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阿九来了,那老夫便先行一步,铺中尚有病患等着医治!”周玄明说着,抬步便要离去。
阿九听罢一阵紧张,立即将捣了一半的药递给阿离,急急上前拦住周玄明:“师傅留步,阿九有事要请教师傅!”
周玄明停步看向她:“哦?”
阿九在心底酝酿着说词,许久才问道:“师傅常说‘医者父母心’!俏若是大奸大恶之人,命悬一线,也要医治吗?”
周玄明叹了口气:“大奸大恶之人,自有朝廷法制审判!医者只管治病救人,在医者眼中,病患不分善恶!”
“不!”阿九不认同道,“若是大恶之人被救治痊愈,再去伤害好人,医者岂不成了助纣为虐的祸首?”
周玄明拧眉,阿九此话着实为难住了他。
“……若是大奸大恶之徒,危害乡里百姓!一死便能解了百姓之危,师傅还要将其救起吗?”
周玄明伸手搭在阿九肩膀上,看着她满眼戾气,不由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阿九摇头,平静下心神,勉强冲周玄明一笑:“师傅且等等阿九,待阿九将阿娘安置妥当,想与师傅一道回仁寿堂。”
“也好!为师去牢狱外等你。”周玄明点头。
“嗯!”阿九松了口气的走回牢房之中。
宁礼与张景灏坐在狱卒们喝酒用食之地,浅饮着茶水,牢头老陈则被同村的陈阿叔陈婶子拉着套近乎,说话。
阿离从自个儿牢房之中搬来了宁礼新带来的床铺被褥,给柳芸娘妥妥的盖上。
阿九则一口接一口的将退热药汁给阿娘喂了下去。
对面牢房内的杨永升瞧着这一幕,不由松了口气……
阿九喂完了药汁,又替柳芸娘裹紧被子,随即起身走到杨永升牢房外,从怀里掏出几颗姜糖递到他面前。
“杨大叔,这狱中湿气重,夜里又无厚被褥取暖,你且将这姜糖含着祛祛寒。”
杨永升取一颗放下嘴中,冲阿九感激一笑:“多谢!”
阿九听得愧疚感突升:“杨大叔这是说哪里的话,是阿九和阿娘连累了杨大叔,大叔此番牢狱之灾实属冤枉,放心,阿九定会想法子救你出去!”
在狱中这三日,杨永升也想了许多。
那戚少爷犯了病是真,病情加重命不久矣也是真,戚家老爷夫人又怎会轻易放过他与芸娘。
“阿九,你阿娘身子弱!这狱中吃不饱穿不暖,夜里更是寒冷入骨,实在不能在这牢狱之中久呆!”
阿九又岂会不明白,只是眼下,她也只能先送些药汁进来医治阿娘,再另择法子救人。
“我有一计,可救你阿娘出大牢!”
“哦?”阿九眼眸一亮,“大叔有何法子,快快请讲。”
“便是我来顶下这所有罪责,你去同戚家老爷夫人说,便说是我爱幕你阿娘被拒,一时羞愤想来个鱼死网破,是以才会故意设计坑害你阿娘……即时我也会在牢狱中向牢头俯首认罪,便当是我之前一念之差,现下又想通了。”
“不!”阿九急急摇头,“杨大叔此番若是认罪,哪里还能逃得了法网!阿九即便想救阿娘出牢,也绝不能坑了大叔,阿九会查出真相,找出真凶,会救杨大叔和阿娘一同出狱!”
杨永升握着阿九的手:“丫头,这里本就没有王法!即便你查出真相,即便幕后真凶众人皆知,只要在那贪官手里塞些银两,顶罪的还是咱无辜百姓,眼下你听我说的这般做,至少能保得了你阿娘一命,一人受罪,总好过两人一同蒙冤!”
“不!”阿九眼眶中蓄起了泪,“阿九不会这般做,即便阿九愿意,阿娘也绝不会同意的!”阿九吸了记鼻子,“杨大叔,你信阿九,阿九定能想着法子,无论付出何等代价,阿九都要救你与阿娘出狱!”
说着,阿九起身,往牢狱外走去。
“丫头!”杨永升眼睁睁看着阿九离去,看着那瘦小的身影和那张俏脸上坚定的神情,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着对面牢房中尚在昏迷的柳芸娘,一颗心急得犹如万只蚂蚁在啃咬。
她在发热,身旁却无人照拂,这一整夜里,饿了乍办?渴了乍办?杨永升一时间心如刀绞。
阿九奔出狱外,却已不见了师傅周玄明,只见周商陆独自一人撑着伞等在原地。
“师傅呢?”她上前急问。
“被王家的人请去了!”周商陆平静回答。
阿九眼底闪过一抹受伤,见到商陆师兄时她便猜到了,只是不愿接受这一事实,师傅明知王芙蓉便是坑害阿离、阿娘、杨大叔的恶人,为何还是要去?莫不是在他眼里,真无善恶之分吗?那医者这仁心,又是为何而仁?
“阿爹让我在此等你,一道前去!”
阿九猛然瞪大了眼:“啥?”
周商陆明白她心中恨意,不由叹了口气:“数月前山洼村杨氏胎位不正难产,便是你一双巧手保下她们母子平安,如今王家聂氏亦是同一情形,若你能出手相助,保她母子二人便有七成把握,若你不去,这胎只能保一不能保二,阿爹临去前,让你三思而后行!”
三思而后行!
阿九猛然一怔,心中的恨意缓缓的沉淀,心中斟酌……想着高热未退的阿娘,想着一心想自个儿担了所有罪名的杨大叔,想着不顾危险为自个儿奔走的阿离。
许久才明白的点头:“我明白师傅的用意,只是自个儿送上门去,难免掉价!”
“人命关天,还请如初师妹莫要意气用事!”周商陆却没有那样多的考量。
阿九浅抿了记唇,看向周商陆:“商陆师兄,阿九怕是永远也无法成为一代仁医了,如今杨大叔阿娘和阿离身陷牢狱,阿九实在无心情理会旁人生死,更何况还是奸邪之人,阿九只晓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王氏此番胎相不正,怎知不是老天爷降下的惩罚……”
“这……”
周商陆拧眉,不敢相信自个儿竟被这小丫头堵得哑口无言。
……
王员外府,菡萏阁内——
“啊,啊!”
王芙蓉躺在床塌上,发髻凌乱,满脸虚汗,痛苦得不断呻吟……
聂长远在床塌前踱来步去,急得直朝着春兰秋菊发火:“先前准备了恁多的稳婆,一个也不顶用吗?”
“那些稳婆探了夫人的胎相,皆吓得面容失色,生怕……生怕有个意外,纷纷请辞了去,拦都拦不下来!”
“混帐!”聂长远气得破口大骂,猛然想起一事,立即唤来一直守在门外的待命的管事,“……刘祥贵!”
“小的在,姑爷有何吩咐!”刘祥贵立即小跑了进来。
聂长远双目一凌:“快,快去山洼子村请老夫人前来……”
“老夫人?”刘祥贵一愣,实在想不起还有哪个‘老夫人’。
王芙蓉虽疼痛难忍,却是个明白的,不由愤怒低吼:“此时,你还有闲情去请你阿娘前来,啊……还不快、快去周边的村子再请几个稳婆子过来,重金,赏重金!”
聂长远上前一把握住王芙蓉的手,低声解释道:“夫人有所不知,我阿娘有一手接生的好本事,家中嫂子及弟媳生产时皆是她一手接生,只是不接旁的活计是以旁人不知,你眼下这般……怕是一时请不来稳婆……”
王芙蓉一听,立即看向秋菊:“快,你也一同前去!”
“是!”
秋菊立即福了个身,小跑着与刘祥贵一同出了府。
恰逢此时,门外门房来报:“周大夫来了,周大夫来了!”
聂长远立即起身相迎……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