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哭……咳咳……”他又重重咳嗽了一次，又是一摊血从嘴角漾出，周沫涵禁不住哭出声，不停帮他擦着，泣不成声重复着，“你不准再流血了，不准！不准！不准！也不要讲话，不要讲话！”
抓着她紧张慌乱得失控乱了节奏的小手，他轻轻吻了一下，始终深凝她的眼眸晃了晃，好像漾出了笑意的水光，被血浸红的薄唇张合着发出愈加虚弱的气音：“所有的一切，对不起……还有，我爱你。等我不在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任性更不要伤害自己。”
她拼命摇着头，泪水洒得到处都是，跪着爬上前把脸颊贴在他胸口上：“不准说这个！”
“乖，不要伤心，我走了你也不必再纠结了……反正你早就不打算爱我了，咳咳……没事，至少我最后爱的一个人是你，对你的爱情也算至死方休了……”
周沫涵哭得更凶了，望着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了，揉搓着眼睛想要看他更清晰：“不要说死不死的，卓冉勋，你不能有事！呜呜呜……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你说机会我给了你机会，现在又要反悔了吗？”
“许是老天看我作孽太多，咳咳……咳咳……伤你太重，要收走我的机会了。”
“胡说……”她哭得肝肠寸断、泣不成声，失去支撑的身体一下子瘫软在地板上。
江一洺被她现在的架势吓到，很想凑过来扶她一把，没想到卓冉勋单手把她提起来，暗叹一声不好……
可情绪崩溃性失控的周沫涵似乎根本意识不到。
眼泪未干身上反而冒出冷汗的江一洺朝着床上的少爷猛使眼色，示意他见好就收，后者沉浸在角色里无法自拔，咳声不断，听着不把肺咳出来不罢休似的……
意识到口里事先藏起的两个血球用完了，他才又眯了眯眼睛，狭窄的视线定格在哭得险些岔气的女人身上，用更加虚无缥缈的嗓音下了一剂猛药：“能不能……让我再亲你一下……就当是最后的礼物……”
这么一说，本来想要竭力憋回眼泪试图说更多的女人哇的一声哭得更凶了，他倒是淡淡地勾唇，指尖演技娴熟地艰难哆嗦地伸出去给她揩泪，却发现她的唇蓦然发青发紫地震出两个字：“不要！”
那半睁的眼睛里依然流泻出满满失落，唇角勾着讥诮的弧度，声音微微弱弱：“那就不亲了……毕竟这样的最后一次味道并不好。”
周沫涵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不停喊着不要走，他却从指缝中溢出越发清晰的字眼：“那句话，你既然不想说就永远埋在心里吧……我可不想你对着那块冰冷的墓碑再说什么，否则我一定死不瞑目。”
全身的神经都像是断了似的，她痛得好像连灵魂都剥离了……
恨得想要立刻缝起他的嘴巴，为什么一直在讲些不中听的话？
可是她连用手捂住他的力气都在飞快流逝，只觉得身子不停往下跌落，哭得好像连气都接不上了。
浅淡的微笑挂在唇边，被血浸染的模样好似傍晚挂在天边的那抹残阳，浓稠的色彩刺激着她的视神经。
忽然，他嘴角抽搐了一下，跟着缓缓阖上了眼睛，周沫涵的心猛然一击，好像失去了心跳，又好像不止从哪里集聚了力量，从地上爬起猛烈摇晃着他，哭嚎得嗓音都嘶哑了：“卓冉勋？卓冉勋！你不能死！你给我醒过来！”
立在身后的江一洺心里也跟着一惊，几个大步跑上前，只是他的行为导向却不是跟着她一起晃醒那个床上忽然闭眼了的男人，而是阻止不知从哪儿来了这么大力气的女人，简直要把床和那个男人摇得散架了。
终于，男人轻轻咳了一声，那漆黑的眼瞳缓缓打开，却只留下了一条细微的缝隙却依然镬住了情绪依然崩溃的面容苍白和无措的女人。
“卓冉勋，呜呜……不可以，不可以啊……”她猛拍着他的脸，卓冉勋却蹙着眉头捏住了她的手。
她的力气突然很大。
声音也很大，仿佛用尽全力要震醒那个看似要昏睡的他：“那句话你还没听到就要放弃了吗？你不想听我亲口讲吗？你要是死了我跟谁去讲？”
密长的似乎也被什么打湿了的睫毛晃着轻轻地颤了颤，仿佛故意放慢速度一般地眨了几下，他维系着嘴角那个逐渐似有若无的笑，极轻地道：“那就不讲，我不为难你……”
“卓冉勋，我爱你，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一个男人就是你！我想跟你在一起，你不准死，不准死，你死了我怎么办？我给你机会，一次两次十次百次，你不准死！！！”
她不管不顾地抱着他，近乎癫狂地朝他喊着，涕泪肆流……
“真的？不要因为我要离开故意安慰我……”
一个凶狠趋近去残暴的吻堵住了他的唇，周沫涵大概有些疯狂地啃噬着他的唇，那些粘稠的血红的液体在两人唇齿间搅弄和蔓延。
可是慢慢地，周沫涵也发觉了不对，她的身体正在被强有力的手臂环着，然后整个人被反压在身下，而起先她开始的主动进攻也变成了被动地防守……
长长的眼睫刮蹭着她的脸颊，等她慢慢睁眼的时候就看见了暗含着狡黠和算计的男人也用一双黑曜石般的瞳眸盯着她，意识和理智慢慢苏醒过来。
“你骗我！”她咬了他一口，用尽了全身力气去推开他，怎奈男人的重量如山，脸皮也好似山石一般坚不可摧。
“你说你爱我，这个世界上最爱的男人便是我……”
“为了这句话，你导演这么一场闹剧？”周沫涵怎么也忍耐不住想要抽他的冲动，可是手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牢牢攥住了。
“是，就是等你这句话！你现在不跟我说，难道要等一切成真了才要对着一块冰冷的墓碑讲吗？车祸对我来讲陌生吗？无论是五年多以前，还是几个月前，都不是一个纯粹的意外而已，我目前腹背受敌，你以为这种人为事故在以后的生活里不会出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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