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邃的眼眸像是看不见底的黑洞，有要把人吸进去的错觉。
周沫涵不自然地避开了视线，指甲又往手心里掐进去，未愈的伤口再次被碰到，让她禁不住倒吸冷气。
“过来。”
迈着迟疑且缓慢的脚步，周沫涵不情不愿地来到他面前，他一抬手让她下意识地往后退，被大力地拉进他的怀中。
“你放开我。”无力或说无用地挣扎，她像只小鸡仔被窝在双臂间。
卓冉勋攫住她纤细的手腕掰过来看，从茶几下面掏出了医药箱。
消毒药水撒上，她疼得皱紧眉头，眼睛里满是泪光。
“有勇气把自己掐伤，没有勇气承受这份痛苦？”冷凝的目光扫过来，周沫涵咬住下唇，不知该作何反驳。
“嘴唇不疼？”他灼热的气息传过来，周沫涵的心简直要跳出嗓子眼了，脸颊泛红。
她的唇瓣怎么可能不疼？而且摸上去还是酥麻的感觉。她记得不只有自己咬过。
他找出细小的药膏，摸在修长的指上，随后往她嘴唇靠过来。
“我自己来。”想都不想地拒绝，周沫涵双手挡在脸前，往后缩着。
卓冉勋不悦地把药膏扔到茶几上，冷峻的身影走进了洗手间。
白色的药膏很清凉，涂在唇上十分舒服，滋润效果更佳。
周沫涵在镜子前反复摩挲着唇瓣，眼中旋起绝望的漩涡。
她被屋里的男人弄脏了，以后要怎么面对钟晓阳？
他们相识那么多年，又相恋两年多，他没有得到的反倒被一个陌生男人夺走了。
可昨晚的事情，真的跟刘美茹和钟晓阳没有关系吗？她被人下了药，之前喝了他端进来的果汁，他是医生……
植物人父亲、账单、协议、果汁、迷药、继母、刘美茹、钟晓阳……她实在不敢继续想下去，她迫不及待想要去她男朋友那里问个明白。
“去哪儿？”手刚碰上房门，就被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喊住。
“我想我应该走了。昨晚的事情我不怪你，就当咱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她转身小声讲着，总担心会无端惹恼了他，陷入不见底的深渊。
“你该不会忘记你是我的拍卖品吧？如果五千万一晚，会不会贵了点？”男人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让她莫名心惊。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不能让我查清楚再给你个交待？”怯怯地走回他面前，周沫涵抬头仰望着伟岸的男人，鼓起勇气说道。
“先把证领了再说。”
“啊？”
“不要跟我装傻。”
钻石黑的幻影车上，娇小的女人坐得离他很远，垂着小脑袋望着掌心的指印，神色黯然。
出门前，她看到了有自己亲笔签名的委托书，也读懂了上面的条目。她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自己拍卖掉了。
而这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卑鄙地利用她躺在病床上的父亲作为要挟。
豪车平稳地停在民政局门口，进之前周沫涵做了最后的努力：“能不能先不领证？”
“哼……你以为你有的选？”大掌镬住她柔弱的肩头，她很快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卓太太。
拿着红本本出来，不得不接受着已成定局的事实，她反倒比刚才底气要足：“我需要时间处理一些事情。”
“后天举行婚礼，所以明天中午之前我需要看到你。如果不能准时出现，你应该会猜到后果。”
从他那里，除了命令和威胁，未曾听过别的话。
“嗯。”周沫涵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迫不及待地寻找一个能喘气的地方。
“派人跟着她。”卓冉勋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吩咐道。
江一洺赶紧安排。
快步走出几百米之后，拎着纸袋的周沫涵方才意识到身上分文未带，连手机都没有。
反复查验着纸袋里的东西，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他并没有好心地留下一张钞票或者银行卡。
周沫涵穿着不太习惯的高跟鞋穿过了一条又一条街，总也走不到家里，突然又换了方向，往钟晓阳所在的医院赶去。
她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怎么了？
好好的父亲说出车祸就出了车祸，好好的自己说被欺负就被欺负了。
一不小心还惹上了卓冉勋这样的人物。
卓冉勋，即便她再怎么孤陋寡闻，也听说过，庞大的卓氏集团继承人，跺跺脚整个江城甚至说全国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当然，更多的传闻不是关于他的出身和商业头脑，而是他的怪癖。
不是说他禁爱、禁欲、不近女色的吗？那今晨起来酸疼的身体和全身的红痕是怎么回事？
习惯性地和门口的小护士打了招呼，周沫涵直接推开了钟晓阳办公室的门，看见了缠绵上演的一幕：刘美茹坐在办公桌上，连衣裙撩到腿根，钟晓阳正抱着她……
好像找到了答案。
这个姐姐素来喜欢抢她的所有物，男人也没能例外。
你喜欢他可以直说，你们相爱我可以退出，可是为什么要把我送到别的男人的床上去？还要以那么难堪的方式？
“沫涵，你听我说……”钟晓阳紧追上来，拽着她气到发抖的胳膊，试图解释。
“放开我。”她竭力保持着平静，把眼泪生生逼回去。
“沫涵，你不要激动。”
“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紧接着她也被掌掴了，打她的人是旋即赶来的刘美茹。
“她现在是我的男人，你凭什么打？”刘美茹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睥睨她，不屑中带着几分狠意。
“哼……”周沫涵倔强地扬起落上红印的小脸，唇角挑起冷笑，讽刺道：“渣男贱女还真是绝配！”
“你说什么？”刘美茹又要扬起巴掌，被钟晓阳拦住了，他转头对着周沫涵道：“你走吧，咱们已经结束了，早就想跟你说了，一直没寻着机会。”
原来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可是她明明记得前天他们还一起吃饭，牵手压马路，在楼下吻别……
胃里翻江倒海般地恶心，周沫涵踉跄地跑到洗手间，把早上吃的一口三明治和半杯牛奶都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