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这也是婆婆最关心的事吧。
虽然说如今两家关系越发的远,可是,庞家,武家,赵王,以及杜家,早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些家族就算是关系远了,也有维持的法子,比如说这次的联姻,如此一来,赵王家的事,自然也就是他们几家的事了。
庞天远闻言叹了口气,神情也严肃了几分,“交情确实是有几分,这次我也同兄长亲自去她故乡请那小神医,可是那人三年了,都没音讯,就连柳家人都不知道她如今的行踪。”
“三年没了踪影,会不会是……”死了二字没说出口,她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老神医虽然不知年纪,但是能当他徒弟的,怕也是年老了。”
“叔母,这你可错了,那小神医啊,年纪比我还要小上两岁,算起来今年她有十九了吧?那姑娘长得,我保证你只是看一眼就能永生不忘。”
大夫人目瞪口呆,这么说,还是个姑娘呢。
俩人说着说着,到了佛堂外,大夫人将人送进去后,方才去忙自个的事,不过想起方才他说的那个年纪轻轻地小姑娘,不在意的摇摇头,婆婆他们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就个十九岁的丫头片子,能有多大能耐,不过是仗着她师父的名头,才有了些名气而已。
罢了罢了,看来赵王这个幼子,是保不住了。
武家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耽搁了武仁来跟他们算账,这三年的修炼也让柳宓多了几分从容,反正,既来之则安之,柳宓想的是,反正有他师侄在呢,实在不行就亮出身份来,对方要是知道他是周家的人,还敢做妖?
而且虽说他们是阶下囚,但是武家的下人倒是没怎么为难他们。
一天三顿都是两菜一汤的招呼着。
就这么五六天下来,柳宓还有种不想走的感觉了。
她不清楚地是,武家下人对她这么好,全都是有原因的,刨根问底,还不是觉得她长的好看,有些小心思吗,但是之所以迟迟没跟她摊牌,还不是因为赵王幼子吗。
现在他们几家是把能发动的人都发动了,遍访名医,可惜大夫请了一堆一堆的,孩子吃药,被折腾,罪没少受了,病情却是一点都没见好。
熬着熬着,也就快不行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赵王府里的消息一天不如一天,武家的老夫人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这天天上下着稀稀拉拉的小雨时,赵王府里的下人来了。
大夫人听到下人的报备后,心头一个咯噔,来了,来了,最不想面对的一天还是来了。
赵王府里的王妃是小姑子,他们这边说什么都要过去的。
武仁换上了素色的衣裳,扶着自个亲娘,准备出府。
“你从外面弄来的那丫头,早些放出去吧,现在这节骨眼上,她要是闹出什么事了,被旁人听到风声了,你爹可不会再姑息你!”上次那风波可是刚刚平息。
再说,眼瞅着那府上的那位不行了,他还想着那些风花雪月的,这让赵王府里的人知道了,他们能讨得了好?
“你祖母这几日身子不爽利,你别叫她烦心。”
武仁最孝顺的就是祖母,说旁的他不放在心上,说这个确实再合适不过。
武仁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下了。
那么好看的一个人啊……
不过,他转念有了想法,母亲怕的就是那丫头闹事,说真的,她就一个相依为命的爷爷,无权无势的,能闹出什么水花儿来?不过小心点总不为过,放弃美人,他是不舍得,可是,这世上多得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他让人把这美人转移了就成!
到时候在外面置办个宅子,金屋藏娇多好。
那姑娘如今还梳着为姑娘的发髻,穿的又不金贵,而且没了这么多时日的消息,也没听人说外面有人找失踪的姑娘,看来就是一个跟着爷爷相依为命的寻常人家的姑娘了。
给她安稳的日子,再派几个丫头来伺候着,自个年纪轻轻,长相不俗,跟了他也不会吃亏。
心里迅速的将一切都盘算好了,面上却带着几分委屈,“娘,儿子这次听您的。”
母子俩正说话的时候,门外有人打着伞进来了,是好些日子没见的庞天远,大夫人朝着儿子摇头,随即跟他打着招呼,“那边已经备下了?”
庞天远脸上也带着疲惫,这些日子将他折腾的不轻,“太医都说没法子了,那边已经把身后事给备下了,不过以往病恹恹的小家伙,今个破天荒的睁开眼了,还说饿了,那边的人说,怕是回光返照,让咱们快些过去。”
大夫人附和道,“都准备好了,这就能过去了。”
“老祖宗那……”庞天远见这行人里面没老祖宗,低声询问。
武老夫人最疼爱这个唯一的小外孙,要是最后一面都不见的话,怕她是会遗憾吧?
大夫人摇头,“母亲年纪大了,看不惯这生离死别的,咱们悄悄的,就别惊扰她老人家了。”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寻常人如何能承受得住?
庞天远点点头,连日来的劳累使他看得没往日那般精神,不过还是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话。
“等等!”
就在几个人悄无声息的打算离开时,一个小丫头急匆匆跑来,大夫人认出这丫头是经常伺候在婆母身边的那个丫头,心头一个咯噔,随即露出个苦笑来。
看来,事情估计不会朝着他们想要的方向发展的。
…………
回春堂,周明易给病人开了药方后,疲倦的揉了揉自个的脖子,好像自从那次的事情发生后,他们医馆的生意是越发的好了,好些人来了之后,点名就要他看病,真是推辞都推脱不了。
其实为的什么,自个心知肚明,不过那骗人的祖孙已经被人给抓走了,旁人谁也不清楚不是?再者说了,这年头都是靠着实力说话的,他这叫实至名归。
周明易原先并不姓周的,当初他在大街上所说,自己是行医世家周家的后人,也不算是说谎,就是关系远了些,他是随母性的,周家如今分为两房,真正医术精湛的是大房,二房那边只是经营着祖上留下来的医馆。
不过一笔写不出个周字,大房扬名,二房积累财富,虽然是分家了,可是周家跟其它分家后就成散沙的那些人相比,还是团结的很,他娘是二房的一个出嫁闺女,当年他爹早亡,他便跟了自个娘的姓,又凭着些关系,这才将他送到医馆当学徒,而后靠着资历熬成了大夫。
不过,因为周这个姓氏,他以前没少吃亏,不过现在……
看了眼外面等着要让他看病的人,周明易舒心的笑了笑。
他年少穷苦潦倒时,算命的说他中年能发迹,他以前还嗤之以鼻,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今个咱们周大夫时间到了,大家明个请早啊。”新收的徒弟收到自个眼神后,机灵道。
外面排了许久的人,闻言怨声载道。
“都等了这么久,闹什么呢!”
“是啊是啊,回春阁莫不是想着店大欺客吧?”
要不是听人说这坐诊的周大夫医术高明,他们何苦奔着他来?还一下子等了这么久的时间,如今眼瞅着轮到了他们,却说不看了,明个再来,真是把他惯的飘了吧。
外面的人争论不休,里面的大夫虽然看不过眼,可却没人出来替他说句话。
说来也是好笑,这周明易医术怎么样,他们这些朝夕相处的能不清楚?就走了狗屎运,救了一个孩子,这就被人吹嘘的不知天高地厚了,这下也好,也能杀杀他的威风。
争论没停止,尤其是陪着病人的家属,早就不满他们这态度了,这会被人挑衅了,更是二话不说就撸着袖子就跟药童推搡起来。
回春堂兵荒马乱。
“怎么回事!”正当他沾沾自喜的时候,门外一声严肃呵斥声传来,周明易身子一颤,迅速收敛着方才的得意,视线游移到来人脸上,等看清楚那人面容时,正色垂首,这来的可不是别人,正是二房如今当家长孙。
汴城周家的医馆总共有三家,三家各自分工不同,回春阁虽说名气大,却也是三个医馆里最普通的一个,药价低,看诊的费用也低。
周家二房长孙名叫周文舜,跟大房的长孙周文昌早入太医院不同,他无心学医,一心搭理着家里的产业。
每个月月末,周文舜都会带着几个管事的来视察。
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凑巧,会在这节骨眼上让他遇到。
纷乱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有所收敛,男人眉头一皱,咳嗽一下,身后几个训练有素的男人迅速的涌入人堆里,三两下便把闹事的给隔开,回春堂的管事先前没插手,不过是想给周明易一个教训,但这会少东家都来了,他不能当没事人了。
环顾了一周后,惭愧的擦着汗赶来,“东家,让您受惊了。”
“一会再好好的跟我解释这事来龙去脉,现在,先让其他的坐诊大夫去给人看病,今个什么时候看完,什么时候关门查账!”他说罢后,眸子无意的从周明易身上扫过。
主家说话了,谁敢不听?
那些闹事的百姓也就是想着争口气,也没想着真的来闹事,这会见对方先低头了,也不继续拿捏,在一旁扶着家里人,心气不顺的等着大夫看病。
或许是因为主家在这,双方没继续闹腾,小一个时辰的功夫,原本满当当的回春堂就已经没人了。
“查账!”周文舜面色不快,吩咐了一句后,管事的迅速把早就准备好的账本拿出来让他过目。
屋内静悄悄的,他也没让那些人走,屋内静的连众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到,四周除了纸张的翻动声外,再无其他。
就在这时,几个人影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几个学徒似乎没意识到少东家来了,嬉笑声一时间没收住。
掌柜的急忙上前,低声训斥道,“先前就找不到你们人呢,一个个都去哪儿躲懒了?”
“师父先前让我们去炮制药材了,方才见天色不好,怕放在院子里晾晒的药材着雨,所以特地搬了回来,就是……”那少年说罢,有些不解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方才在箩筐里发现这东西,我们怕是哪个师傅不小心落下的,所以拿回来给大家看看……”
周明易原先没放在心上,只是当余光瞥见那微微有些熟悉的东西时,后背蹭的一下,冒出不少冷汗。
这东西,不是当初那老头扔给他,让他交给周家当家人的令牌吗?
那东西怎么会到这的?
他当初分明是扔到大街的地上的。
这会已经没功夫追究这东西的来历了,他有点心虚的走前一步,“我的”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见原本还淡然看着账本的青年面色大变,几乎是一个箭步就上前握住了那东西。
他面上的带着困惑,疑虑,慌乱,以及惊喜,锐利的眸子紧盯在他的脸上,目光炯炯道,“你从哪里得来的?”
我从哪里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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