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便不同了，长得英气十足眉清目秀，一惯偏爱吃肉食又爱上窜下跳，身上的肌肉结实强壮的像个男子汉，村子里的钟情钟意每每见着都会移不开目，大姑娘小媳妇的见到阿离，开口便是‘好俊的少年郎’。

想起这些，阿九不由的有些自卑，上一世王氏便总喜欢指着她的鼻子侮骂她长得丑，到了双十才有个老得足以当她阿爷的富贵老爷相中了她，要她当第十八个姨娘，自个儿上一世不仅丑，还懦弱无能，即使旁人对自个儿苛责又虐待的厉害，也不晓得反抗，实在不知阿离为何会一直跟着那样的自个儿。

“阿娘，你将阿离的布料替我也做一身，平日里还是穿青灰的布料便好，这两件颜色儿太鲜艳，我上镇时再穿！”

柳芸娘睇了她一眼：“怎的？还舍不得穿了？放心，日后待阿娘领了月银，再给你买几身更好一些的，这两件做了便放心的穿着！”

领了月银？

阿九听得一怔：“阿娘，你可是允了谁家的活计？”

柳芸娘停下手边的活，叹了口气：“方才在村子里遇见姚婶娘，说是戚老爷家厨房里缺人，问我愿不愿去上工，一个月能给三百文银！阿娘便想着这荒地里的作物已种上了，家里也没啥旁的活计，不如去赚些回来贴补家用，这样算下来，一年也能有三两多银子。”

“阿娘说的极是，家里有我和阿离在不必挂心！”阿九听罢，简直要举双手赞成，道不是为了这三百文的月银，而是阿娘终于愿意走出这村子，那今后她便不必担心那王芙蓉会找上门来，聂婆子会再来欺辱阿娘。

这村子里给阿娘留下的印象皆是黑暗的，闲言碎语不断，言语攻击不断，阿娘纵使为了自个儿努力撑着，她也总能瞧得出来她每每听到那些闲话，心情有多压抑。

“只是阿娘，你在厨房里做粗活，必定是啥脏活累活都会被使唤到，阿九想起这个便有些不舍！”

柳氏微微一笑，自个儿一个做娘的，倒上闺女不放心上了，以往做的是有多不称职：“放心，有你姚婶娘在，虽平日里不怎的走动，她为人倒还是不错的！毕竟是一个村子出来的，我相信她多少会关照一些。”

阿九微微点头：“上回在戚府，姚婶娘遇见阿九倒是亲切有加的！”这般想着，确实也没别的可顾忌的了，“阿娘何时上工，阿九同阿离陪你一起去镇上！”

“傻丫头，哪里还有阿娘上工闺女做陪的？”柳芸娘微微一笑，“还要再过两日，姚婶娘要先跟戚夫人知会一声，将我们几个的名单先报上去！”

“不只阿娘一人吗？还有谁同阿娘一起？”阿九听得一阵意外。

柳芸娘微微摇头：“不晓得，听说要三、四个人！另几个姚婶娘还在物色，不一定是咱村子上的。”

“哦！”

柳芸娘拿着针头避了避头皮，继续说道：“今日村子上大伙都交了银子领了棉花种子，到了下半年说不准都会有个好收成，阿娘也不能落人太多，有阿离在你身边，阿娘是不担心的，只是日后遇上你阿奶及两个婶子，行事说话总是要当心着些，尽量别同她们怼上！”

“好！”阿九点头，她自然不会让阿娘去的不安心。

柳芸娘叹了口气：“桃婶娘说，去上工便至少五、六日才能回来一趟，若是遇着逢年过节屋子里忙的，说不准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得空，虽说山河镇离咱村子不远，阿媳妇却也是第一回离开阿九，总多有不放心，若不是家里这十来亩地种着作物，需要人照料，阿娘真想带上阿九一同去了省事儿。”

阿九却不以为然：“都走了这哪里还能像个家，由阿九和阿离守着家里，阿娘随时回家都能有口热饭吃，有碗热汤喝，有温暖的床塌眠。阿娘尽管放心出去，阿九喜欢与这荒地和山林为伍，阿离也离不开这儿，阿娘在外头谋生，阿九和阿离便在地里、山里谋银子，待到年底，收成定不会比那些种棉花的农户差！”

闺女的话说得柳芸娘鼻尖子一酸。

她哪里是为了谋银子去，她是搁不下自个儿心里头那件不可告人的事儿，生怕日日呆在这儿遇着朱大娘，便会想到李大安就是死在这屋子的门坎上，她时时的提心吊胆，想着李大安，想着杨永升，想着那一夜发生的事儿，怎么也合不上眼睡去。

阿离是个有本事的，闺女又是个有大主意的，她身为娘亲，原本应当陪在他们身边，守着他们护着他们，可眼下她却连自个儿都快顾不得了。

方才进了村子，旁敲侧击的问了春桃子，知晓杨永升昨夜并未回家，今日也未见踪影，她便再也坐不住了，主动找上了姚婶娘，讨了这活计，想着或许能在镇上遇上他。

“阿九，阿娘对不住你！”柳芸娘动情的抱住阿九，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阿九被抱得莫名，直觉阿娘是舍不得离开自个儿，扯唇一笑，柔声安抚道：“阿娘只是出外做工，又不是不回来了，放心，阿九会好好的，不论阿娘五、六日回来一趟，还是十天半月回来一趟，阿九都会好好的，在家等着阿娘！”

“嗯嗯！”柳芸娘颊边挂着泪，抽抽泣泣。

阿九眯着笑眼，提醒道：“阿娘可还记得阿九曾说过的计划！待过几日珠儿恢复了元气，能继续产着萝卜蔬菜种子，村子里、田里、地里的蔬果也都能有收成，阿九便去镇上大户人家揽个送果蔬的活计，这样每日都去一趟，便总能见着阿娘了！”

“若能那样便真是极好的了！”柳芸娘听罢，破涕为笑。

母女俩闲话了一会儿，柳芸娘赶着做衣裳，想在衣开前将两人的四件衣裳赶制出来，阿九便不再吵她，径直浇水去了。

荒地里种下的土豆、番薯一日要浇两回水，生怕嫩嫩的芽会被太阳晒伤，大风吹倒，还在上头铺盖了一层薄薄的杂草。

阿离总是浇水最勤快的那一个，很多时候阿九才浇了一席地，阿离已经浇好了三席。

每每这时候，阿九总会在干完手里的活计之后，给阿离烧几只外焦里嫩的脆皮烧鸡犒劳阿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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