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登上峰顶,向后看去,只见悬崖之底,有一道深谷,婉蜒向雪峰山中绕去。
花无欢指着那一道深谷,道:“就是那道深谷了,一直向谷中行去,冲过八道埋伏,你定可以看到南宫姑娘。”
徐凤眠打量那深谷一眼,隐隐间可见荒草,心中暗道:走在那深谷之中,只怕比走在绝峰之顶,更为险恶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花无欢,我如何能够信你的话?”
花无欢微点头,道:“问得好,不过,你此刻已经到无能问我的处境,我肯回答你,完全是因为咱们昔年相交的一点私情。”
徐凤眠冷冷说道:“还有一个原因,只是花大庄主不肯说出罢了”
花无欢哈哈一笑,道:“兄弟,咱们分别不久,兄弟似乎是智略大进,这个为兄倒要听听了,什么原因?”
徐凤眠道:“如若你无法证明那南宫冰在深谷尽处,而且还好好的活着,我徐凤眠怎肯涉险,你设下的八道埋伏,岂不是白费心机了。”
花无欢点点头,道:“倒也有理。”
蓝玉棠冷冷说道:“其实我们用不着大费手脚,只要合我们四人之力,杀阁下于斯,易如反掌。”
徐凤眠目光扫掠了四人一眼,,冷然说道:“在下纵然非四位联手之敌,破围而出,并非难事,四位不信,不妨一试。”
花无欢微微一笑,道:“这个相信,徐兄弟确然有能力破围而出。”
语声一顿,道:“徐兄弟提出的条件,在下早已想到,自然,要你确知那南宫姑娘在那深谷尽处,你才肯涉险。”
徐凤眠心中道:看这滦谷,只怕有数十里深浅,不知如何才能使我相信那南宫冰确在其中。
但闻花无欢道:“你是否能辨认那南宫姑娘的笔迹。”
徐凤眠略一沉吟,道:“自然能够。”
花无欢道:“单是笔迹一项,只怕还不足为凭信。最好你要她在函中放一件信物,越是隐秘越好,使别人不知晓,免得在下伪造。”
徐凤眠道:“我要她随身携带的一只耳环。”
花无欢道:“好!”
举手一招。立时有一个大汉,应手奔来。
那大汉一身灰衣,手中提着一个鸟笼。
花无欢道:“放出健鸽,带封信给那南宫姑娘,要她随函附上身上的耳环一只。”
那大汉应了一声,从腰间解下一个包袱,打开之后,竟是文房四宝。
只见他展函笺挥毫成书,交给花无欢过目之后,立时折起,打开竹笼,抓出一只健鸽,把函件放入鸽羽之内,右手一抖,健鸽破空而去。
花无欢微微一笑,道:“徐兄弟,咱们坐在此地,等候佳音,待那健鸽返回之后,证实了在下之言,你再去不迟。”
徐凤眠也不答话,目注白鸽果然沿着那深谷而飞,绕过山峰不见。
几人在峰顶等候约一个时辰之久,果然那白鸽去而复返。
那灰衣人站起身子,打了一个口哨,白鸽突然飞落到那高举的左手之中,灰衣人扳开鸽翼,取出一封函件,恭恭敬敬,递入花无欢的手中。
花无欢掂了掂函件,突然一皱眉头,道:“怎么,这函中没有耳环?”
那灰衣人道:“小人已写得明明白白。”
徐凤眠缓缓说道:“可否把函件交给在下瞧瞧?”
花无欢道:“你自己拿去看看。”
徐凤眠打开封简看去,只见上面写道:“我很安好,被擒之时,身上未带耳环。”
寥寥数语,正是南宫冰的笔迹、徐凤眠虽不知花无欢给那南宫冰信上写些什么,但从这笔迹上,确实证明了南宫冰人还活着。
花无欢道:“信中未附耳环,为了何故?”
徐凤眠道:“她根本未带耳环,自然是无法交付这信鸽带回。”花无欢道:“兵不厌诈,愈诈愈好,但徐兄弟这些时日中的进境,实叫为兄佩服,再有三年,谋略用策之上,为兄也许就非兄弟之敌了。”
徐凤眠道:“言重了。”
花无欢轻轻咳了一声,笑道:“兄弟准备几时进山?”
徐凤眠道:“立时动身。”
花无欢一挥手道:“恕为兄不送了,咱们就此别过。”
徐凤眠道:“在下不敢有劳。”
站起身子,一提真气,看明了行往那深谷之路,向崖下奔去。
但闻花无欢高声说道:“徐兄弟,你如是不幸受伤,或是自知力已难逮,只要告诉他们一声,要见为兄,为兄即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徐凤眠一面奔行,一面应道:“花大庄主只管放心,在下若不能救出南宫冰姑娘,花大庄主虽不能见徐某之人,但可见徐某之尸!”
花无欢叹息一声道:“兄弟,你不觉得大固执了吗?”
徐凤眠不再回答花无欢的话,凝神疾奔,不大工夫,已到了那深谷入口之处。
这是一座双峰夹峙的山谷,谷口大约有七八尺宽,但凝目望去,那谷中形势,愈进入,愈见开阔,目力所及处,已有十丈左右宽阔。
徐凤眠凝目查看,谷中不见小径,显然这地方很少有人行走。谷中长满了青草,杂以盛开的山花。
徐凤眠缓步行入谷中,随手折了一根树枝,握在手中。
他行过南岳断魂崖一段毒蛇群集的险地,对这谷中可能云集的毒蛇、恶兽,并不放在心上,但那花无欢,既然说明了此谷有八道埋伏,自非虚言恫吓,这,八道埋伏,不知是高手暗袭,还是布置机关。
徐凤眠深入了二十余九:扔然不见有什么埋伏发动,不禁心中一动,暗道:“这座山谷,不知多长多远,以我这等走法,不知走到几时,才能走到山谷尽处,他说闯过八道埋伏,我旨在救人,倒是用不着和他缠斗,只要我闯过去,那就算数。”
心念一转,放腿向前奔去。
又转过几个小弯,景物忽然一变。
只见矮松拦路。草深及腰。一片荒凉景象。
这山谷盘转曲折,每一段的景物,都不相同。
徐凤眠估计这一拦路矮松,约在十丈以上,当下一提气,施展草上飞的轻功,由草顶、树梢之上,飞越而走。
果然,这丛集矮松。只不过十几丈长,到一处转弯处,突然断去。
徐凤眠飞身而过,长长吁一口气,再看眼前景物,见小石突起,纵横交错,别是一番景象,心中暗道:“我已深入将近十里,怎的还未遇到埋伏。”
心念转动之间,突闻人声传来,道:“好卓绝的轻功,阁下想是徐凤眠了。”
徐凤眠深入不见埋伏,心中反而生疑,此刻闻得人声,不禁精神一振,当下应道:“不错,在下正是徐凤眠,阁下何人?何不请出一见。”
但见大石后人影一闪,一个白髯苍苍的老人,出现在一块大石之上。
徐凤眠目光转动,只见那老人,面如紫金,身躯魁伟,却是不相识。当下一拱手,“老丈可否见告姓名?”
紫面老人淡淡一笑,道:“老夫邓伦,已息隐江湖数十年,武林中能识得老夫之人,只怕是已经不多了。”
徐凤眠心中暗道:花无欢实有人所难及的才能,但不知他施用了什么方法,竟能使这些息隐江湖的人物,重新出山,为他所用。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老丈既已息隐,为何又重出江湖,而且又卷入漩涡之中?”
邓沦缓缓说道,“老夫受那百花山庄的花大庄主之邀,不得不出山助他一臂之力。”
徐凤眠缓缓说道:“看来花无欢果然是一位甚具魔力的人物。”声音突转严厉地接道:
“老前辈可知花无欢的作为吗?你既然己退出江湖,就该颐养天年,悠游林泉,为什么竟然要重出江湖,助纣为虐。”
邓伦冷笑一声,道:“徐凤眠,你不觉得管得大多了吗?”
徐凤眠道:“在下默察邓老前辈之貌,不似一个为恶之人,因此,想好言奉劝,希望老前辈能够悬崖勒马。”
邓伦道:“如是老夫不受劝告呢?”
徐凤眠道:“那只有各凭武功,一分生死了。”
邓伦长叹一口气,道:“那花大庄主,对你似极重视,想来,你定有非常的武功,老夫也不愿责备你口气狂做,你可出手了。”
徐凤眠道:“好,老前辈准备与在下比兵刃呢?还是比试拳掌?”
邓伦道:“老夫兵刃,藏于袖中,随时可出克敌,你最好是亮出兵刃动手了!”
徐凤眠一提气,身子陡然飞跃而起,直向邓伦停身前大岩石冲去,口中同时说道:“在下看老前辈,不似坏人,希望在咱们一番相搏之后,老前辈能够悔悟前非。”
邓伦看他直向自己停身的岩石之上抢来,心中既是愤怒,又是敬佩,暗道:这小子年纪轻轻,手笔如此之大,出手竟然硬抢主位。
心中念转,右手一挥,迎面拍出一掌。
这一掌,坚坚正正,毫无取巧的用心,显然,要凭借实力,硬挡徐凤眠的攻势。
徐凤眠双足一沉,脚尖踏在岩石上,右手却硬接了邓伦的掌势。
邓伦这等不愿偷巧,不用侧击,正面迎击的举动,实也大出了徐凤眠的意料之外,迫得他早先已想好的对敌之道,都无法应变,双足共着实地,身子成了斜卧之势。
形势虽然是对他大大不利,但他仍然硬接了上掌。
但闻砰的一声大震,徐凤眠倾斜的身躯,直向下面摔去。”
但他身子快要撞向实地时,左手突然拍出一掌,击向实地。徐凤眠就借那掌势击地的一弹之力,身子忽然挺了起来,登上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