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尸体躺在地上,血从脖子上平整的切口处缓缓流出,至背后滴落。
滴答声在死寂般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刺耳。
悠理呆立着,眼睛瞪得极大,完全不敢相信这残酷的现实。
“这不是真的对吧?说不定这只是个逼真的玩笑呢?”他不切实际的幻想着。
当梦破灭之时,悠理的膝盖重重地跪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啊~为什么!”他发出了绝望般歇斯底里的吼叫。
他一步一步爬近父母,然后将他们轻搂在怀中,彼此衣服贴在了一起。
血红色慢慢地也把悠理的白衬衣也侵蚀掉了。
“啊~”极度的悲痛令他泣不成声,他仰起头痛哭着,嘶吼着,仿佛向上天痛斥命运的不公。
男孩看着几近崩溃的悠理,愤怒的火焰在他眼中熊熊燃烧,似乎将要把这个叫悠理的男人烧成灰烬。
“几千年了,都不知道已经哭了多少回了。越是抗拒,它越是会到来。命运之环紧紧相扣,你每一次的逃避,都会迎来下一次的绝望。”
男孩离开转身离开,关上了门。
“命运也将我们连在了一起,所以说,我们何时才能摆脱这样的命运安排呢?——最亲的哥哥。”
父母的体温慢慢降下去了,眼泪不知何时也停止了流落。
悠理轻轻地放下父母的尸体,好像生怕他们再受到半点伤害。
他将他们的尸体放正摆好,整理好了折皱的衣服,最后把自己的左右手跟他们的手紧紧环扣,然后转过来给他们彼此扣在一起。
而自己的手盖在他们的上面。
手好冷!可这时心里却有一丝丝的温暖。
日常的生活啊......
平时妈妈总是减少爸爸的零花钱偷偷买些减肥药,也因为如此没少跟爸爸闹矛盾,然后单方面的碾压让爸爸一直叫苦连天,最后这些减肥药也都还是吃不完扔掉,叫爸爸一个心疼啊。
爸爸也总是用攒下来的私房钱买写真集,被妈妈发现后拿起书就卷成圆筒一顿毒打。她这是认为爸爸嫌弃她的魅力不够了。每次都是隔几个小时后爸爸就能够看了,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减肥药妈妈总是买那些最便宜打折特卖的劣质品。
爸爸买的写真集都是别人看完剩下的二手货转来的,而每个月就只买一次。
爸爸的写真集都在二楼书房衣柜里堆着,不舍得扔,万一预算不够就重新翻着看。
他们每天努力工作,每个月发下来的钱总会带自己跟妹妹吃顿好的,去买衣服,也不曾看见他们为自己买过。
说一年从头到尾都在工作,买了衣服也穿不了,工作服就可以了。
所以在他们每次带我买衣服的时候我都会说衣服够多了,但是他们还是坚持要我要买。
“男子汉没有多几件衣服怎么行。”实际上他们是不想孩子没一个比较优质的童年。
悠理那时脑子不过关,说不过他们,所以每次只坚持选一件特价商品。
或是说这次的先攒下来等下次出新游戏时来玩,每年每个月就只能混过去三四次。
混过去也是件好事,因为那个月吃的菜里面都会多一块小肉,不知道算不算造福家庭。
他们每天努力工作就是为了养自己跟妹妹,每天吃的虽不是山珍海味,但还是很丰盛。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在客厅里看着电视有说有笑的。
这一其乐融融的景象现在支离破碎了,全部化为了乌有。
悠理拼命忍住的眼泪又无声落下了,滴在了三只握在一起的手上。
他紧咬着牙,满脸的不甘心。
接着是什么物体落地的声音,滚动着抵到了悠理的脚,然后是另一个。
狭小的空间中回荡着物体掉落的声音,以及连续不断的喝水声。
悠理转过身去,并无注意脚下。
藤本还是坐在那位置上,他正吃着每粒都染成了红色的米饭。而只有他自己那位置上的调味汤换成了猩红的血,已经见底,却还冒着几颗气泡。刚才的喝水声......
悠理突然站了起来,将藤本扔下他的父母的头颅小心拿开。
接着走过去猛地揪起藤本的校服领子,右手挥出想对他的脸就是一拳。
“啊!”
悠理慌忙松开了抓着藤本衣服的左手,不断地后退靠在了墙角,停止了他的脚步。
悠理右手手指发着抖,白花花的骨头可见,没过几秒就被挤出的血丝埋上,鲜血哗哗直流。
每根手指都剧痛无比,刚才他的手打到藤本脸上就跟打在瓜丝抽上一样。
之间藤本拿起收放在口袋里的纸巾擦了擦嘴巴跟悠理打在他脸颊右侧的鲜血。
他左脸,包括眼睛,都跟常人无异,但是右边的......
他右边的脸整个漆黑,渐渐扩散到了全身,眼睛化为了红色。
他头发全部都掉落在地,随后化为微尘。他举起那化为利刃的手指,从中释放出大量的黑雾,全身都被黑雾包裹了起来。他头顶的四角分为了上下,应该是唯一没有被黑雾包裹住的地方。
他身后跟右边突然吐出绿色的血液,那是从右手手腕处射出来的弯爪,以及像蜥蜴一样的尾巴,不过马上也被黑雾裹了起来。
他的衣服掉落在地,依稀可见的骨刺遍布全身,而关键的jj消失了,应该是变成了蛇跟蜥蜴特有的半阴j茎j。
“......恶魔!”
接着恶魔版藤本并没有废话多说,直接将右手的弯爪插进了悠理的肚子里,钉在了墙上。
悠理的视线渐渐迷糊,感觉身体都听不了自己使唤了。
真疼啊!肚子那里,可越来越轻松多了,感觉自己轻飘飘的。眼皮越来越重,空气中都是血的气味。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血顺着弯爪不断滴在地板上。
那是自己的血吧,真不甘心,连复仇都做不到。
“交易吗?”声音四面八方同时传来。
悠理睁开双眼,感觉自己又脚踏实地了,身体渐渐有了实感,有力气了,稍微能握紧拳头了。
他看向四周,空荡荡的,仿佛无尽的黑暗。
他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很清楚,就是有些苍白。
他用力往地上踏了踏,有地板的感觉却丝毫没有声音。
“铛铛~”铁链碰撞的声音响起,可是没有固定。
原本第一声响起之后四周到处也会响起,根本找不出来是谁在哪里弄响的。
“这里啦。”
应该是看悠理转来转去都找不到人感觉烦死了,弄响铁链的那个人就先开口了。
悠理转过头去,跟他说话的是个小男孩,身上穿着的衣服是用生锈的夹子夹住的大黄布,上面还有些白的地方,所以一开始是白的吧。
数十根铁链紧紧扣住男孩身体每个关节,而铁链远一点就断了,像是悬浮在天空中固定。
悠理对于这陌生的空间一开始还有些害怕,不过还有另外的人让他感觉很诧异又兴奋。
起码不是个鬼魂不是吗?要是是个鬼魂的话早就挣脱铁链来抓他了。
“小弟弟你是谁啊?”
悠理又走进了一些,但还是有些害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男孩没有在意悠理的话,他从始至终都注视着悠理的眼睛,期望看到什么。
“唉。”男孩叹了口气,接着抖了抖身子。
铁链如同沙子一般瓦解掉落进了这地里,完全不留痕迹。
“这里看起来阴森森的,该不会是地狱吧?”悠理本想说出来,但是男孩抢先比他快说了。“你下句话一定是想说这里该不会是地狱吧。”
“这是jojo的梗,挺有名的我就学着用了。”男孩面无表情的说到,完全不像看过jojo的样子,都没看就学着用啊!
不过这确实,悠理除了他死后到了地狱以外想不到更好的解释了。
虽然这地狱看起来没那么恐怖,而且就只有两个人。
“首先这里不是地狱,这是哪里我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你......你一定到不了地狱,也去不了天堂,如果你真的去了的话那这世界可就太平了。”男孩看着悠理,流露出愤怒的眼神。
“你在干什么?”男孩看着趴在地上像是找什么的悠理说到。
“找出口啊!你看刚才的铁链不是都出去了吗?”
悠理宛如一个智障在地上摸来摸去。
“唉,哥哥,你出去了又能干什么呢?难道再去死一遍?哦,不对,在现实世界里的你现在也可能已经死了也说不定,这里时间的流动虽然跟现实的不同,但也不代表完全静止啊,你那个样子被钉在墙上,不是疼死就是失血过多而死,反正都是死那你还不如坦然地接受呢,复仇的工作就交给你妹妹吧,虽然获胜的几率只有3.2%,我粗略计算一下的,只会更低不会更高。”男孩耸了耸肩,只有他明白面前这个男人完全就跟过去没两样。
男孩打了个响指,将身上的破黄布换成了黑色西装,顺便梳了个背梳头喷了发胶,从味道可以闻出。
悠理根本不在意男孩这像变戏法一样的换衣技术。
他躺在了地上,望着无尽的黑暗,不说话也不动,翘着个二郎腿发着呆。
“不甘心吗?”男孩也学着悠理躺了下去,感觉在看没有月亮跟星星的太空。
“当然啊,亲生父母被杀了,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当然不甘心啊,难道还很感激他啊。”
悠理坐了起来,感觉平复下来的心情又被熊熊怒火点燃了。
“如果我给你能够杀死他的力量,你愿意吗?只要你跟我交易的话。”
男孩很平静地看着悠理,悠理想回他“小屁孩就不要开玩笑了”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他似乎相信了面前这个穿着西装的男孩真的有能力给他力量复仇。
但是他答应下来的话就有什么东西会失去,到底是什么呢?
“果然这样让你交易有些仓促了,那就来个优惠打折吧。本来是想试用期给你的,但是我不能尽是吃亏啊,你就算施舍我好了。交易的东西就是你的愤怒、自责、悲伤、后悔等等不关紧要的情绪好了,怎么样?愿意吗?只要你跟我交易,我马上就给你能够杀死那个恶魔的力量。”男孩笑着看着悠理,似乎存在着什么阴谋。
“我......”感觉内心在抗拒,明明这些交易的就是些无关紧要的情绪,内心却在抗拒,还越来越明显。为何呢?又不是身体或灵魂。
“5......”
“等等!怎么突然倒计时了?难道不给顾客些时间考虑吗?”
“4......”
“你们这些营销商不都说顾客是上帝吗!等顾客做决定会死啊!你这样强买强卖可是没有顾客会来的我告诉你啊。”
“3......”
“啊啊,抱歉了,小弟弟,就真的再给大哥哥我一点点时间好吗?我马上就可以想好了,真的真的!”
“2......”
“至少先在这里验验货让我试一下啊,万一欺诈消费者那惨的人可就是我了!收据你会开吗?万一不对板的话还能在下次抵消一下啊!”
“1......”
“喂!混蛋!就没见过你这样做生意的!他妈逼奶奶的!下次让我知道你的公司在哪里肯定每天都会寄几百封投诉信的......成交!好了吧,我的情绪你尽管拿去!”
男孩奸计得逞的笑了笑,然后打了个响指,四周满是黑色的空间一下子就改变了,这是在......
“草原啊!”
悠理跟男孩所处的空间突然就变在了广阔无边的大草原上。
天上的璀璨的群星跟超巨大的月亮,上边的坑都依稀可见。
“那么为了庆祝我们今天交易公司的成立上市跟刚成立5秒就遇到的第一名客户,现在先来场派对吧。干杯!”
顿时烟花四处射起。
悠理不知何时手上多出了杯倒好了的香槟,身上廉价买来的休闲服也换成了笔挺的西装。
就算是悠理也懂得,现在身上穿的这件西装跟学院表演时穿的道具完全不同。
这一件都抵得上妈妈一年的工资了吧。
虽然我也不知道妈妈一年赚多少。
“干杯!”男孩跟他碰了下杯,然后一饮而尽。
而悠理因为条件反射也想喝下去时四周的景色就又改变了。
“烦死了!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