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扫着,忽然就听到孟柳夫郎怯生生唤孟柳的声音。
舒曼走近了几步,见孟柳夫郎如同兔子一般不安就停了脚步,看孟柳过去问。
尽管她尽力去听,可孟柳夫郎的声音实在太小,舒曼只能盯着孟柳看,等孟柳过来转述。
“申大姐,您家的柴火不够用了,我回家再给您担些过来,您……”,孟柳小跑过来,搓了搓手道。
“我跟你一起去。”,舒曼也正发愁柴火用得快,眼下地上还堆着雪,往哪找柴火去。
听舒曼自己说了跟她一起,孟柳心里一松,她刚才正发愁怎么找借口让申虎跟她出去呢,放申虎跟自家夫郎待一个屋子怎么能行?
看到孟柳家的柴房,舒曼震惊了,这柴房和正屋差不多大小,却堆满了柴火,难道过个冬天都要放这么多才够用?
对比了下自己昨天在原主家发现的空荡荡的柴房,舒曼瞬间觉得亚历山大。
“……连下了几日雪,柴火价又该涨了,我跟村头徐姐她们几个约了,下午若是不下雪就去镇里卖柴去,这一堆是申大姐要用的柴,我给您留着,您用完了就和小妹说下……”
孟柳一边捆柴,一边解释道,唯恐申虎下午看到她担柴以为她没给她留。
这样啊,舒曼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这都是孟柳家要自己用的,不过,这个孟柳怎么什么都给原主啊,原主给孟柳家钱了吗?
舒曼正想着怎么试探,一出柴房就听到一个小孩的声音,“娘!娘!有蛋蛋!”
她循声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的像团棉球的小孩从厨房冒了个头出来,手里攥着鸡蛋给孟柳看。
孟柳听到自家小子声音,懵了一下,她不敢回头看舒曼表情,慌忙卸下柴火,三步两步走过去,从自家小子手里夺过鸡蛋,小声呵斥道,“这是你申大娘家的,还不给我放回去!”
一下子就成了大娘,舒曼满头黑线,这鸡蛋她不是说了给这孟柳吗?难道她说得不清楚?
眼见那小孩肉眼可见地由喜转悲,冻得红彤彤的小脸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舒曼忍不住开口道:“鸡蛋给孩子吃吧。”
“申大姐,这怎么成?小妹怎么能要您的东西?使不得啊,使不得啊。”,孟柳急忙回头解释道。
“好了,给你就收着,别让我多说。”,舒曼见那小孩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心里叹了口气,估计原主就是平白使唤这孟柳的吧,要不这孟柳怎么连个鸡蛋都不敢收。
那她该怎么办?就这么白使唤别人,什么也不给?她的良心怎么过得去?希望她偶尔给些东西补偿能别让她们发现她换了个人吧。
回到家里,舒曼看着孟柳抱了柴火放进正屋,和自家夫郎嘀咕了一会,转头一脸为难地看向她,不由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孟柳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她家夫郎也瑟瑟缩缩,舒曼头都大了,就不能利落地说个话吗?每次一说话就跟她会吃了他们一般。
从这两人嘴里抠了半天,舒曼才明白是什么意思,顿时也有些囧了,她昨夜给那少年灌了三次姜汤,再加上早上那碗粥,这孩子肯定憋急了。
舒曼吸了口气,进了里屋,那孩子没法自己解决,孟柳夫郎这身板也扶不起这少年。
一进里屋,就看到了炕上少年紧咬着的嘴唇,舒曼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愣了会,舒曼才想起来找恭桶,出门找了一圈才找到已经盛满了雪疑似是恭桶的东西,她忍着恶心随便清理了下就提着桶进了里屋。
舒曼恨不得有个快进键一下子跳到结束,可惜整个过程漫长得煎熬。
闭着眼睛把少年送到炕上后,舒曼摸索着给少年盖好被子才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少年眼角缓缓滑下的泪珠。
心像是被猛地撕扯住了,舒曼不敢再看,转身就出了里屋,又请了孟柳夫郎进去照顾,她找了间空屋瘫坐到地上,捂住了脸。
脑中乱糟糟的,心被各种情绪塞得满满的。
她想安慰自己那少年的伤跟自己无关,可是眼前却总闪过昨夜她在昏暗中看到的一切,这些在她知道这是女尊时,在她从周围人的态度中推测出原主的地位时,在她看到孟柳对着她的诚惶诚恐时,就一遍遍在心里提醒着她,她成了从犯……
她只是想帮这个少年,可她现在的身份,无论做什么,之于那个孩子似乎都是伤害。
等到孟柳带着她家夫郎告辞后,舒曼又在地上坐了会才用力拍了拍脸,收拾了情绪从屋里出去。
院子里的雪已经被孟柳扫成了一堆,沾了土的雪灰突突的,跟灰蒙蒙的天空一个颜色,舒曼看了一会觉得自己的心也是灰溜溜的。
里屋静悄悄的的,火堆噼啪作响,整个屋里弥漫着膏药的味道,舒曼在屋子正中站了会,深吸了口气,弯下腰开始把昨晚自己挪到房间里的一堆东西物归原处。
只有忙起来,她心里才不会想那么多,才能坚持下去,说不定,看在她勤勤勉勉的份上,上天就又送她回去了,也许某一天睡一觉醒过来就回到了现代。
把东西收拾完,中午孟柳又过来送了午饭跟药,舒曼从厨房捡了些面粉、鸡蛋,又从房梁上取下了一大块腊肉全让孟柳带了回去。
她也不管孟柳如何推拒,只管冷了脸,孟柳就惟命是从。
等到孟柳带了夫郎离开,天又开始下雪了,舒曼进里屋给火堆加了柴火,看也不敢看炕上的少年,从箱子里抱了两床被子带上正屋门,找了个厢房简单清理了下杂物铺好床,解了衣服就钻到被窝里了。
***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舒曼醒来时鼻子塞塞的,露在被窝外的脸和脖子冰凉冰凉的,无处不在的凉意让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还是没回去啊。
挣扎着从暖和的被窝里钻出来,舒曼穿好衣服,开了门。
雪已经停了,天暗的厉害,舒曼也判断不出现在的时间,只是隔壁的孟柳没来找她,应该还不是太晚。
正屋的门紧闭着,舒曼用脚在雪地里胡乱划了几下,才给自己鼓了鼓气去了正屋。
屋子里静悄悄的,舒曼先看到地上已经熄灭的火堆,心里不由一急,她睡过头了,忘了给里屋的火堆加柴了!
里屋的火堆果然成了一堆灰烬,舒曼匆匆看了一眼,就走到炕前。
才一走近,就看到了被子上暗红的血迹,舒曼心里一紧,沿着血的轨迹往上看就注意到了少年嘴角半干的血迹,这、这孩子吐血了?
炕上少年的脸色也红得很不正常,舒曼探手试了下,又发烧了,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吃了药吗?怎么看起来更严重了?
她正准备收回手,出去找孟柳,却见少年的头抬了下,似是不愿意她的手离开一般。
舒曼怔了下,手就顿住了,少年已经烧的糊涂了,无意识地用额头摩挲着她的手,口中发出不明意义的呓语。
空出一只手轻轻抚着少年的头,直到少年平静下来,舒曼才直起身,给少年掩了掩被子就疾步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