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冰接道:“如是聂姐姐听到了你被花无欢布下的火攻之计烧死,定然会不惜弃去一些约会。诺盲,赶来奠拜你的灵位。”
徐凤眠望望那独立的店房,此刻似乎是整个的店,都要用白竣慢起。
南宫冰低声说道:“就算是一派掌门之尊,故去之后,只怕也不会有大哥这等荣耀。”
徐凤眠正待答话,又瞥见马队行来。
这一批,人数众多,不下二十余骑,后面还有着两辆马车。
凝目望去,只见马上人全都是白衫罩身,头上是白巾勒头。
那白衣制作简单,显然是匆匆敞的衣服。
徐凤眠看来人,多不相识,大部佩带着兵刃。
人人脸色肃穆,见不到一丝笑容,两辆马车上堆满着白绢。
南宫冰心中暗道:“他们购了这么多白绢,不知要如何装筛大哥的灵堂,看来,他们的气派要一口气买完长沙城中的白绢内布了。”
两人站在道旁,似是已引起马上群嚎的注意,数十道眼光不停地投注在两人身上。
徐凤眠牵起毛驴,转身向前行去。
南宫冰急急随行而去。
两人这番改装,事先经过了精密的计算,所以,并不引人注意,也很适合当地的民情风俗。
两人走在一条小径上,不大工夫,已然避开大道,目光所及,但见尘烟滚滚,似是仍有着无数的车马,奔向那间荒凉店舍。
徐凤眠望着那弥起的尘烟,心中大感奇怪,忖道:哪里来的这么多人马,奔行向那荒舍呢?难道说这些人,都是去凭吊我徐凤眠不成……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冰儿,咱们得设法去那里瞧瞧。”
南宫冰道:“不错,咱们先到长沙,再改扮成江湖人物,和他们一般的穿上白衣,那里人数众多,想来绝不致被他们发觉大哥。”
徐凤眠道:“好!”
放了手中的毛驴,放步向长沙行去。
两人绕道兼程,在落日时分,赶到了长沙。
这时,徐凤眠和南宫冰又改装成江湖人物,徐凤眠涂黑了面孔。一身黑色的劲装,腰间挂着一柄腰刀。
南宫冰的改扮更绝,因她瘦小,干脆装扮成一位枯瘦的老人,稀疏黄须,加上一张蜡黄的脸,一身上布衣服,裤腿下又扎了两条黄带子,手中又提了一根二尺八寸长旱烟袋,谁也想不到,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糟老头,竟然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绝代美人。
两人先在几条热闹的街上绕了一圈,只见儿家大布庄的白绩、白缎以及白土布,全都被人买光。
两人装作互不相识,保持着一丈左右的距离。
徐凤眠心中早有计划,看过了市间情势,折入了一座酒楼中。
夜幕已垂,酒楼中点燃着四盏吊灯,照得大厅中一片通明。
徐凤眠和南宫冰各据一桌,南宫冰深入内厅,坐在靠壁间一张小木桌上,徐凤眠却选在靠厅门的一处座位。
这时刻,应该是晚餐将过,但店中的伙计,仍是白裙围腰,衣着整齐的站在店中,似是他们心中有把握还会有大批的客人到来,可作几票好买卖。
徐凤眠目光转动,只见厅中除了自己和南宫冰外,还有一桌客人,看上去都似武林中人,只见他们狼吞虎咽地吃完饭,匆匆会帐而去。
一个年纪最大的走在最后,出店时,忽然对徐凤眠打个问讯,道:“朋友,可也是来此赶那徐大侠之丧”
徐凤眠含含糊糊,道:“不错啊,诸位也是吧?”
那老人停了下来,道:“徐大侠明日正式开奠,灵堂距此还有几十里路,朋友如是想赶上早祭,今夜要摸黑赶路才成。”
徐凤眠道:“多谢兄台,不过,在下现在还在想是否该去。”
那老人奇道:“徐大侠为造福武林,不幸中了那花无欢火攻之计,生生被大火烧死,我武林道中,谁不感动,自然是应该去了!”
徐凤眠摇摇头,道:“那徐凤眠出道江湖,时间很短,如说他在江湖上有很多建树,却也未必,在下又和他从未晤面,赶热闹,倒还有一份雅兴,如是要摸黑路,赶个早祭,在下实是难提这份情趣了。”
那老人冷冷说道:“情趣?你哥子若是找情趣,最好趁早回去。徐大侠出道虽然不久,但他的豪壮之气,侠义肝胆,却是前无古人。以不及弱冠之年,一剑独拒百花山庄,有如阳光普照亮整个江湖,由于他侠气感召,使我武林同道,如梦初醒振奋而起,拼命保命,抗拒那花无欢,如非徐大侠的豪壮气概,一柱擎天,只怕整个武林,都要沦入那花无欢的魔掌之下,听凭宰割了,哥子,有志不在年高,武林中不少少年英雄,但谁有徐大侠这等豪气?老夫年纪大了,火气已消,才这般好言好语地教训你几句,如是换了别人,似你这等轻侮徐大侠,早已被打歪了嘴巴!哥子,祸从口出,以后说话小心些。”
这老人家说完了一席话,也不待徐凤眠接口,转身出店而去。
徐凤眠望着那老人的背影,呆呆出神,心中暗自忖道:我被武林如此推崇,自己竟然不知。
一个店小二,缓步行了过来,低声说道:“这位客官!”
徐凤眠回过头去,道:“什么事?”
店小二道:“这两日咱们酒店来的尽都是你们武林人,提起那徐大侠,人人钦敬,适才那位老大爷说的不错,你要……”
但闻一阵急速的马蹄之声,传了过来,紧接着是一阵迅快、杂乱的步履之声,一群佩带着兵刃的大汉,奔入店中。
那店小二自动停下未完之言,忙着招呼客人而去。
徐凤眠目光一转,只见入店之人,正好八个,分在两桌点了菜,立时催饭,似是全无喝酒之兴。
武林中人,大都喜饮上几杯,这几人中竟无一人叫酒,显然,每人的心中,都有着很沉重的心事。
但闻其中一个大汉说道:“伙计,这里有裁缝吗?”
一个店伙计急急行了过来,道:“您老要什么?”
那大汉道:“替咱们做八件孝衣来,越快越好,我们多给银子。”
店小二望了八人一眼,道:“孝衣小店备有成货,至于价钱,诸位大爷随便赏赐!”
那大汉不再多言,匆匆吃过饭,八人一齐穿上店小二取来的白衣,随手摸出一锭银,丢下就走。
徐凤眠心中暗想:这店家倒会发财,连孝衣也准备好了。正待招店小二会帐,瞥见一老一少,行入店中。
那老人大约有六十以上,小的只有十六七岁,两人身上,都带着兵刃。
徐凤眠心中一动,暗道:这两人年纪悬殊,怎会走在一起,倒要瞧瞧他们是何来路。
只听年轻人叫道:“爷爷,这次去奠祭那徐大侠的人,好像很多很多,是吗?”
那老人道:“你沿途看到的,只不过是闻讯赶到的人,至于那路途遥远,来不及明日之前赶到的,何只多此十倍。”
年轻人道:“爷爷啊!为什么这样多人去奠祭徐凤眠呢?”
那老人道,“因为那徐凤眠是一位胸怀救世大志的大侠,不为百花山庄威武所畏,厚利所动,为江湖正义,挺身拔剑力斗恶人,武林道上,原本无人敢和百花山庄作对,都抱着自扫门前雪的态度,但那徐大侠的豪勇,却振奋了人心,武林中人都自觉醒悟,与其日后受那百花山庄的茶毒宰割,还不如奋起一战的好……”
长长叹息一声,接道:“如今那徐大侠中了花无欢的火攻之汁惨遭烧死,此后,再也无人替咱们抗拒花无欢了,这番各方英雄赶来此地,除了奠祭徐大侠之外,还要替他报仇,也算是合力自救。”
那少年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老少祖孙两人吃完饭,会帐起身。
店小二自动地送上两件白衣,道:“两位去奔徐大侠之丧,想必要换上素服了。”
那老人点点头,接过白衣,放下一锭银子而去。
徐凤眠目睹两人出门,举手一挥,一个店伙计行了过来道:“大爷有何吩咐?”
徐凤眠道:“我也要买件白衣。”
店小二捧过一件白衣道:“大爷穿穿看,合不合身。”
徐凤眠道:“丧衣大约很少合身的,想不到,你们这酒店,连孝衣素服都卖。”
店小二赔笑道:“您大爷不知道,前夜开始,就络绎不绝。有人叫裁缝到本店缝制孝衣……”
语声微微一顿,道:“大爷你别生气,我们开店的,最怕你们这种武师,三句话说不好,出手就要伤人,小店中不得已,只好先制成一些素服摆在这里了。”
南宫冰眼看徐凤眠买了衣服,也唤过店家买了一套。
两人穿上素衣,离开了酒店,又向城外行去。
徐凤眠低声对南宫冰道:“冰儿,如那宇文寒涛还未在那里,其他之人,只怕部难防到那花无欢的阴谋,因此,咱们必需替他们防止晴算。”
南宫冰道:“如何一个防止之法呢?”
徐凤眠道:“咱们装作互不相识,各自选择一处视野广阔的地方,暗中监视全场,如是发觉有可疑的人物,就以手势联络,记着要小心一些,那灵堂中人物杂乱,不要弄错了人,闹出笑话。”
当下和南宫冰详细地研究了手势联络之法。
南宫冰默记于心,说道:“如是咱们发觉那人可疑,要如何对付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