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接过,小心的细细瞅瞅,实在受不住香味儿,张嘴就咬了下去。
“啊呜……”
“怎么了?”阿九见他一脸委屈,立即明白,“烫了嘴了是不?来我吹吹!”阿九凑到阿离嘴边,轻轻的吹了两口,又瞧了瞧他的伤口,才道,“刚出锅的饼子自然是烫,怪我未曾提醒你,下回吃记得要先吹吹,可明白了!”
阿离瞧着阿九冲自己一脸紧张的模样,心底莫名涌起一股欢喜。
他是生活在山野里的狼孩,从小到大便不知何为感情,喝着狼娘的奶长大,之后又跟着狼群,习得与它们一般的习性,早早的便自己猎取食物,有时甚至还会有小狼崽来与自个儿抢食。
落得一身的伤,狼娘也未必会像阿九此刻一般心疼的多瞧他一眼,毕竟,他是人类的孩儿,能将他奶大已是狼娘施的大恩德,若不是他天生力大无穷,说不准也早已成了别的山兽的吃食了。
阿离抱着饼子,盯着继续煎着饼子的阿九,心底暖暖的,却不再咬一口了。
阿九手脚麻溜的足足煎了二十来张,因为饼子薄,又计算着上山后午食也要一并带去,便煎得多了一些。
另一只锅里早已烧上去的糙米糊糊也已经稠了。
阿九用盘子盛着饼子和糊糊一同端到屋子里,摆在桌上,此刻的柳芸娘已经坐起来在纳鞋底子了,见阿九进来,跟着下塌来。
“娘,饿了吧!”
“阿九煎的饼子真香,娘可真是饿了!”柳芸娘说着,便拿着饼子咬了一口,只觉得闺女做的是世上最美味的吃食。
“里头只混了咸菜,娘身子不好,原本应该多吃些肉食的,再不济也该加个鸡蛋,只是……”阿九有些愧疚。
柳芸娘埋怨的睇了眼只顾她,却从不顾自己的傻闺女:“你杨二婶家的鸡都快被娘给吃完了,娘哪顿少了肉食了,倒是你,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娘说你又总是不听,那些鸡汤娘一人也总喝不完,不如你……”
“我去叫阿离过来,他被刚出锅的饼子烫了一嘴,都不敢下口了呢,我去瞧瞧他!”阿九知道,每每说到这里娘总是要让自己也跟着一同喝鸡汤,可那鸡汤里混了山参,她哪里舍得喝一口。
其实她对吃食一惯并不讲究,在聂家时,即便餐数上有肉食,有又哪一顿有她母女俩的份了?
上一世在王家,她在厨房打杂时见惯了厨房里灶台上的鸡鸭鱼肉,可她能吃的也只一些咸菜粗食。
对于她来说,食物只是果腹,不是她自个儿得来的食物她倒也不稀罕去吃,王家聂家的一顿肉,万万及不上她与娘在一同吃的一顿糙米糊糊加咸菜煎饼,只要能与娘在一处好生的过日子,便是吃什么也都是香的,都是可口的。
阿九步出屋子去寻阿离,就见阿离此刻还蹲在灶台下,恨恨的看着面前的饼子,仿若仇人一般,时不时的还呲呲牙向饼子示威,看着着实觉着滑稽。
阿九走过去,同他一般蹲着,伸手摸了摸他已然被扎成了一束的头发:“阿离不怕,只是刚出锅烫嘴,现下已经不烫了,你再尝尝!”
阿离盯着她,摇了摇头,下一刻,迅速的往林子里窜去,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不见了踪影!
阿九眉头微拧,却并不着急!
一夜未进食,阿离定是饿了,自个儿去林子里找吃食去了!
用过早食,天光已经大亮!
阿九带上几张饼子,背上背篓便打算往山里去,出门之前,柳芸娘却不免依旧担忧,车咕噜话说了一遍又一遍:“不可往深山里去,要处处留神脚下,切不可贪多,要记得早些回来!”
“晓得了娘,日头落山前我定回来!”
阿九寻了条少有人走过的小路径往山上走去。
她总有个习惯,爱走寻常人未曾走过的路,总觉得这样便能找到一些好物食,比如野果,野菜,野菌一类。
说起野菌,近几年吃的人并不多,总觉得是不干不净的吃食,生怕吃了得了病上吐下泄,只是到了往后几年……
说起往后几年,阿九猛然想起自个儿十三岁那年,山河镇发生了一场蝗灾,田里所有农作物都被不知打哪飞来的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蝗虫给啃完了,村民们没了懒以为生的食物,只得往山上找寻吃食。
那两年,总有饿死的老人小孩,仿佛整个山河镇都是凄哀的,走在路上,瞧不着一张笑脸,听不着一丝笑声。
那两年,就连王家那样的富贵人家,吃的都比往常清减了许多,而她,一日只图得了一顿汤水加半个糙面馒头,若不是那时阿离总带一些血淋淋的野物回来,她早已饿死了。
野菌类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渐渐的搬上了餐桌,渐渐的,也便分辩出了哪些能食用,哪些不能食用。
阿九这回上山,除了背蒌外还带了一只篮子,想着至少带些吃食回去。
山洼村的深山里,一到春天便是满山的好东西,老人们常说这是老天爷的馈赠,只要挨过了冬日,便是生机勃勃的春日,到了春日,一切就有了盼头。
阿九一路上山,除了草药,还将遇见的野菜摘了满满的一大篮子,瞧着东西多了搁不下,她便也不贪心,将篮子搁在半道上,打算下山时再带回去,不知不觉,阿九已经走得有些深了。
抬头看了眼日头,瞧着像已经快晌午了,阿九觉着有些饿,便从背篓里翻出了饼子吃了一个,正喝着水,就听不远处响起‘悉数’一声。
阿九抬头喝水的动作一滞,侧过头看了看,却并未见到什么,便继续喝了口水,将水壶收回背篓里,正要起身继续采药,就见几只野鸡拍着翅膀吓得飞得老远,隐约草丛里还闪过几只灰蒙蒙的兔子,逃得忙慌的仿佛见着了什么毒虫猛兽。
这一路上山,其实阿九也见到不少野鸡野兔子,只是她不曾想过去抓,一来,她手脚不够利落,抓不着。二来,她曾听当猎户的杨二叔说过,猎户之间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为保大山物种生生不息,春日不得狩猎!是以,这个季节上山的除了采草药,摘野果的,并未见到多少人物的踪迹。
这般想着,阿九又听到了‘悉数’一声,侧过身去,就见一只皮毛棕黑,身条硕大,气势凶恶的庞然大物正目露凶光的盯着她。
“天哪,是山猪!”
阿九吓得滑了一跤,背蒌里的草药掉了一地,她不舍得好不容易采了一背蒌的草药被践踏了,忙不迭地的将草药拾回背篓里……
山猪一步步靠近,仿佛将阿九当成了冒犯了他的仇人,那尖锐的两颗獠牙看起来极其撼人,阳光照射下闪过一道迫人的精光。
阿九几乎可以想像自己被那对獠牙戳中,肠穿肚烂的情形。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