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易渊喝了药后,天色也晚了。为了方便兰潇照料易渊,阿岚便将房间让出来给他们两人住,她则到赵武的房间去歇息,赵武晚上就在堂屋里打地铺。
见端着药碗出去的兰潇又端了盆热水来,对他说道:“洗洗脸和手脚,就可以睡觉了。”
说着她拧干毛巾将他扶起来,欲要给他擦脸,他才意识过来兰潇竟是要亲自服侍自己,愣了一下后连忙局促道:
“我......我自己来就好。”
瞅了眼那带着几分不安的小脸,兰潇朝他笑了笑,眉眼弯弯:
“我来吧,你手上有伤不方便。”
说着,她目光落在了易渊裹着绷带的右手上。
“你右手骨折......是谁给你接上的?”
兰潇之前还记得陆大爷说,幸好腕骨已经接上,要不然放任不管这么久,即便断骨愈合,骨头扭曲了这只手也不再灵活。
手不再灵活,那就相当于废了。
易渊道:“我自己接上的。”
听到他语气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兰潇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他又道:“以前......有时候也会被养父养母打得手脚或者其他地方骨折,若是放任不管会越来越痛......所以久而久之便自己摸索着试验,也就知道了怎么接上,只是......只是这次痛得久了些。”
他这个手腕,痛了近乎一个月,都还没好。
那天正因为手腕痛得厉害,才没办法把木柴劈完,挨了训斥踢打。
兰潇惊叹不已,看易渊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怜惜,对天依666道:
“他都才十二岁,居然还能自己治疗断了的手腕......该说他聪明还是有学医天赋?”
天依666道无比同情地道:“你也不用太惊讶,他被卖给李放时,遭受到的折磨比钱氏他们那里还严重,也因此他自己暗地里学会了一身医术,所以年少时期才挺着活了过来。唉......太可怜了,嘤嘤嘤......”
兰潇了解过易渊“上一世”那个被扭曲的命运,也确实知道他医术非凡。但是易渊自由后这身医术并未被他用来悬壶济世造福世人,反而便于他利用此本领他控制了夏朝的皇帝。
想到这里,兰潇不由沉吟:“那我以后还要不要引导他习医?要是以后他再用这本领做坏事,控制夏朝皇室的话,那不还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天依666道:“顺其自然吧,除却重要事件上,其余的你可以不用干预太多。也不能够干预太多。”
兰潇边与系统闲聊,一边对易渊道:“现在上了药,过不了多久就不疼了。不过你要是有其他难受的地方,可要跟我说,别在心中闷着,知不知道?”
易渊听着她温暖柔和的声音,只觉得身上哪里都不难受了,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给他洗好脸,兰潇将热水挪到床前,清洗他脏兮兮的手和脚。
易渊的手上有不少茧,粗糙粗糙的。不过比之前干净了很多,之间他双手黑乎乎的,许久不修剪的指甲藏满污垢,且粗糙不平,一看便知平日里经常干粗活。
想比之下,兰潇那双娇生惯养的手纤细白嫩,微长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为了避免太过招摇,指甲上涂着的精美蔻丹被她弄掉了。但一双手依旧仿佛美玉雕成,无一不透精致美好。
看着她干净漂亮的手,易渊心中更觉局促难堪,只僵硬着任她握住。
可是她的手暖暖软软的,动作细心温柔,就好像在对待一个珍惜宝物般,小心地清洗着。
他怔怔望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容,心中温暖和熨帖,一股说不清的感觉在心间蔓延。
眼睛酸酸涩涩的,想哭的冲动一直在心中盘旋。
打理干净小家伙,兰潇越看越惊艳,越来越满意。
之前他额头受伤,需要白布裹着脸,也看不到什么,没洗脸的时候脏兮兮的,也没看到什么。
现在易渊洗了脸,他的容貌也就显露了出来。虽然瘦巴巴面色苍白,身形瘦小,可却不能掩饰上天对他外貌的厚爱。
因为营养不良,头发目前还有点干枯。
但是五官精致无双,眉目如画,俨然一个漂亮的小正太。瘦小削尖的脸突出他的眼睛很大,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卷翘卷翘的。
他的眼睛清澈透亮,眼尾微扬,竟是双极美的凤眸。
易渊望着她,湿漉漉的眸子恍若小狗一般温顺,兰潇忍不住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头。
“我家小渊儿好可爱,等以后脸颊长出肉了,肯定是个秒杀所有人的漂亮正太。”
易渊苍白的脸泛起了几分害羞的红晕。
兰潇脸上笑意更深,自己也洗漱完毕后,便也回了房间准备休息。
她随意取下扎头发的发带,为了方便她直接把全部头发都扎起来,扎了个男子发髻。
随着发带被取下,她浓密的乌发当即瀑布般垂落而下。
青丝倾泻至腰下,半笼着含笑的脸庞。有月光穿窗而来,漆黑的发闪动点点光泽,越发将那眉目照耀得朦胧缥缈。
黑的发,玉的颜,纵使一身寒酸的粗布衣衫,也遮不住扑面而来的绝色。
易渊看到这一幕,登时呆怔住了,愣愣地望着月光下的少女。
而后无论过了多少年,他都不曾忘记过兰潇第一次在他面前散发的模样。
兰潇吹灭的灯烛,自是没有看到易渊满脸通红的样子。
她打着呵欠来到床边,说道:“这段时间我们只能暂且共睡一张床了,赵大叔家里只有俩房间,阿岚现在把她的房间让出来了给我们住。”
被窝中传来易渊声如蚊呐地一声:“嗯,我晓得。”
兰潇解衣躺下,摸索到床里边的易渊有盖到了被子,才放了心。
前世兰潇也经常跟小侄子睡,易渊现在对她而言就和小侄子一样,所以跟他一起睡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易渊却是第一次和除了母亲与奶娘之外的异性同床共枕,整个人都僵硬地躺着不知所措,很是紧张。
同时这种感觉也很奇怪,不仅很温暖,也很奇怪,可是却让他觉得很安心。
就好像是很小的时候,母亲陪伴着他睡觉一样。
易渊脸颊依旧烧得厉害,不过光线昏暗倒是遮挡住了。
他悄悄翻过身,凝视着躺在身旁只有一个轮廓的兰潇,忽然轻声道:
“......阿姐都是一个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