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第七弦少商,音色高亢清亮,讲的是纯刚之路。
白骨衣领会了琴意,双刀再不做任何变化,双手握紧雪怒长刀,朴素至极的砍了下来。
在刀锋即将触到叶寒蝉的肩膀时,叶寒蝉才砍出平淡无奇的一刀。
但是因为快,这一刀反而后发先至,在白骨衣即将伤到叶寒蝉时,叶寒蝉的刀已经将他击飞出去。
白骨衣的战甲上有些机括掉落下来,他强撑着地再次站起,黑缎布下,有血自他的嘴角流出然后滴落,他的身体开始有些摇摇欲坠,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如何?还要再战么?”
叶寒蝉眼里露出欣赏的目光。
“我只是看上去有些惨,如果单论刀法的话,我已经有胜你的把握了……木头!”
步足惜应了一声。
“你要看清这场决斗,记得有哪些地方是我刀法之外无法做到的,然后将这些改造在我的战甲上!”
步足惜点点头,继续弹琴。
《风雷引》安定心神的前奏结束,节奏突然一变,曲子真正的杀伐之音随着步足惜指尖的挑抹勾剔,漫天袭来。
白骨衣大喝一声,冲向叶寒蝉的刀,在战了两三回合之后,又被击飞出来。
他站起,大喝,继续冲了过去,这次战了四五回合,再被击飞出来。
他又站起,又大喝,又冲了过去,又被击飞。如此反复反复,根本毫无观赏性可言,只是站起被砍倒,又站起又被砍倒。
这样枯燥的战斗不知道进行了多久,叶寒蝉也不知道把白骨衣打飞出去了多少次,有时候落在东南,有时候落在西北,总之每一次的方向都不一样,但每一次他都会很快站起,又很快的开始进攻。
如果不是那身坚固的铠甲,他的身体早就经脉尽断了,但饶是如此,也快要抵不住叶寒蝉的汹涌刀意,每次白骨衣被击落,都会有一些机括从战甲上掉出,散落在四周,似乎再下一刀,白骨衣没有散架之前,他的战甲反而先要散架一般。
越打下去,叶寒蝉越发觉有些地方不对劲。
白骨衣从一开始只能抵挡住叶寒蝉一招,到现在这一次交手,他已经足足挡下了叶寒蝉三十多招还未失败。
他一直在学习战斗,在适应战斗。
他们的战斗将会一直持续下去。
此时的夜凉河畔,除了场间两柄刀之间的风暴之外,场外的风雨,终于来了。
先是从长街东侧涌过来一群吊儿郎当的巡街衙役,一路骂骂咧咧的跟着好事的群众赶来,领头的衙役还没说话,等待的快要睡着的噼里啪啦却来了精神,一只手提着兔子布偶,一只手火力全开,四五颗霹雳珠连环射在街口的排挡招牌上,一阵阵轰鸣的火光拔地而起,声势浩大的震慑住了这群衙役。
领头衙役刚张开的嘴还没来得及训话,当即就被炸成了黑木炭,他吐出了嘴里的碎木屑,一脸委屈的问道:“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
长街的西侧,一队仓促蒙面的家奴拎着下马棍赶来,好巧不巧,正面对上了正在弹琴的步足惜。
这群家奴都是公子党的人,平时在各自府内也是见过各种世面,他们倒比那些巡街衙役有经验,没有闷头往前冲,一众人马在街口就停了下来,派出一个鬼头鬼脑的家奴探查情况,看狗爷交代的那个白发恶人还在不在。
探子家奴看到眼前不远处盘坐的步足惜,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他一路小跑的奔向河岸,却不料白骨衣把他叫住。
“你要想活命,最好不要再往前走一步了!”
“臭小子,不削你两下,你还不知道这街是谁罩着的吧?”
家奴探子骂骂咧咧的朝地上啐了一口,一脚踹向步足惜。
步足惜躲也未躲,指尖的琴音丝毫没有中断。
家奴的一脚踹在半空却突然分崩离析,血肉裂开,碎落一地。
家奴抱着自己的残肢疼的大叫,另一只脚在地上颠了几颠,一不留神,被凸起的青石板绊住,身子就砸倒在地。
“不要伤人性命!”
白骨衣奋战之中仍然有空劝阻步足惜。
步足惜十分不满的叹气一声:“你跟人决斗就专心决斗,操那么多心干嘛?”
说完他扯紧一段琴弦,猛地绷紧,本来要倒在地上的人似乎瞬间被人操控起来,逆转着身子站直,僵硬的同手同脚的走回原地。
其余家奴的表情越来越惊奇,看得却是探子家奴的身后。
那个探子家奴刚刚要倒身时,他宽大的粗布外衫从身上滑落,然后在空中一瞬顿滞,似乎有密集的银光起落,那件外衫便被利落无声的切割成上百片布料碎片,像无数濒死的蝴蝶萎然飘落地面。
家奴头子一边惊惧的看着碎落在地的衣服,一边上前扶住探子家奴,却被对方突然一耳光扇在脸上。
“你要死啊?连我都敢打?”
“魏管家,不是我要打,我手不听使唤了!”
魏管家很生气的抓住对方的手,才发觉有股力量正牵引着探子家奴的一举一动,直到步足惜将手按在弦上,魏管家才感受到家奴体内有股力气瞬间被抽空一般,无力的倒了下来。
头领扶住这个不济事的家奴,从他身后的步足惜喝问道。
“你这弹琴的贼人,仗得是哪家的势力?”
“镜鉴司玄武一门,缉拿杀手叶寒蝉,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步足惜扔过去一面铜牌,上面刻着镜月烈花徽记,正是镜鉴司独有的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