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脆弱的女人紧紧磕着双目，密长的睫毛垂下浅淡的阴影，仿佛找寻不到一丝生命的迹象。

或者只有在这样安静的时刻里，卓冉勋才能听得清楚自己的心在为谁而跳动，那体内不断袭来的疼痛为谁而形成和深刻。

其实，不是他分不清莫馨雨和周沫涵，只是他不想要分太清。

他宁愿周沫涵是莫馨雨，这样即便心动了可以当成他爱的女人始终是莫馨雨，这样即便她背叛了也依然可以当成是莫馨雨在背叛。

他脆弱，脆弱到不堪一击、一蹶不振，一次感情的投入仿佛耗尽了毕生的勇气和力气，从此再也走不出了。

要说他对莫馨雨多好，他似乎也无法说出个一二三四，只能说他也尽力付出过，那些记忆随着时间流逝淡忘在岁月和伤痛中了。

但要说对周沫涵多好，他却能如数家珍，记忆很深刻，甜蜜很深刻，痛苦也很深刻。

江一洺忧心忡忡站在窗外看着一天进去好几次的卓冉勋，莫名觉得心疼：少爷从昨晚出事到今晚八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仿佛在惩罚自己！

第三天一早医生检查过后，表示各项指标正常，情况有好转的趋势，周沫涵转至普通病房。

卓冉勋没有异议，这里的配置虽然整体不能与尚煌中心媲美，但已经是这所三甲医院最好的病房了。

大概因为从icu里面转出，神经始终紧绷的卓冉勋稍稍放松了，也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上午回了一趟卓家，吃过午饭才回来，在病房待了一会儿又要马不停蹄赶去公司。

小丽和江一洺挑选的几个手脚麻利的佣人轮流值守，吩咐他们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立刻汇报。

周五下午的例会卓冉勋没有道理不参加，尤其是这次，因为今天是卓冉祺回来后在卓氏集团的首次亮相。

周沫涵受伤是家事，闹得再大也是私事，退一万步讲也轮不到卓氏的员工拿到面上评头论足一番，可一旦因为家事而一再耽误工作，他们就有了把柄。

小丽站在窗边，饲弄着早上佣人带来的鲜花，望一眼还在沉睡的女人，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怜惜和心疼。

忽然，一声轻咳引起了她的注意，医生特别交代过要留意她口鼻的异常，虽然及时清理过，但如果出现血块堵塞呼吸可能导致难料的危险。

周沫涵拼命睁眼，难忍的晕眩和莫大的疼痛随后便吞噬了她。

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连呼吸都是不自由的，随便喘口气都伴随着胸口的巨大疼痛，随之蔓延至全身。

又好像伤痛不是从胸口发出的，而是从四肢蔓延和攒聚到了胸口。

“少奶奶，您醒了？”眼睛好像一瞬点燃了灯火，小丽惊喜喊道，利索地点下了床头的按铃。

周沫涵没有讲话，吃力地张着眼睛熟悉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您口渴吗？医生说醒来后可以适当喝点水，但吃东西还要推迟一下……”小丽迅速帮她倒了水回来，又恍然大悟道，“看我这个脑子，应该马上通知少爷。少爷之前一直守在医院里，因为下午有例会，刚走了十分钟。如果知道您醒了一定很开心的，说不定马上就回来了。”

周沫涵努力与晕眩和疼痛抗争，维持着清醒，却想起了更为悲痛的那幕，右手还在挂水不方便，左手微抬便有钻心的疼痛侵袭，一瞬龇牙咧嘴，小丽惊呼着阻拦：“少奶奶，您别乱动！您左手和右腿都骨折了……”

“骨折？”涩哑的声音发出，好像穿越了荒漠的旅人急需一口甘泉的滋润。

“您从楼上摔下来了，您还记得吧？”小丽有一瞬的犹疑，脸色明显变差。

磕到脑袋可大可小，记忆及各项功能紊乱的情况也是有的……

周沫涵轻轻眨着眼睛，记忆无孔不入地钻进去，模糊了她的视线，口中呢喃发问：“我的孩子……没了？”

莫大的酸楚在体内横冲直撞……

小丽同情的目光看过来，握着手机里传来了江一洺的声音：“小丽，怎么了？”

“江大哥，少奶奶醒了……嗯，好像没什么异常，医生说马上过来……”

周沫涵听着小丽小声回应着，耳朵里拼命钻进去一些嘈杂的声音，她的、卓冉勋的、翟竞天的、林潇潇的、刘美茹的……所有人的，好听的、不好听的、热情的、冷漠的、无情的……仿佛她的记忆被一瞬间清空了，现在要重新灌回去，却由不得她选择或者抗拒。

病房里率先涌进几名医生护士，拿着仪器在她脸上身上照着、扫描着，问着那些她一点儿都不想要回答的问题。

然后是卓冉勋和江一洺，她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响起时便闭紧了眼睛。

她最不能接受的是，他们“最终”还是合伙杀死了这个孩子，断了两人仅存的那点关联。

是，合伙，她逃不了干系，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所以，卓冉勋也不能把自己摘干净，他得接受惩罚。

总有人要惩罚他！

情绪复杂的卓冉勋大力拨开几个碍事的医生来到最前方，见她依然闭着眼睛，不悦地拧了眉，气息明显不稳地问道：“不是醒了么？又晕过去了？”

“是醒着的啊……”左侧的女医生一边回应道，一边看向周沫涵依然在微颤的睫毛，略微有些忐忑地说着，“应该是累了，或者有什么……不想看到的人所以才闭眼了吧。”

虽然只是两天多，卓冉勋却以脾气差、阵仗大而“臭名昭著”，只是每天打着幌子来做检查的女医生、小护士们还是络绎不绝，都想要一睹这位江城第一少的风采，想要亲眼目睹他究竟脾气多坏、长得多帅……

卓冉勋冷冷瞪了她一眼，仿佛传过一股电流，女医生羞红了脸，手里的体温计啪地砸到地板上。

周沫涵不受控制地轻咳了两声，卓冉勋视线再次落回她脸上，扯着纸巾走上前：“她怎样了？”

对面的男医生把刚才检查的状况复述了一遍，表示接下来还要继续跟踪观察，以防各种后遗症出现，又叮嘱了接下来护理格外要注意的事项。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