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只能是他?先遇上他,先把身体交付给他所以才从心底上依赖他了吗?”他忽然攥住她的手,用了极大的力气,眸中浮动着明显的狠厉与决绝,“那好,今天用了这个药你就是我的,甚至会比跟他的每一次都要疯狂,你是不是也会全身心地依附于我?”
他手心是烫的,呼吸是烫的,眼里更是迸发出可怕的火焰,好像要燃到她的骨子里,热烈、火辣、浓炙、恐怖……
周沫涵瞳孔不受控地扩散,眼睫眨动着震颤的弧度,声音只剩下薄情的凉意:“如果在你心里我是这么肤浅和表面的人,那你可以尝试。但我提醒你一句,假如你用这么卑鄙无耻的手段占有了我,而我之后非但不能爱上你,还会特别痛恨你,你想过要怎么办吗?”
“我至少享受过!”
周沫涵咬着唇,起伏剧烈的喉咙里好像堵着许多的话,却全部吞咽下去,只是扯起一个无力的苦笑,继而平淡地道:“那好,药呢,给我吧。”
瞳眸骤缩,翟竞天定定地盯着她,是不可思议的。
周沫涵眼里不受控地滴着泪,好像断了线的珠子,脸上却恢复成清冷的漠然,从他指间抽出玻璃管就要往嘴里倒。
翟竞天扯开了她的手腕,依然盯着她,不发一言。
周沫涵十分不耐烦:“你又怎么了?不是你让我吃药吗?不是你想看我多疯狂多卑贱地向你求欢索爱吗?现在又拦着我做什么?”
他眼神乃至语气都飘忽不定:“你确定你要吃?”
“哈……我还有不吃的可能?你不就是觉得我伤害了你,想用这样的手段来惩罚我吗?怎么,现在又后悔了?翟竞天,既然决定了心狠最好是一直扮演这个心狠的角色,不要一天一变样,我没有这么强的承受力!”
“好,那你吃……”唇畔勾起一丝轻笑,他垂了视线,松开她的手。
周沫涵深深看他一眼,不知所谓地笑了一下,大抵是有些无望的,跟着抬起了手。
极快的速度,玻璃管被打落在地毯上,没有碎。
某根神经不知为什么被明显触动到,周沫涵一时悲从中来,崩溃地大哭起来,脸颊埋在手心里,汹涌的泪水顺着指缝泄出来,打湿了她的浅色牛仔裤。
翟竞天愣愣又冷冷地看着她,嘴角始终噙着那丝看不清在嘲弄谁的弧度。
过分沉默的车厢,只有女人从抑扬顿挫再到抽泣不止的哭声回荡,翟竞天这次表现出十分罕见却有可能会一直持续下去的寡言少语。
好久之后,她的裤子润湿一大片,两条衣袖也哭湿了,这才抹着眼泪扯过纸巾擦了眼泪擤了鼻涕,翟竞天连主动递纸巾这样的事情都不做了……
阻止她哭泣的不是莫名袭来又快速消退的那份崩溃,而是一种不能就这么离开江城的强大信念。
所以,即便感觉到翟竞天的不同往昔,她也不得不率先开口讲话,明显沙哑的哭声磨砺着两人的耳膜:“你怎么不说话?”
“呵……说什么?说与不说,有区别吗?”明显的嘲讽。
周沫涵侧过脸看他一眼,一脸的严肃凝重,目光不含情的时候倒是有冷寒的架势,好似被邪恶占领了一般。
飞快低下头,却禁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周沫涵指着他的脸问道:“那块疤,怎么弄的?”
“你不知道?”
周沫涵又是快速低头,捏着手里的纸巾:“那天追我的时候?”
“他难道会不告诉你?还是说你打算用这副一无所知又楚楚可怜的面孔再骗我一次?”
相较于疾言厉色,周沫涵更难接受冷嘲热讽,尤其对方还是曾经打骂不走黏腻异常的翟竞天。
她皱着眉头,把脸彻底转向另一边,声音也凉了下来:“你不说就算了,我并没有多少兴趣。我知道你在生我气,不想说话就不说,没必要冷嘲热讽。你不是受害者,我更不曾欠你什么……”
“我不是受害者,你不曾欠我什么?哈……”
翟竞天冷笑一声,周沫涵讨厌极了他这副样子,怒火蹭蹭上涌,用刚刚哭过的沙哑嗓音吼道,“你难道还委屈了不成,是不是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要围着你转才觉得是正常的?难道你就要在爱情里一帆风顺,抢了别的女朋友不算还要抢别人的老婆,你非但不以为耻反而为荣,求爱不成就要恼羞成怒,以为自己付出几天真心就一定会有个美好的结果吗?我不想说你幼稚,也不想说你自负自大,只能说抱有这种心态的人都根本不配追求爱情更不配得到爱情!”
“周沫涵!”他很是愤怒,眸子里升腾着火气。
“不要叫我名字!我现在很生气!”周沫涵也愤怒,不管不顾地喊道。
“你生气?你还有资格生气?该生气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两只铁钳子一般的手掌抓着她的肩膀,晃得她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周沫涵拼命蠕动着想要甩开他,毫不客气地瞪着他高声道:“你生气是你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哈……你还真是个绝情的女人,我早该知道你就是这样绝情的!是我活该,是我贪得无厌,是我不该看上你喜欢你,是我不该求你来接受我,活该我被你嗤之以鼻弃如敝履,活该我被他的人众目睽睽之下差点打死,活该我半死不活躺在医院还记得提醒他注意你的情绪……”
俊脸被一层厚重的阴霾覆盖,他的脸是灰白的,心情想必也是灰白的。
那份带着越发浓郁讽刺意味的笑容却越开越大,好似变成恶魔的血盆大口,要整个吞噬了她。
但呈现出来的不是可怕,而是——周沫涵十分不想承认——是可怜。
他带着明显自嘲口吻说这番话尤其是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心口是憋闷的,连同看向他的目光都不自觉地泛起了一丝心疼。
其实,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因为曾经产生过的惺惺相惜,还是因为曾经他真的很疼很宠很爱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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