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舟的自从入了滴水境,功力便一日千里的进步,腿脚也比常人轻快了许多。
幸好半风楼就在巷子不远处,要不然凭着余胖子的体型,无论如何也是追赶不上的。
两人挑了二楼临着雕栏的位置,余胖子本来诚意十足的道歉,放开了荷包让楚小舟点,哪知道楚小舟跟着老王爷吃遍了京都美食,自然知道哪些是贵的,哪些是更贵的,她随口报了几个菜名,让余胖子差点气的当场出血。
价格贵只是一方面,余胖子更为生气的是,有几道明显是的菜肴,楚小舟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点了。
比如最后这道名菜“美人舌”,需要厨师用吊浆技法,先用糯米粉反复四十九天,磨成水光粉。然后再包入枣泥、核桃肉、桂花、青梅等十几种不同季节的果料拌成的馅心,放在京都烟花之地的美人口中压制成舌型,汤煮或油煎均可。这种点心特色颜色如皓月,香甜爽口,吃起来犹如美人舌下的撩人一吻。
“你一个姑娘家点的都是什么菜啊?你知道什么是美人舌吗?”
楚小舟一脸诧异的样子:“你躲在你的落桐院里当缩壳王八的时候。余大爷可是每天带着我吃遍了全席,这美人舌在其中最不起眼,要不要再点个梅花?”
“够啦!”余胖子居然害羞起来,喝止道:“你毕竟是个女孩,老余脑子都在想些什么?这是要把你往女流氓的路子上带啊!”
楚小舟看着尴尬不已的余胖子,促狭的笑了起来。
她每样只吃了一点,就差不多饱了。自己吃饱了,也不管余胖子,自顾的取了几个食匣,将剩下的菜一股脑倒了进去。
“你干嘛?”
“我吃饱了啊,我是典型的鸟胃,吃一点就饱,一会儿就饿!”
“我是问你在干嘛?”
“把剩下的菜打回去给肉包子啊,简称打包,要不然都会被喂狗的,太可惜了!”
“你倒是挺关心那只熊猫的!”
“它是我好兄弟,有福同享嘛!”
“你就没发现我还没吃饱吗?”
“……这个……自己一个人吃饭习惯了,忘了还有一个人,你等等,我再给你叫些饭菜。”
这次轮到楚小舟掏钱,场面立马令人心酸起来。
一碗白米饭,一碟酸豆角,两片从刚才剩菜里又扒出来的酱牛肉。
余胖子摸了摸自己肚子,这是步足惜花了两三天,用弹性极佳的黄泉菇做的仿真肚子,摸上去和真的胖子一般无二,余胖子想,按照这个吃法,假肚子也要变瘦了。
终于等余胖子吃完了饭,这时窗外一声烟花炸响,人声鼎沸起来。
楚小舟起身倚到窗前,看到街上的人扶老携幼,磨踵擦肩,匆忙忙的往一个方向奔去。
“出什么事了么?”楚小舟问住窗下的店小二。
小二正在酒窖拿酒,很快答复:“姑娘有所不知,那是银月百戏团暖场呢,今晚第一次在京城演出。”
“你说的是界命城的那个银月百戏团"
“正是!”
“这可就热闹了,离这里远么?”
小二回头指了一个方向:“就在勾栏街的金勾坊,你看到烟花没?近着呢,离咱们店七条街,姑娘有兴趣看么?……听说现在戏牌可是很吃紧啊,出钱都买不到了!”看到楚小舟动了兴趣,小二眉头舒展开来,心想:“外地的乡下人真没见识!此时不赚钱,更待何时!”。
小二继续说道:“要说姑娘你今天运气好呢,我这恰好就剩最后一张戏牌。”小二得意的从怀里摸出来一张雕刻精美的木牌子:“这张牌子黑市上可炒到三十两银子了,姑娘是自己人,我给你便宜点,二十八两银子。”
楚小舟突然好奇问道:“那原价是多少?”
小二做起生意来倒是很有耐心:“这个不瞒姑娘,戏牌本来原价是三两一块,谁知道这银月百戏团的人脑子抽了,还没开张呢,自己倒买下了金勾栏的一半戏牌,全都送给骡市口的穷人了。他们也不想想,啥叫穷人?”
楚小舟说:“啥叫穷人?”
小二摇头晃脑的讲述自己的生意经:“永远不懂得发财的人,才叫穷人。一个穷人,哪里有闲情雅致看这些,自然是赶紧卖了糊口要紧,三两银子也够他们开销一段时日的。“
楚小舟大概明白了:“所以?”
小二说:“所以我替人解忧喽,原价买了十多块,再提高些价钱出手,一下午就赚的盆钵满满,这最后一张,算是便宜你了,姑娘是现下给钱,还是记在饭费上?”
楚小舟没怎么看过戏法表演,一时心动不已,刚要拿钱,被余辜拦住道:“这里外里,一张牌子你才赚二十五两,不够费神的,我这有个更好的买卖你做不做?”
小二一听,两眼放光:“公子请说。”
余辜翻身跳下了窗户,轻轻落在了小二前边:“你们店里最贵的酒多少钱?”
小二说:“最贵的当属立春前阳翟郡运进京城的三坛梅烧酒,市价一百二十五两。”
余辜说:“好,我买了,你去帮我拿出来。”
小二连忙跑去酒窖拿了出来,酒未拆封,藏在一抹胭脂釉的君瓷玉壶春瓶里。
小二道:“公子你看这酒塞,本是酿这梅子酒时那株梅花的残根,光冲这份心思,你这钱花的都值。”
余辜抱了酒瓶,凑上前闻了闻,果然有股冷冽的清香混卷在酒香内:“果然是好酒,这么好的酒,不知道可否换你的戏牌?”
小二道:“自然能换,自然能换。”
余辜道:“我这一百二十五两的酒,换你二十五两的戏牌,我白白赔了一百两,总要补点差价,我这心里才好受些吧?
小二想想也是,心一横,从怀里拿出三十两银子和一块戏牌:”这样,公子,戏牌你先拿着,我再补给你三十两!“
余辜递过去酒,拿了小二的三十两银子和戏牌,这就要叫上楚小舟转身离开,又被小二叫住:“公子,酒钱你还没给我!”
余辜突然就黑下脸来:“酒钱?什么酒钱?”
小二说:“刚刚你买的这瓶酒啊!”
余辜说:“你这人说话好没道理,酒在你怀里,我又没喝,我为什么要给钱?”
小二说:“可我戏牌都给你了,你不能耍赖啊!”
余辜说:“呐呐,话可要说清楚了,戏牌不是你给的我,是我拿酒换的,一码归一码,这里外里你还赚了七十两!”
小二张大了嘴,觉得有些呼吸困难,是这么回事么?
他脑子快速计算了下,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戏牌是人家拿酒换的,不该要这个钱。酒呢,人家又没喝,还给自己了,这钱也是万万要不得的。
从头到尾,他只是和这个公子聊了几句,居然平白赚了七十两,真是神了。
想及此处,小二兴奋不已,连忙躬身:“刚才一时算不清账了,多有冒昧,小人黄牛,公子以后发财,万望带上小的。”
余辜撇撇嘴:“这只是一点小钱而已,想赚大钱,总要让我看到你的决心啊!”
店小二一点就通,连忙叫过店里的马夫,千叮咛万嘱咐。
“这两位客官务必送到勾栏街,路费算我的。”
余辜满意的带着楚小舟上了马车,又凑近店小二说道:“待会如果有群公子哥找来这里,不要怕,务必要告诉他们,我和这位姑娘在勾栏街。”
“得嘞,财神爷,你就放心吧。”
马车在大道上奔驰,车厢里楚小舟忍不住问:“你说的那群公子哥难道是哪个什么四公子么?”
除了他们,还有谁会咬着我们不放?
“他们怎么这么缠人?真是麻烦。”
“现在你问?当初你扇人家耳光的时候,怎么就不觉得麻烦呢?”
“这些人,不问青红皂白,差点杀了我的朋友。打他们是他们活该。”
“你就不害怕?”
“怕,但有些事怕也要做!”
“很好!”余胖子撩开了窗户的垂帘,看了一眼,说道:“从今开始,你不用怕了!”
“因为,以后跟我混,我决定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