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羽的考试被安排在紫霄学院最东边的一间自修室里。参加监考的老师有三位,分别是周觅剑、欧阳观海、莫君。考试的内容同正常的入院考试一样,分为根基测试和文试、武试。
欧阳观海和莫君听说这是本院几百年来,特意为一个孩子开得一场特殊的考试,都惊诧不已。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什么背景人家的孩子,会让一向坚持原则的院长破例。会让一个名声煊赫的大学院专门为其设置一场特殊的考试呢?
待唐羽走进考场,他们的这种疑惑更深了。眼前分明是一个普通孩子,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梳着整齐的头发,一副瘦瘦弱弱的模样。这分明就是一个放牛娃,压根就不是什么豪阀世家的子弟。
首先是对根基的测试。修仙一途,最重根基。有了良好的根基,修仙才有前途。如果一个人天生没有修仙的根基,那就是上天不想让他进入仙途。这种人无论怎么下功夫修行。也将会一事无成。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发现天坑的人会免试入院来修行。因为发现天坑者,往往是上天所选中的最好的修仙人选。
周觅剑取出一个锦匣,打开匣子,取出了一块墨色的石头。这块石头有个名字叫做墨龙石。传说此石来自雾沼。当修行者将墨龙石握在手中时,它会发出一道气息进入人体,并迅速在修行者的体内和石头之间搭起一座桥梁。修行者体内的真元和神识就会沿着这道看不见的桥,源源不断地进入到墨龙石中。墨龙石就会发亮。所谓的有根基者,体内先天就有微量的真元和神识。天赋不同,真元和神识的数量也不同。当年,紫霄学院的天才修行者叶难,第一次握住墨龙石时,石头上发出的光亮将自修室的每个人照得纤毫毕现。
唐羽握住了那块麻雀一般大小的石头。石头没有亮。
周觅剑的眉头皱了起来。
唐羽心里忐忑不安,用力地握了握石头,石头还是没有亮。一点亮度都没有。
周觅剑取过了石头,握在自己掌中。
璀璨的光芒从他的指缝间冒了出来。
唐羽再次将墨龙石握在自己的掌心中,石头还是没有亮。
唐羽额头上的汗珠岑岑而下,感觉浑身冰冷,心情十分沮丧。
周觅剑的眉头拧得像是神京街头现炸的麻花。
唐羽试了一次又一次,那块石头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半分光亮也没有发出。
周觅剑和欧阳观海、莫君一起商量了几句。按照常规,这样的学生,后面两场就不用再考了。但这个学生是院长亲自安排的。而且破天荒地专为他一人设了一个考场。如果不让他考下面两场,恐怕对院长没法交代。
他们决定让唐羽考完剩下的两场。
第二场是文试。
唐羽接过试卷,先大致浏览了一下。这一看,原本沮丧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试卷上的题目都是他熟悉的。他这些年跟着苏照读书,读得并不是学堂里的那些教材,而是一些道经。好在他也无心功名。读书最初只是想识字,后来读道经多了,渐渐就喜欢上了。他没想到,这第二场考试对他来说,竟如此简单,不由得信心大增。
看见唐羽在试卷上运笔如飞,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心想:“这孩子看上去一身土气,没有根基,但也并不是无一是处。学问还是有一点的。”
按照规定,文试的考试,时间限制在五炷香。但唐羽仅用了三炷香的时间就完成了这一切。
欧阳观海是负责文试的老师,他接过唐羽的试卷扫了一眼,见卷面干净整洁,答题内容规范有序,点了点头,甚是满意。
周觅剑见文试结束,于是走下来向唐羽问道:“孩子,要不要休息一下,还是直接进行武试?”
武试的内容更是出乎意料的简单。只见负责武试的莫君从身后取出一个木瓢来,递给唐羽,说道:“山门那里有一口蟠龙缸,你去缸里舀一瓢水,端来。”
莫君穿着皂色的大袍子,带着一顶高高的道冠。他是紫霄学院的武学科的总教谕,说起话来却文绉绉的,一字一顿,非常有味道。
唐羽接过瓢,心里想着:“这学院的考试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嘛,拿一木瓢,舀一瓢水。我在家时,天天做这件事,这有什么难度?”
他接过木瓢,向莫君行了一礼,跑下了楼。
蟠龙缸里,那条身长过丈的大鲤鱼还卧在水底,悠闲地吐着水泡,看见提着木瓢的唐羽站在缸前,它那双凸起的鱼眼,冷冷地扫了唐羽一眼,又继续吐泡泡去了。
唐羽将木瓢伸进缸中,舀了满满一瓢水。小心翼翼地端着,向自修室走去。他刚刚走了一步,就感觉手中的木瓢突然变重了,像是有人向里面放了一块石头一般重。他没在意,继续向前走。
学院里面,静悄悄地,一个人影也不见。
唐羽走了五六步,水瓢越来越重。他感觉自己两手已经托不住这小小的一瓢水了。于是弯了一下腰,将木瓢贴住自己的肚子,双手托着,慢慢地向前走。
水瓢越来越重,但里面的水并未见多。
唐羽这才知道,这小小的一个木瓢,或者是这瓢里的水都暗藏乾坤,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但无论这木瓢里的水有多么重,他都要咬牙端回自修室。
忽然他脚下一滑,身子向前趔趄着撞到了一棵树上。
他怀抱着木瓢,跌倒在地。木瓢压着他的手,像是有一座山压在他的手掌上一般。他痛的龇牙咧嘴,额头上大颗的汗珠滚了出来。
自修室里,莫君与周觅剑、欧阳观海三人站在一块银色大石前面。大石光滑的石面上显出了唐羽的影子,他弯着腰,正在努力地将木瓢向上托起,面孔通红,眼神坚毅。
三人相视一笑,颇感满意。
莫君挥了挥衣袖,一股气息从他的袖中冒出,窜出了自修室。
唐羽终于又将木瓢托在了怀中。他看了看地上,还好,虽然跌倒了,但一滴水也没有洒。
剩下的路依然难走,他每走一步,怀中的木瓢就重一分。压得他呼吸困难,手臂酸痛。有好多次,他都想将这木瓢向下一扔,空手回去。但大脑中一个强烈的意念阻止着他这么做。他想到苏照、想到自己的妈妈,还有唐顺讥嘲的那些话语。当想到这些时,他就咬紧自己的牙,向前坚定地迈出一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全身疼痛得如被万把钢刀剐过一般,唐羽终于将一瓢水端进了自修室。
莫君在门口站着,摸着胡子,笑眯眯地望着唐羽。见唐羽的双脚完全踏进了门。他伸手将水瓢从唐羽怀中取了过去。
唐羽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直喘。
莫君一只手端着木瓢,走到一棵绿色植物前。反手将水全数洒到了植物的枝叶上。就见一阵白色的水雾蒸腾而起。那绿色植物无风自舞,晃了晃,发出一阵好听的哗啦哗啦声。
他转过身,对唐羽说道:“通过。”
唐羽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挣扎而起。
三场考试已经过了两场。主考的三人,除了第一场外,对唐羽剩余的两场都非常满意。三人均想:“院长特意为这放牛娃单开一场考试,看来是有点道理的。”
赵洛阳又睡着了,头靠着椅背,打着呼。周觅剑三人轻轻地走进了院长的房子。当三个人踏进房门时,赵院长却突然张开了眼,扫视了三人一眼,打了呵欠,说道:“情况如何?”
欧阳观海将考试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最后说道:“据我三人看来,此子虽然读了不少道藏,向道之心也甚坚。但先天没有修行的根基,与修行无缘,让他在这里修行,实乃是误他。”
赵洛阳没有说话,阖上了眼,似乎是又睡着了。
周觅剑三人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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