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昌道:“如若那花无欢搏杀了你徐大陕,那是武林道上空前的浩劫,整个的江湖,都将要为黑暗、恐怖所笼罩,但不知徐大侠胜了那木风之后,作何打算?”
徐凤眠淡淡一笑,道:“如若真有这样一天,武林中不再需要徐凤眠,晚辈自当息隐山林,唉!其实,这多年来奔走已使我徐某厌卷江湖中的险诈了。”
朱文昌不再多问,举手一招,秦士廷、尤子清、许诗堂,齐齐团拢过去。
只见四人交头接耳,研商了一阵,齐齐行了过来,对着徐凤眠一个长揖。
徐凤眠急急说道:“四位老前辈有什么事,但请吩咐。”
朱文昌道:“我等四人由此刻起,恭候你徐大侠的差遣。”
徐凤眠还未答话,那秦士廷已抢先接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尤子清道:“但有所命,全力以赴!”
许诗堂道:“我等言出衷诚,还望徐大侠当面赐允,如若见拒,那是徐大侠不肯信任我等,自当立刻自绝,以明心迹!”
徐凤眠道:“派遣不敢当,但咱们联手合作,共为武林谋福,徐凤眠却是欢迎的很。”
许诗堂道:“我们言出心践,徐大侠不肯答允,许某先挖心一死……”右手一探,已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向前胸刺去。
徐凤眠大吃一惊,道:“慢着,慢着,徐凤眠答允就是。”
许诗堂收了匕首,道:“我等从此受命,花无欢一日不死,我等就追随徐大位一日,直到百花山庄全部败亡为止。”
朱文昌道:“我等数月以来,心中最为难的事,就是担心消灭一个花无欢,又造就一个花无欢,形势迷人,尤过美女,今日得表明心迹,我等自是再无顾虑了。”
徐凤眠微微一笑道:“四位此虑,实也难怪,名利误人多矣。”
语声一顿,接道:“四位尚未卷入江湖是非之前,在下有一言奉告。”
朱文昌道:“什么事?”
徐凤眠道:“花无欢乃一代枭雄,智略武功无不超人,阴险狠辣毒谋巧计无所不用,四位贤人,君子习性,只怕难以适应。”
朱文昌道:“这个我等早已想到,兵不厌诈,愈诈愈好。”
徐凤眠道:“四位智谋、武功,都是第一流的人物,只因心怀宏愿,不肯手染血腥,此番振奋而起,必可为武林谋福,花无欢又多四个劲敌了!”
龙耀扬突然纵声大笑,道:“四位大贤,肯侧身江湖,为天下苍生造福,实是一大喜讯,老夫以茶代酒,干三大杯,为四位祝贺!”
言罢,果然连喝了三大杯茶。
司马乾低声说道:“徐大侠,时间不早,如何对付来人,也该有安排了。”
徐凤眠回顾了他拴在附近的六匹健马一眼,道:“诸位先得把健马移开。”
司马乾道:“牵入那杂林茅舍中去。”
徐凤眠点点头,道:“有劳司马兄了。”
司马乾牵去六匹健马,进入了杂林之中。
朱文昌道:“徐大侠这等准备,似有所待。”
徐凤眠道:“花无欢掳去了在下一位朋友,以她的生死,作为要挟,迫在下与他单独相晤。”
朱文昌道:“徐大侠如有差遣,我等愿为前躯。”
谈话之间,司马乾已然行了回来。
龙耀扬道:“对付花无欢,不能不谨慎一些,我等要想个法子才成。”
徐凤眠道:“目下我等人手似乎甚多,必得隐秘点行踪才成。”
司马乾道:“在下想到了一个法子,不知是否适用。”
徐凤眠道:“愿闻高见。”
司马乾低声说了一番计划。
龙耀扬道:“这法子不错,咱们立时动手。”
片刻之后,客店形势,为之一变。
朱文昌扮作那店主人,徐凤眠和龙耀扬扮作过往商旅,两人就店前高搭的芦席棚下,各据一桌。
秦士廷、司马乾隐身在距那客店二十余丈大树之上,监视着客店中情形,那大树不仅枝叶茂密,而且树干甚高,方圆数里内的景物,均在监视之下。
尤子清、许诗堂,隐身客店之中,一面守着那被点了穴道的大汉。
时光流转,太阳西下,已经是夕阳无限好,将要近黄昏的时分。
徐凤眠焦的不安的喝一口茶,心中暗暗忖道:花无欢奸诈多智,只怕这又是他故意安排的诡计。
心念转动之间,突见正东方烟尘滚滚,当下精神一振,又倒了一杯茶。
凝目望去,烟尘中,果然出现了一辆马车。
那马车四周都用黑布围严,显是不愿让人瞧出车中人物。
片刻间,车近客栈。
徐凤眠装作漫不经心的回目一顾,只见那马车之前,有四个佩刀的大汉开道,马车之后,另有八个佩刀大汉相随。
紧随那八个骑马佩刀的大汉之后,还有着两辆篷车,不过,后面两辆篷车较小,只套用两匹马,不似前面一辆,由四匹健马拖行的气派。
龙耀扬望了那马车一眼,心中暗道:“如是这些马车不肯停下,我们的一番布置,岂不是白用了心机。”
心念转动间,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垂帘启动,一个全身黑衣的老人,一跃而出。
徐凤眠目光一转,扫掠那黑衣老人一眼,只见他双目神光炯炯,两面太阳穴高高突起,一望即知是内外兼修的高手,但却是从未见过。
只见那黑衣老人跃下马车之后,打量龙耀扬和徐凤眠一眼,高声说道:“店主人。”
朱文昌应声而出,接口道:“客人有何吩咐?”
一面答话,一面奔了过来。
黑衣老人冷冷说道:“站住。”
朱文昌依言停下脚步,道:“哪里不对了?”
黑衣老人双目神光炯炯,盯注在朱文昌的脸上,道:“店主人,你的命很长啊!”
朱文昌道:“老汉粗体还算安好。”
黑衣老人皱皱眉头,道:“老夫今晨时分,派人到此,定下的酒菜,可曾准备齐了?”
朱文昌道:“齐备多时,你老请坐吧!”
黑衣老人道:“老夫派来之人,现在何处?要他出来和老夫相见。”
朱文昌道:“那位衣着破烂的大爷吗?”
黑衣老人道:“不错,他现在何处?”
朱文昌道:“走了。”
黑衣老人道:“老夫要他在此地等候,怎的会走了呢?”
朱文昌道:“那位大爷脾气很坏,出口就要骂人,老汉也不敢多问。”
黑衣老人道:“他一个人走的吗?”
朱文昌摇摇头,道:“不是,两个人走的。”
黑衣老人道:“那另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朱文昌道:“老汉不认识,看上去不过是十七八岁……”
语声顿了顿,道:“当时,老汉正在厨下,也不知那年轻人何时到此,出来时,那位大爷已经与那位年轻人联袂而去,老汉只瞧到了两人的背影。”
黑衣老人冷笑一声道:“好!你快些拿上酒菜。”
这店中确然是备有很多酒菜,但因那店主老妻失踪,都还未做,那黑衣老人让朱文昌拿上酒菜,朱文昌自然难以应付。
但几人早经计议,朱文昌胸有成竹,当下微微一笑,道:“那位去时,也未交代一声,老汉也不敢动手做……”
黑衣老人接道:“现在你可以动手!”
朱文昌道:“就算立时动手,也要一段时间,才能食用。”
黑衣老人道:“大约多长时间?”
朱文昌道:“总要一个时辰。”
黑衣老人冷冷说道:“好!我们等你一个时辰。”
这回答,不但大出了朱文昌的意料之外,更使伪装客人的徐凤眠震惊不已,暗道:如若这篷车中果是坐的冰儿,怎会在这里停留如此之久,难道这又是那花无欢的诡计不成……但闻朱文昌轻轻咳了一声,道:“你们一行有多少人?”
黑衣老人冷笑一声,道:“这与你何关?”
朱文昌道:“在下知晓了多少人,准备饭菜时,也好有个谱儿。”
黑衣老人仰天打个哈哈,道:“那马车中还有几个女眷……”话未说完,突然一伸右手,抓住了朱文昌的右腕。
武林四贤,君子气度,对这等暗袭手法,自然毫无防备,那黑衣老人出手又快速无比,朱文昌闪避不及,被他拿住脉穴。
徐凤眠目睹那黑衣老人出手快速,心中暗道:这人武功不弱,不能掉以轻心,当下暗中一提真气,准备出手解那朱文昌之危。
只听朱文昌说道:“阁下这是何意?”
黑衣老人哈哈一笑,道:“老夫眼睛揉不进一颗砂子,你这点雕虫小技,也想骗过老夫不成!”
语声一顿,道:“你究竟是何许人,快些报出姓名,如再推拖时间,老夫就一掌活毙了你!”
朱文昌只觉右腕扣的手指,愈收愈紧,有如一把铁箍,只得运气抗拒。
这一来,无疑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也不再做作,冷冷说道:“洛阳朱文昌。”
黑衣老人怔了一怔,道:“武林四贤人?”
朱文昌道:“不错,我们四兄弟全都在此。”
黑衣老人冷然一晒,道:“好!武林四大贤名重一时,但不知真实武功如何?老夫先毙了你,再试试另外几位的武功如何。”
说话之中,扣拿在朱文昌右腕的五指,暗中加力。
朱文昌只觉半身一麻,顿失反击之能。
黑衣老人右手举起,落日余辉下,只见他手掌心中一片紫黑。
朱文昌虽然从未和武林中人物动手搏斗过,但他数十年往来于江湖之上,对武林中的事故,却是知晓甚多,一见那人手掌,立时高声叫道:“黑煞手常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