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我倒是没拆过，婚呢，的确尝试过，所谓熟能生巧，我是不介意再尝试一次的。”卓老太冷冷打断了她，面色看上去十分不快，又随即缓了一下，虽然不够柔和，但看上去淡漠无痕的，“你这几次过来，不知道是出自你本人的意愿还是你们夫妻两人商讨的结果，当然我也没那么个闲心搞个清楚明白。总之还是那句话，他想跟我谈判必须得有相应的资格……”

卓老太稍作停顿，瞅着局促立在客厅里的她，唇角掀起了轻笑：“而这些资格是卓家和卓氏赋予他的，既然能赋予他也便能再从他身上收回。至于他说的什么女人要卓氏也要的言论在我看来就是一时糊涂的无稽之谈，天底下没有这等两全其美的好事情。至于你……”

眉梢无奈地抬抬放放，周沫涵努力消化着卓老太的话，又听她拖长语调提到了她，赶紧望向她，对上那双凌厉的眸，虽说不会怯懦却结结实实缩了一下。

卓老太反而先别开了视线，却又像只是对她不屑一顾：“如果想要坐下来跟我谈判，恐怕许久之前就没有这个资格了。从前，你好歹那个足够争气的肚子里还有一个。现在呢，凭什么觉得我应该给你机会？我从未给你们设置阻碍，还给你们足够的空间，是你们胡闹折腾把孩子弄丢了。那么大的场合，江城一半名流都来了，出了糗丢了人，把我卓家颜面践踏得粉碎，跟着又莫名其妙消失了一个月。听说是跟翟竞天在一块了，怎么，现在觉得小勋更好骗，又走了回头路？”

“奶奶不是这样的，我是……”

“我说完了吗？你凭什么插嘴？这就是你打算认错的态度？诚意没有那么足嘛！”卓老太讲着讲着，原本淡漠中暗藏了讥讽的语调就逐渐不太平了，怒意频频攒动，占据了上风，“我一个长辈说你两句怎么了？还是说我说的哪儿不对了？”

周沫涵虽然着急辩驳，却也只能点点头，闷闷地道：“您先说。”

卓老太被她打断也没了诉说或者指责的**，直接下了结论：“一句话，你要是为了他好就离开他。你的存在，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我们卓家和整个卓氏都是莫大的耻辱！”

周沫涵重重喘着气，努力消化着这句评论，却还是耐不住自己的性子：“奶奶，这些事情都不能怪我。翟竞天和卓冉勋宿怨久矣，我在某种意义上是受害人。”

卓老太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带着些不屑和无所谓，语调没有波澜更没有情分：“那也是你活该。有些时候，人也不能不信命，你长了这副模样，注定你也要与这两个男人纠缠不清。”

周沫涵固然不指望卓老太通情达理，却还是不愿意放弃尝试：“既然您清楚，为什么就不能接受这样出现的我呢？至少，我和卓冉勋是相爱的，您作为长辈不希望看到他幸福吗？您不觉得这样一个有血有肉活着的他比前几年那个像一个不知疲倦冷血无情的工作机器一般的他更好吗？”

卓老太叹了口气，缓缓站起，慢悠悠走到她面前，好似很和蔼地笑了一下，转瞬又慢条斯理地道：“有时候我也觉得这样的他的确也挺好的。但你怎么不去问问他自己呢？如果爱情和事业只能二选一，他会选什么？或者问一问，当年为了卓氏的继承权，他又放弃了什么？”

卓老太字字句句带毒，但这一句发挥了最大的成效。

此言一出，周沫涵顿觉好似误食了什么难以消化的东西，正好噎在喉咙里，吐也不是吞更不是，清了清嗓子，故作坚定地问：“放弃了什么？”

“这个问题，你该问他。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只是爱情，始终是个奢侈的东西，可遇不可求，即便遇上了怕也一路荆棘一路鲜血。有些人天生好命，有些人时运不济，也怪不得谁。其实，他习惯了一种生活也便不觉得痛苦，他把自己当成工作机器也便不觉得劳累，他不付出感情也便不会在感情里受伤，而强行改变他的命运轨迹自然会让他痛苦的……”

“他是人，不是机器。”她攥紧了手骨，攒聚着力量，再次插嘴道。

卓老太并不在意，或者她早已达到了目的，轻笑一声：“没有谁不把他当人。他不光是你的丈夫，还是卓氏的总裁，是卓家的长孙，有些责任必须要背负。”

大脑狂肆奔涌出各种想法，周沫涵也迫不及待想要回应乃至于趁机说服她：“身上的责任与他同时享有爱情并不冲突，我不会影响到他的工作，甚至可以让他在工作之余能够解除疲乏以便有更好状态应对工作。”

“很多女人或许有这个作用，但你明显没有。”眉宇流露出浓重的不屑，卓老太在她面前走了两步，一锤定音。

“我为什么不能？”周沫涵紧随其后，追问道。

卓老太回过头看着她，严肃凝重的脸上有浮动的讥诮笑意渐起：“他因为你与翟氏直接撕破脸，两家从任何方面的竞争已经拉开序幕，你能给他什么支持？不要跟我说精神支持，你也就只有精神支持。诚然，在有些时候能够望梅止渴，但这种虚妄的东西能持续多久呢？”

周沫涵安静了，脸色变得更白了，在光芒映衬中比那面白墙逊色不到哪儿去。

卓老太瞧着她微怔的模样，大有一鼓作气击退她或者至少敲醒她的念头，索性转过身来，微微扬着头，摆出了高高在上却又是谆谆善诱的模样：

“况且，你也会变成他的累赘。林潇潇是我选中的孙媳妇，不只是因为我们两家素来交好，她为人处事更通透，生意场交际场处处游刃有余，林家也算家大业大必要的时候能够给小勋足够的支持。你呢？除了无穷无尽的麻烦，你还能带给他什么？”

外面兜售的货物从来都最怕比较，人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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