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欢不待孙不邪答话,低声对那红衣和尚说道:“有劳大师出手!”
那红衣和尚应了一声,大行两步,挡在花无欢的身前,道:“阁下想动手,贫僧奉陪。”
孙不邪心中暗道:宇文邕料事之能,果然常人难及,看来老叫化是输定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花无欢,你如不应老叫化的挑战,必将流为江湖笑柄。”
花无欢道:“大丈夫争千秋大业,岂肯争一时之气。”
那红衣和尚一扬手中铜钱,冷冷接道,”你先胜了贫僧,再向花大庄主挑战不迟。”
身子一侧,突然欺身而上,左手一挥,铜钱闪出一道金芒,横里划来,凌厉快速,无与伦比。
孙不邪吃了一惊,疾快地向后退了两步。
那和尚冷笑一声,疾向前冲行两步,双钹连挥,左右合击。
钹光撒出一片金芒,耀眼生花。
孙不邪疾拍两掌,两股强烈的暗劲,随掌涌出,一挡那和尚的攻势,人却疾快地向后退了两步,冷冷喝道:“住手。”
那红衣和尚停下双钹,冷冷说道:“贫僧久闻你老叫化子之名,想不到竟然是怯战之徒。”
孙不邪心中虽然激愤难耐,但他却强自忍了下去,冷冷说道:“老叫化套一句花大庄主的话,你还不配和老叫化子动手。”
红衣和尚怒道:“你先胜了贫憎,再行夸口不迟。”
孙不邪身怀破山神雷,生恐那和尚手中铜钹,触及神雷,爆炸开来,未伤到花无欢,自己却先死在神雷之下。
他心有顾忌,不愿恋战,转身行入灵帏之后。
那红衣和尚左手一抬,飞钹陡然盘旋而出,化作一团金芒,直袭过去。
无为道长右手一抬,长剑出鞘,悬空一划,闪起一片剑芒。
只听一阵金铁交呜之声,那红衣和尚投出的飞钹受阻,陡然又转头飞了回去。
但见那红衣和尚左手一抬,又把飞钹抓住。
电光石火间,两人各自露了一手,只见灵堂中敌我双方,不少人暗暗称赞。
那红衣和尚接过铜钹,冷冷说道:“你是无为道长。”
无为道长仗剑而坐,缓缓说道,“不错,正是贫道,大师法号?”
红衣和尚冷冷说道:“贫僧居无定处,不通法号也罢。”
语声一顿:道:“目下武当派中,道长剑术成就最高,贫僧想领教一二。”
无为道长道:“大师飞钹之术,颇似少林绝技回旋飞钹……”
红衣和尚冷笑一声,接道:“除了少林之外,天下还有奇技,道长请出手吧!”
无为道长看他不承认是少林弟子,倒也无可奈何,只好一挥手中长剑,道:“大师既然不肯通名报姓,咱们只有在武功上一分胜负了。”
缓步向前行去。
这红衣和尚出手,声势不凡,无为道长心知遇上劲敌,是以毫无轻敌之心,步履凝重,缓缓向前行去,暗中却提聚真气,抱元守一,全神戒备。
双方相距三步左右时,停了下来。
那红衣和尚双钱交错而举,神态极是诡奇。
无为道长宝剑斜斜指出,正是太极慧剑中,如封似闭的起手招式。
双方心中明白,彼此都已运足了功力,如是一旦发出招术,必然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就在双方将要动手之时,突闻一声佛号,传了出来,道:“道长住手,请退后五步。”
无为道长长剑原式不变,缓缓向后退了五步。
转目望去,只见一个身披灰色袈裟,手执戒刀,年约六旬的老僧,缓步行了出来。
来的乃是少林高僧正光大师。
无为道长低声说道:“大师有何指教?”
正光大师道:“贫僧目睹那位大师飞钹,正如道长所说,颇似我少林绝技的回旋飞钹,因此,贫僧想掠人之美,会会那位大师。”
无为道长道:“既是如此,贫道奉让了。”
正光大师手中戒刀,平横胸前,缓步向前行去。
原来;宇文邕隐在灵帏之后,默查灵堂中的情势变化,暗作调遣,听那无为道长说出那红衣和尚飞钹招术,似是出自少林手法,立时遣出正光大师,换下无为道长。
这时,孙不邪已行入灵帏,走到宇文邕身前,摸出怀中的破山神雷,低声对宇文邕道:“先生果见人之不能见,老叫化十分敬服,从此之后,听凭先生调遣之命。”
说罢,恭恭敬敬递上破山神雷。
宇文邕微微一笑,接过破山神雷,低声说道:”大约今日之战,不需动用此物了,那徐大侠,已然进入了灵堂。”
孙不部低声说道:“在哪里?老叫化怎么没有瞧见呢?”
宇文邕道:“如在下推断的不错,那灵堂门口处,一个黄衫老者,就是徐大侠的化身。”
孙不邪凝目望去,果然灵堂门口之处,站着一个身着黄衫的六旬老者,手中还握着一根竹杖。
孙不邪心中仍是有些不服气,低声说道:“何以见得呢?”
宇文邕道:“很简单,在下由那竹杖之上瞧出。”
孙不邪仔细瞧出,那竹杖就是一恨平常的竹子,毫无奇怪之处,不知宇文邕由何处瞧出那执杖人是徐凤眠所扮,当下问道:“那竹杖怎样了?”
宇文邕道:“那竹杖色鲜,显然是由竹园取下不久,如是这竹杖常常为人所用,早已变了颜色,徐大侠百密一疏,但愿那花无欢瞧不出来。”
孙不邪心中暗道:如此简单的事,老叫化竟然看不出来。看来在用智之上,老叫化确然是比起这宇文邕,差上一着。
当下点头一笑,道:“佩服,佩服……”
忽然一皱眉头、道:“那花无欢会不会瞧得出来呢?”
宇文邕道:“我想他应该不会!”
孙不邪道:“那是说花无欢的才慧比起先生差上一着了?”
宇文邕道:“那也不是。”
孙不邪道:“为什么先生能瞧出来,又推想那花无欢瞧不出来呢?”
宇文邕道:“因为咱们先知道那徐大侠今午要来,那花无欢却不知晓。”
孙不邪微微一怔之后,点点头,呆立在灵帏之后。
原来,他千方百计想找一个难题出来,使那宇文邕答不出来,哪知每一问话,都得到那宇文邕圆满的回答,使得孙不邪不得不心服口服的认输。
且说那正光大师行到那红衣和尚身前,缓缓他说道:“少林派一向以维护武林正义自居,历代先师中,有不少为此洒热血掉头颅,在所不借……”
红衣和尚冷笑一声,接道:“那是少林派的事,和贫僧何干?”
正光大师冷肃他说道:“如若你敢取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贫僧定可叫出你的法号!”
红衣和尚道:“贫僧生具这张冷漠面孔,用不着大师关心!”
正光低喧了一声佛号,道:“但你用钹之法,却是少林之学!”
红衣和尚冷冷说道:“咱们佛门中人,不用禅杖,就是施用戒刀、飞钹一类,天下的杖法、钱法,那也相差不远,大师指鹿为马,硬说在下是少林出身,不知是何用心?”
正光淡淡一笑,道:“你如不是少林寺出身僧侣,那也用不着为贫僧作此解说了。”
红夜和尚呆了一呆,怒道:“不论贫僧是何出身,都无关紧要,你先胜了贫僧手中铜钹再说。”
话未落口,手中铜钹疾劈而出,双钹化出了两道寒光,分左右袭向正光大师。
正光大师冷笑一声,戒刀突然一招地涌金莲。刀光一闪,直向那红衣和尚当胸刺出。
灵堂中观战之人,全都看的一怔,暗道:这不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吗。那正光大师这一刀固然是攻其必救,但那红衣和尚两面铜钹,也势将斩中正光大师。
连那无为道长也看得微微一怔,暗道:这和尚准备拼命?
心念转运之间,突然见那红衣和尚双手一收,两面铜钹,突然收了回来。疾快地向后退了两步;回避开那正光大师一刀。
但闻正光冷笑一声,道:“你纵非少林弟子,这钹法也源出少林一门。”
无为道长心道:好啊!原来他心有成竹,这一刀是破解红衣和尚铜钹的妙着。
那红衣和尚不再答话,欺身而进,双拔轮转,展开急攻。
但见金光闪闪,钹影纵横,攻势凌厉无匹,
正光大师手中戒刀,也疾快地施展开来,展开反击。
两个空门高手,展开了一场激烈绝伦的拼斗,表面上看去,那红衣和尚手中铜钹飞舞盘旋,把正光大师的戒刀卷入了一片钹影之中,但实际上,那正光大师形虚内强,戒刀一直控制着那红衣僧侣手中的铜钹。
一般江湖中人,虽然瞧不出,这场搏斗的内情,但像无为道长,却瞧得明白,那正光大师似是深谙红衣和尚铜钹的变化之路,故而能够招招制机,使那红衣和尚手中铜钹,无法施展。
这情形自然也无法瞒得过花无欢,但见花无欢一皱眉头,沉声喝道:“住手!”
那红衣和尚突然双钹齐出,当当两声,架开正光大师手中戒刀,纵身而退。
正光大师满脸肃然之色,冷冷说道:“为何不再打下去?”
花无欢道:“两位难分胜负,再打下去也是两败俱伤之局。”
正光冷冷接道:“花大庄主看走眼了,贫僧已然胜算在握。”
花无欢哈哈一笑,道:“这个嘛,在下倒未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