,徐凤眠急急转过头去,司马乾大步行入室中,片刻之后,抱着那老人大步行了出来。
龙耀扬霍然站起,道:“老弟,怎么回事?”
司马乾道:“中了迷药……”
目光一掠徐凤眠、放下那老人,接道:“阁下来了很久?”
徐凤眠缓缓取下掩在脸上的草帽,站起身子,望了那老人一眼,反问道:“他死了吗?”
司马乾一皱眉,道:“还未绝气,这是阁下的杰作吧?”
徐凤眠摇摇头,道:“不是,我为什么要害他。”
司马乾道:“谋财,这地方上不临村,下不靠店,四周荒凉,正是下手的好地方。”
徐凤眠淡淡一笑,道:“也许是作法自毙。”
司马乾冷冷他说道:“阁下来了很久。”
徐凤眠道:“嗯!大半个时辰了。”
司马乾望着徐凤眠木案上的包子,茶壶,道:“阁下到此之时,这位店东还完好无恙。”
徐凤眠点点头,道:“是的,他替我沏了茶,又替我送上一盘包子”
司马乾道,“以后呢?”
徐凤眠道:“以后吗?他就饮了一杯茶,回到房中,想不到,却中了迷药,可怕呀!可怕。”
司马乾道:“那是说有鬼在这壶中了?”
伸手取过茶壶,倒一杯茶,嗅了一阵,道:“很厉害的迷药,无香无味,瞧不出一点破绽,阁下有此眼力,实在叫人钦佩。”
徐凤眠道:“好说了。”
司马乾道:“这位不知死活的店东人,看上了阁下的行囊,想在茶中暗下迷药,把你迷倒,但却被阁下灌他一杯,把他迷倒了。”
徐凤眠笑道:“有一点不对。”
司马乾道:“哪一点?”
徐凤眠道:“我没有灌他,只是他自己想证明茶中无毒,故意饮用一杯……”
司马乾道:“这人当真傻的很啊?明明知道茶中有毒,却故意装作不知。”
徐凤眠心中暗笑,口中却应道:“也许他想回到店中去取解药,想不到药性提前发作,故而晕倒在地上。”
司马乾点点头;道:“推论的头头是道……”
冷笑一声,接道:“阁下是早知茶中下有迷药。”
徐凤眠道:“我只是怀疑而已,所以未曾饮用,直到现在,才证明我怀疑的不错,不过,两位如若晚来一步,在下就忍不住饮用这壶中之茶了。”
司马乾道,“他为什么要毒你?”
徐凤眠道:“这店东既未气绝而逝,你何不救醒他来问问?”
龙耀扬道:“有道理,司马兄弟,救醒他问个明白。”
司马乾端过一盆水,泼在那老人的脸上,一掌拍在他顶门之中。
这老人打了一个冷颤,缓缓坐起了身子,望望徐凤眠,又望望司马乾和龙耀扬道:“诸位大侠,这不关老汉的事……”
徐凤眠淡淡一笑,接道:“你把经过说明白,自然不关你的事了。”
那老人道:“在你到此之前,先有一位客官爷到此,给了老汉一包药物,要我把它放在茶中,把你迷倒……”
徐凤眠道:“那人呢?”
店东人道:“就躲在老汉的房中,老汉本来不愿,但他以我相依为命的老伴性命威迫老汉,老汉情不得已,只好照他的话做了。”
徐凤眠抬头望了司马乾一眼,道:“司马兄,你救这位老丈之时,可曾瞧到什么?”
司马乾道怔了一怔,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徐凤眠微微一笑,道:“在下就是可马兄和龙老前辈要找的徐凤眠。”
龙耀扬圆睁双目,打量了徐凤眠两眼,道:“你是徐凤眠?”
徐凤眠道:“不错。”
司马乾哈哈一笑,道:“我说呢?声音有些熟悉……”
目光一掠龙耀扬道:“龙兄,在下的神卜如何?”
龙耀扬微微一笑,道:“太巧了,老夫有些难信。”
徐凤眠伸手取下人皮面具,道:“老前辈相信吗?”
司马乾笑道:“今日如若再遇不到徐兄,兄弟还有得气受了。”
龙耀扬急急奔了过来,握着徐凤眠的手道:“老弟,果然是你,当年老夫就瞧出你非池中之物,果然被老夫瞧中了。”
言罢纵声大笑起来。
徐凤眠道:“因缘际会,适逢其巧。晚辈只不过是比他人侥幸罢了。”
龙耀扬叹道:“如无徐老弟这等才慧,岂能有此大成。”
两人谈话之间,瞥见可马乾身躯一晃,直向那店房中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