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黎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打一不二,活了二十多年,铁树开花头一回喜欢上个姑娘,还被对方说,不喜欢他!
这在他眼底,这就是**裸的丢人了。
而且,此时还被人这种口气打发,好像他就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要靠着不成熟的威胁以及逼迫才能达成心愿。
这对他是更深的侮辱。
当下,整个人就跟是被热水煮过的螃蟹似得,热的通红,他攥着拳头在原地转了两圈,那模样连柳月莲都有几分后怕,正当她想开口时,那人已经把盒子摔在地上,推开门愤怒的离去了。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一直不放心在门口伺候着的夏荷听出不对劲时,赶紧跑到屋里,见到一地珠翠,又惊又诧异。
柳月莲把视线从那人背后收回,深吸口气,“没事,把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让小松把东西送回段家。”
“小姐”夏荷见她神色不对,有几分担忧。
“没事,去吧。”柳月莲朝着她笑了笑,随即捡起手边的书,继续看下去。
夏荷出去了,柳月莲头也没抬,看似是认真,但是许久,手里的书连一页都没翻过。
…………
柳月莲日子过的好不好,没人知道,柳宓却知道自己的日子过的却不大舒心。
这几日柳春阁斜对面新开了一家脂粉铺子,听人说对面的店家是从南面来的,脂粉跟眉黛都是从南洋新来的,一下子抢走了大半的客源。
柳宓知道这铺子在三姐眼里看的比她的命还重,自然不敢在这节骨眼上去跟三姐说。
她只能跟大师傅闭门几天,把她几年前跟三姐调制的香水做了几批出来。
把包装,盒子,以及保质期的事解决了,又在销售方式以及营销策略上别出心裁的找了许多创意,这才稍稍把颓势挽回来几分。
对面的胭脂铺子,进的那些东西本就成本高,前些日子为了站稳脚跟,吸引客源,着实降低了许多银钱,可这么长期下来也不是办法,在寸土寸金的汴城,不论是房子还是人员都是不小的支出,它可以短时间从价格上,还有群众的图新鲜来打,却不能长远的利用这个法子走出去。
眼下看没把对面的根基伤了,还赔进去一大笔银钱,渐渐地也就熄了打价格战这个主意。
柳春阁来这虽才一年,可是不论是东西还是品牌效应都已经深入人心,加上柳宓这些日子用了好些手段,渐渐地把客源给笼络回来,疾风还没汹涌而来,就已经被人和风细雨的化解了。
而香水的到来,也让柳春阁焕发了第二春。
柳宓不在的时候,店里的人没少偷偷嘀咕,原先她突然过来,掌控了店里的大小事务,他们还有几分不服气,想着四姑娘也就是仗着是三姑娘的亲妹妹,所以才能沾了便利。
可她此时处理法子的手段跟结果,让他们看出,这平时不爱发脾气,看起来和善的姑娘,才是真正厉害的。
那场风波虽然已经过去,可是此时想起就是一阵后怕,如果当时不是处理的法子好些,柳春阁就算不元气大伤,也得受不小的损失。
柳家真是烧了高香了,连着几个闺女都这么有本事。
柳宓这人没心没肺,自然不清楚店里人背后的想法,因为她这几日累的快要趴下了。
“四姑娘,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柳宓刚刚把账盘完,正揉着脖子的时候,云英进来提醒她。
柳宓看了下时辰,确实不早了。
她把账本放到箱子里,锁好之后,问道,“今个宋大夫有来过吗?”她这几日一直忙着香水的事,也没过问过那边的情况,不过估量日子,应该也快拾掇利索了。
云英略微沉吟了会,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今个来的客人,方摇头道没有。
sp;柳宓点了点头,稍稍松懈下来身子又紧绷起来,“对了,店里的事,没人跟三姑娘说吧?”
云英摇摇头,“都听了您的话,把嘴绷得可牢呢。”她把主子拢了下头发,笑道,“姑娘,依着三姑娘的性子,要是知晓的话,早就在家呆不住了。”
柳宓想了想三姐对柳春阁的感情,笑了笑,“说的也是。”
主仆俩说笑着出门了。
虽然已经快要入夏,可夜里的风还是吹得人发冷,今个这风刮得格外邪乎,柳宓搓了把胳膊站在大门外,云英手里拎着灯笼,还得小心的护着灯笼不被风吹灭。
“今个小松是怎么回事?赶马车赶到哪儿去了?这都快下雨了还不来,难道是想让小姐淋着雨回去呀?”
云英年纪小些,性子活泼,跟柳宓在一起,也从不遮掩自己的性子。
“他估计是有事,再等等吧。”
家里这个唯一的小厮,性子机灵,为人又聪慧,眼下不来,估计是有更重要的事耽搁了。
云英听小姐此时这么说,虽然心头还有几分不快,但也克制了几分,不再抱怨。
啪,啪……
天上有雨滴落下,砸在柳宓脑门上,这两滴雨水似乎是个讯号,很快雨滴就密集起来。
云英急忙撑起伞,给她打着伞。
柳宓擦了把脸,正考虑是不是要回柳春阁避雨呢,就听的云英指着远处兴奋道,“小姐,小姐,来了,来了!”
她眯着眼看着十几丈开外,果然有马车赶来,不过赶车的人身披蓑衣,让人看不清容貌。
雨有下大的趋势,柳宓也来不及询问他为何晚了,在云英的搀扶下,上了自家马车。
云英也要上来。
可惜,她刚掀开帘子,马车突然动了起来,云英还未反应过来,马车就从面前驶过。
“小松!你眼睛瞎了?没发现我还没上车吗?”他方才赶车太快,自己还没上去就被甩了下来,此时裙摆都已经湿了,还沾染上好些泥点。
她撵着马车跑了几步,也大骂了几声,可是逐渐,她发现不对的地方了。
马车没有停,她敢肯定自己的声音不小,小松不可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可是,分明听到自己声音,他还跑了,这是不是证明,这人根本就不是柳家的下人?
那小姐在马车上,在这大雨将至的夜里……
她浑身发冷,不敢细想。
柳宓自然也察觉出不对劲了,可是她此时不得不稳住身子,避免在马车内碰撞。
此时夜深,又是大雨,路上行人稀少,就算她此时处境不妙,也不得不说一句,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自从到这个世界,自己好像就成了唐僧,变成了个香饽饽,三番两次总有人看她不顺眼,想要暗地里教训她一下。
马车速度越发的快,先前自己还能稳住身子,可是逐渐的,马儿动作越快,路况越是艰辛,她就越是危险,慌乱中,她掀开帘子,张望了一下外面。
可是此时天地间都笼罩在茫茫的雨幕中,只有湿气跟水打在脸上,旁的她什么都看不清。
“兄弟,你这是要带我到哪儿?你先跟我说说我的仇家是谁?他给了你啥好处成不?那好处我能翻倍!
而且,我还是个大夫,只要你说你有什么毛病,小到感冒咳嗽,大到不治之症,就算是不能为人知的毛病,比如肾虚尿频不举之类的,我都能给你看!”
马车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这没有期限,没有次数,只要我活着,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证遵守承诺!”
马车戛然而止!
柳宓被颠簸的下一刻就掀开了车
帘,哇哇的吐了个痛快。
原本以为对方被自己的条件吸引,放弃了做坏事,可是这番呕吐,让柳宓知道外面的惊险,她虽看不大清楚,但隐约能听到外面短刃相接的声音。
她抓着身下的蒲团,紧张的说不出话。
过了一盏茶的时辰不到,马车又重新走动起来,不过不像是方才逃命一般,这次的马车重新恢复了平稳,慢悠悠的,像是怕惊扰了她一般。
柳宓不敢掀开车帘看。
不管这次来的人是谁,反正肯定不是她认识的人,她这会也不敢庆幸,因为不知道是不是从一个狼窝掉到一个虎口里。
她思忖了片刻,把方才的条件又重申了一遍。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隐约听到,外面传来低声的轻笑。
可惜雨声太大,很快就把那道声音冲刷掉了。
雨滴啪啪的砸在车厢底部,天地间除了雨声,再无其它,除去不断从车窗里洒进来的雨水外,天地间好像再无其他声音,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候,马车重新停下。
车帘被人从外面掀开。
一个黑色的人影从黑夜中走进光明中,赫然出现在眼帘,这劫匪太过大胆,连面跟身形都不打算隐瞒,难道他是没想着留自己一条活路吗?
柳宓赶紧把眼睛闭上。
“英雄,我没看到你的相貌,这会你把你的条件说一下,我无条件的服从,银子,还有地契什么的,都好谈。”
对面的男人忍笑,费了好些力气,才把他贪婪的眼神收回,他压低声音道,“在这呆着,不许动。”
“好好好,我不动,不动!”大佬别杀我就是了。
柳宓在这闭眼的功夫,隐约听到大门响动声,脚步离开声,她不敢睁眼,努力地盘算了一下,如果此时逃跑的话,成功的概率有多高。
此时她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地方,路况如何,她要是逃跑的话,留有痕迹,对方肯定能轻而易举的抓到她,老老实实的呆在这,跟逃跑再被人抓回来,惹怒对方来说,她还是别冒险了。
在不知道对方来意的情况下,还是安稳些好。
呼吸间,柳宓就已经权衡了利弊。
外面又有门声响起,柳宓赶紧闭好了眼睛。
扯帘被人掀开,水气带着雨水,从外面涌入进来。
一个宽大的巾子抛到她头上,那人也跟着上来了,柳宓不知他来意,却也后悔为何方才没直接跑了,要是他想对自个做点啥,黑灯瞎火,加上男女双方悬殊这么大,她这案板上的肉能反抗的了吗?
如果不行的话,就往空间躲吧,能吓死别人,总比自己吃了委屈要好。
柳宓把所有的出路跟顾虑都想好了,深呼吸,打算睁开眼睛。
可是,对方不按常理出牌,她刚睁开眼,那人竟然开始温柔地,给自己擦拭起了头发。
这人别是个变态吧?
她正胡思乱想时,毛巾被人拿下,耳边的湿发被人掖在脑后,柳宓不舒服的往后退了退,这,这是要开始了?
“怎么不睁开眼?”熟悉的,略带三分笑意的声音响在耳畔。
柳宓颤抖的眼皮猛地睁开,这道声音陪伴了她那么久,又让他陷入到梦魇中那么些回,自己怎么能分辨不出!
“秦淮!”
她咬牙切齿。
秦淮笑了笑,“没吓坏你吧?”
柳宓眼圈红了,别看她方才冷静跟人纠缠,跟人商量条件,可她到底是个正常的大姑娘,又经历过以往种种艰险,如果不是空间支持,她早就吓破了胆,可是这人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竟然还有兴致来跟捉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