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叹了口气,朝南方拱了拱手,又说道:“先帝故后,大梁积弱已久,魏贼铁骑随时就要南下,如今核对不核对帐薄已经不重要了,这本帐薄早就失去了作用,却成了奸党和魏贼的眼中钉,必欲毁之而后快!你可得小心保管,千万别走漏风声,待我回京向圣上提起,再从长计议!”
刘小川道:“老千岁请放心,朝中奸党都以为帐薄已毁,不会再找末将麻烦。”
老太监哼道:“奸党是不会找你麻烦了,可是我大梁知道这件事的无数忠臣良将,都把你当作奸党走狗。若非怕打草惊蛇,老朽早就取了你项上人头,来祭薛家兄弟!”
刘小川吓出了一身汗,这老太监的功夫自己是见识过了,要是被他往头上打一掌,保证脑子里跟豆腐花一样。
哭丧着脸道:“冤枉啊!末将当时没有一点自保之力,要不是使了个瞒天过海的招式,恐怕帐薄保不住,小命也没了。”
老太监皱着眉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老朽也没有合适的法子,且容老朽想想。”
看刘小川一张死了爹妈也似的脸,忍俊不禁,道:“你一个堂堂中郎将,胆子忒也小了吧?你放心,孩子,你是大梁的忠臣义士,老朽断然不会让你出事。”
去你个大梁忠臣义士,老子不管了,过两天我就带着媳妇回现代。古代实在太危险了,不交帐薄被反派杀,交了帐薄被正派杀,还是法治社会好!
“再说,你麾下数千精兵,对城外三十万灾民恩同再造,杀你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万军之中要能这么轻易取你小头,老朽早就杀进大魏皇宫了。”
刘小川听着总算好过了一些,寻思着改天再多招点兵,最好把中郎将的三万兵额给招满,然后三万个人围着自己的中军帅帐,看谁有本事能闯进来。
“而且你对三十万灾民有恩,这是莫大的功绩,哪怕你是奸贼一党,稍微不是那么偏激的正义之士,也会看在你泽被苍生的面子上,放你一马。”
言外之意,你要没有整这一出,本太监说不定拼了打草惊蛇,也要做了你!
刘小川卖了个乖,嘿嘿一笑。眼看饭点到了,便送吴老太监去用饭。
吴老太监站起身,忽地想到了什么,回头怪道:“你用奸党来不及收回去的脏物,来造福百姓,那是好事,可你为何要装神弄鬼呢?”
刘小川叫了声“冤枉”,道:“公公明鉴,小的只是把米从城墙上倒下去,谁知道被人传成这样!我想一定是红花会的反贼们干的,唯恐天下不乱,离间末将和朝廷!”
心想跟你们这些人在一起久了,本小爷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长进了不少哇。
吴老太监点了点头,再不多说。世间的事可不可信,大多数不是看事情本身,而要看别人愿不愿意去相信。刘小川既然这么说,吴老太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嘱咐刘小川道:“以后可千万不要装神弄鬼,这可是大忌!”
刘小川忙不迭疑地点头,道:“那陛下封的这‘护国法师’,吴老公公,您看是不是……”
“君无戏言!”老太监哼了一声。
刘小川转了转眼珠,道:“所谓天降谷雨,其实末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不过念及众生,心里叫了几句‘吾皇万岁’,这天上莫名其妙就下起了谷雨来。”
老太监听罢,哈哈大笑,拉着刘小川的手走出军营。
门外众人被亲兵刘旋挡着,知道天使和刘将军正在帐内议事,都不敢打扰,以免不小心听了什么朝廷秘辛、皇帝口诏,一旦听到了不该听的事,这辈子就到头了。
吴老公公心情不错,前些天刚来的时候,整张脸冷若冰霜,吓得众将士战战兢兢,生怕不小心得罪他。没想到今天跟刘小川在帐里密谈半天,一出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众人看向刘小川,心里都想,难怪人家小小年纪便能做到中郎将,既抱了外朝太师柳尚文的大腿,内廷大太监吴知仁也对他青眼有加,估计这中郎将的战袍,很快又要脱下来,换成三品将军袍了。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席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刘小川请老太监上座,自己坐在下首。从中军帐里搬来几箱二锅头和大前门,道:“吴老公公,这些香烟美酒,还请吴老公公尝尝。”
两边坐着的各级军官把眼都瞪直了,肚子里的烟虫酒虫滚来滚去,口水都流了出来。
老太监接过烟酒,扫了周围一圈,看到这群将领一副猪样,心里好笑。自己在皇宫里打小呆到大,什么名酒没有尝过?没点出息!
轻轻抿了一口,抚桌大笑道:“好酒!真是好酒!”又拿起了烟,道:“这东西要怎么抽?”
刘小川打个手势,刘旋捧过一根蜡烛,刘小川教老太监抽上几口,老太监亏得内力深厚,第一口没被呛着,将吸进肺里的烟气绕着肺周转了一圈,只觉得全身百骸舒爽,几乎要飞升成仙,露出一副舒爽的神情。
刘小川嘿嘿一笑,心想:“这老太监长得又黑又瘦,模样就像个抽大烟的!”问道:“吴老公公,这烟和酒如何?”
“酒是好酒,尤如吞刀子一般,老朽运起内力,才能勉强抵得住酒劲!”又拿起一根烟,轻车熟路地点了起来,道:“这烟也是神奇!此等宝物,贵重无比,老朽谢过刘将军!若是送给陛下,陛下必定十分欢喜的。”
刘小川心道:“陛下陛下,皇帝老儿是你爹还是你妈,真比亲生的还孝顺!”
又想这皇帝老儿听说才十三四岁的年纪,放在现代不过是个初中生,这么早又抽又喝,别整出毛病来,到时候又来怪我,只得答道:“吴老公公有所不知,这酒太烈,烟抽着舒服,却不是什么好东西。皇帝陛下还未弱冠,如果又喝又抽的话,怕对身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