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宓往前走了两步。
听到动静,她抬头,眉头的皱起松下,朝她露出个笑来,“睡醒了?”
“早就醒了,来你这也有会功夫了,不过怕你忙,没敢打扰。”柳宓走到她身侧,给她揉着酸涩的脖子。
柳月莲笑了笑,继续弯脖子在那拨动算盘,柳宓见账本上写的是菊花酒,心里叹了口气,虎子还小,自个也不在家,家里生意上的事可不是就落到了三姐的肩头?
可怜她不止得照看着柳春阁的生意,还得帮着查酒庄那边的账,分身乏术的,累都要累死了。
她这边想着心事,突然听见一道声响,原来是三姐气的把账本合上了。
她俏脸上满是冰霜。
“这账记得是乱七八遭的,先前告诫过他那么多次,偏偏每次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要不是看他年纪大了,我非得把这管事给撵走不可!”
柳宓见她疲倦,心里有点不忍,“三姐,你要不先眯会眼,这账我来帮你算。”
当年三姐的记账算账查账的本事还是自个交给她的呢,也不怕她算错,柳月莲这会心烦气躁的,听她这话,自然是求之不得。
给她让开了地方,又翻到这个月的开始。
她坐在椅子上,手拖着下巴看着这个妹妹,耳边满是清脆的算盘拨动声,在这种声音下,她缓缓闭上了眼。
昨个他们走后,自己也差不多没睡,今个忙活了一日,全是强撑着精神呢,这会放松下来,几乎是呼吸间就睡着了。
柳宓听到三姐的轻微鼾声,笑了笑,动作轻缓的将油灯朝着自个的方向移了下,三姐半个身子就笼罩在黑暗中了。
她忙起来,便忘了时间。
时辰已经不早了,春梅端着茶水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只见原本自家小姐坐着的地方,已经换了人,而自个小姐,低着头在胳膊上酣睡,身后还披着一个披风。
而她以为只是个被家人娇宠着的四小姐此时聚精会神的,在忙活着手里的事。
自己的到来,并没对她有丝毫的影响。
踱步将茶放到她身侧,余光瞥了一眼四小姐,心头的诧异,逐渐升起。
四小姐聚精会神的模样,跟三小姐极度酷似,只是,她拨动算盘的速度,比三小姐熟稔的多。
眼睛紧紧盯着账本,安静的房屋内,账本翻动的沙沙声极为迅速,而她另外一只手,则快速的拨动着算盘。
那速度极其快就算了,更神奇的是,她竟然连个眼神都没往那瞥去。
“噔”她看的太过认真,以至于放茶杯时没注意,微微发出了些响动。
坏了!
春梅在心头暗叫了一声。
果然,方才睡得香甜的三小姐,此时已经惊醒,而那边一直没发现自个到来的四小姐,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并且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你怎的来了?”三小姐压低了声音问道。
春梅笑道,“奴婢见里面一直亮着,所以想着给三小姐端杯茶来提提神,没想到倒是惊扰了两个小姐。”
小姐点了点头,她看着妹妹,“怎么样,找出错了吗?”
“嗯。”柳宓点了点头,“有三处重复了,有两处错误,我已经画出来了,三姐,我顺带把过年后所有的账查了一遍,错处还不少。”
柳月莲点点头,冷笑一声,“爹太好说话了,这些人倒是把宽厚当好欺负,明个看我怎么教训他们。”
她说罢后,才后知后觉道,“你说你把这三个月多的账都查了?”
柳宓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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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春梅见这没她的事了,恭敬的退出,只是出来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自个小姐的感慨声,“这么短的时间能都查完,还把错处挑出来,也就只有你了。”
春梅心头一颤,原本她跟夏荷以为家里最出息的是三小姐,此时一看,才发现一直不露面的四姑娘才是最厉害的啊。
“三姐,我先前不是教过你用数字吗?”以前俩人还小时,柳宓就一脸老成的拿着三字经千字文之类的书来给她上课,学的乏味时,也教过她阿拉伯数字。
加减乘除也都教过的。
柳月莲闻言笑了笑,“你教的那些,我后来问过夫子,他说这么多年根本没人用过,我猜着,定然是你自个弄出来糊弄我的。”
柳宓一脸窘,她哪里有那等本事啊!
不过三姐这人固执,她就算说破了喉咙,三姐估计也就听听算了,她摇头,“你把柳春阁的账本拿来,我给你算一次。”
柳月莲把账本拿出,柳宓拿出一块画眉的眉笔,用纸卷了一下,倒是没见到柳月莲心疼的一下子皱巴的脸。
那可是她最好的螺子黛啊。
“三姐,你念。”
柳月莲不缓不慢的念着,余光瞥见她正在纸上写写画画,等她念完时,柳宓等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准确的吐出了一个数字。
柳月莲这次不信也得信了,“我平时要用一整天的时辰来算账的,你只半个时辰?”
不,其实半个时辰都没到,自己念了没多久,她就把那个总数告诉自己了。
“所以啊,三姐,这可不是什么哄人的玩意,以后你可得好好学,能省下你不少的时辰呢。”
柳月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柳宓方才太过认真算账以至于忘了时辰,这会抬起头,看着窗子外天色已经全黑了,她毫无形象的四肢瘫在椅子上,在心头深刻的感念了几句三姐不容易的话,而后一下子跳了起来,惊叫道,“虎子,我把虎子忘了!”
柳月莲笑笑,她边收拾着桌子上的账册,边跟她解释着,“方才夏荷已经把虎子送回去了,等着你发现了,他早就饿坏了。”
…………
柳月莲算完账了,也休息好了,心情畅快,说是今个忙怠慢了她,要让她试试自个新做出来的胭脂。
柳宓任由她在脸上涂抹着,因为太过于舒服,她还打了个盹呢,等再睁眼时,三姐已经把镜子搬过来了,柳宓睡得迷迷糊糊,猛不丁的看到镜子里自个被摸得红吞吞跟猴子屁股一样的脸蛋,大惊,随即慌张的用袖子擦脸。
“唉,你做什么呢,干嘛擦了呢,这多好看!”
柳宓摇头,“三姐,以后化妆的事,你还是交给春梅她们吧,虽说咱们在自个店里,胭脂啥的也不费什么钱,但不是抹的多就好看。”
她看了眼手边的东西,而后给自个画眉,又从面前数不清的画眉用的黛盒中挑挑选选了好久,拿出一款心头稍稍满意的当眼线胶笔画了眼线。
又用手指挑了些胭脂,放在眼睑地方,晕开,弄出了眼影的效果,东西虽然不多,但她尽量让该有的都有。
柳月莲见她在这涂涂抹抹,本来是想笑她,可慢慢见她画的不像是随心所欲,及时噤声。
十几岁的姑娘本来就满满都是胶原蛋白,粉底不用擦多少就带着些白皙,这会化过妆后,脸上的部位又精致了许多,眼睛大了,面色也妩媚了,一颦一笑都能将人魂儿给勾走。
“柳宓,你什么时候会这手艺的?”
柳宓又不能说是这化妆水平在几百年之后,三姐这会又逼得紧,她随意找了个由头,“就是这几年我在外面,南方,是我在南方那边见有人这么画的,所以也就学了过来。”
三姐直勾勾的眼神盯着自个,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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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害怕的,柳宓笑了笑,催着三姐回家,柳月莲却打了个响指,“柳宓,你明个没事了,就跟我来这,把你这法子交给我手里的人。”
柳宓觉得自个完全属于那种没事找事的人,她好端端的,干啥要显摆啊。
“三姐,我有点忙,那个你也知道,我得给人看病……”她笑的有点勉强。
“也是”柳月莲点点头,“以后忙,那就抽时间来,你三姐我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今晚,你没病人吧?”
她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点点头,还没弄明白三姐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她拍拍手,门外俩丫头进来了。
柳宓心头浮出一抹不安,正想着该怎么偷溜时,三姐笑眯眯道,“你们俩去把秋霜秋红喊来,就说三小姐教她们本事呢。”
柳宓哀嚎!
等她们忙的差不多时,街上除了食肆还开着门,其余的早就关上了大门,她们刚出门,就见到柳老师赶着车停到了门口。
“爹?您怎么来了?”
柳老实笑笑,“时辰这么晚了,你娘不大放心你们,让我来接你俩回家。”
柳月莲叹口气,“我平日回去再晚,爹跟娘也没惦记过,这你刚来,爹巴巴的就来接送了,他俩这心啊,真是偏到肚脐眼上了。”
柳宓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呢,要不是你拉着我当牲口使唤,还拖着我这么晚了不回家,爹能担心的出来吗?怎么说都是你不对!”
姐俩好久没拌过嘴了,这会拌起嘴来,柳老实也不打断调节,任由俩姑娘闹腾。
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宅子门口,孙氏正跟徐氏站在门口拎着灯笼张望呢。
马车停了,柳宓扶着三姐下车,几个人正巧要回府时,柳宓余光瞥见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想要上前看一下,却被三姐给抓住了。
“等着吧,不需要多久,人就等不住了。”
几人不明所以的在这等着,果然,一盏茶的时间不到,有人就赶着马车过来了。
她眯着眼看着那人,等人走进后,乐了,她原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武家的那个男人。
他这会张张合合,柳宓没少笑他,倒是她三姐一反常态的,要招呼人家进来。
武尚书正求之不得呢,生怕稍稍耽搁一会柳宓反应过来就要撵他走。
开玩笑,这姑娘可是连赵王的面子都不给的,自个在她面前能有什么地位?
客厅内,几个主人坐落,半夏又端来两盏油灯,屋内陡然亮了几分,她整理了一下裙摆,心头大概知道这人来找她是为何。
不过,没承想她这次倒是想错了。
“你儿子不舒服?”
本以为是为了替赵王求情,只没想到,是为了那个月饼,武尚书这几日心力交瘁,整个人苍老了许多,见柳宓直直的望着他,他也不藏着掖着了。
“自从上次他犯了祸事,我跟他娘就把他禁足在家,要是以往凭着他的性子,定然是要闹腾,但是这次一反常态,还格外的老实,问他怎么回事吧,他也不说,后来我问了他的随从,说是前些时日他跟你们有了些过节……”
剩下的话没说,柳宓也明白,不就是来责问,她到底说了些什么,让他儿子整日这般提心吊胆。
他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柳宓眼珠子一转,“事情大概我明白了,这样,你先回去,等明个让他亲自来,实不相瞒,他这是担心自个的病呢。”
武尚书一听,想要问他是什么病,但是抬抬头,又觉得她隐约带着几分不耐烦,也不多嘴,急忙作揖道谢。
等将人送走后,三姐一脸不快,“他那人做事没任何同情心可言,而且还到处惹事,我要是你,我就不管这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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