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川只觉自己体内内息充沛,有如汪洋大海,潮升潮落,洗涮着周身经络,诸多内功,全都大有突破,一时喜不自胜。
看向老太监,又是心疼,又是感激,只想道:“这老太监虽然心狠手辣,对我却还不错,以后大不了我不叫他死太监了。”
关切道:“吴老公公,你没事吧?”
老太监摆摆手,道:“无妨。老朽风烛残年,已到耄耄之年,没有几日好活了。把功夫匀些给你,总比带到地里去好上那么一点点。”
刘小川心道:“真是那啥改不了那啥,这时候还不忘损小爷两句。”
老太监又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口瓷瓶,道:“这里面有一百六十颗药丸,对内功的精进十分有益,你一定要收好,千万不能丢了。每年端午、中元,阳极阴盛,各服上一颗!”
刘小川不作他想,接过来珍而重之地收好,便和老太监一道去府衙,召集众人。
老太监说明自己即将回京复旨,教众人各司其职,为天子牧民,众人与老太监一一道别,直送出扬州城外十里,这才作罢。
刘小川开了一瓶二锅头,去军中找陈飞龙他们喝一壶,又抽个空带上判官卢象龄,跑到颜长史家里蹭顿吃的,可惜颜立行忙得脚不着地,愣是找不着人。
刘小川没办法,只得跟自己的仙儿媳妇天天在扬州街上闲逛。
这女人嘛,真的是怎么逛都逛不腻,就那么一条街,愣是能逛出花来。
扬州的街道正以肉可见的速度繁荣起来,跟当初初到扬州时的冷清,简直别如云泥。
刘小川心下大慰,颇有点成就感。
本来他的梦想是要当个甩手掌柜,如今军中事务井井有条,扬州政务也井井有条,自己根本插不上手。虽然整天东游西荡,游手好闲,心里仍然免不了有一点点小落。
刘小川偶尔去军中衙前视查,想到一些可行的好法子,也会指点他们一番。
还是身居上位舒服啊,什么事都不用亲历亲行,有陈飞龙、颜立行统筹全局,偶尔想个可行的点子,就有人不折不扣地贯彻下去。
他虽然只是个平凡人,但是生活在一千年后的世界,站在无数人的肩膀上,单单是耳濡目染,就有许多超前绝妙的主意,让人既惊且佩。
大伙也知道刘小川是个甩手掌柜的性子,摊上这么一个上司,虽然累了点,但是做起事来没有制擎,更加得得心应手。况且刘小川无论在军中城中,威望都是极高,朝里靠山又硬。
陈飞龙觉得他英明神武,颜立行觉得他刚正清直,本来郁郁不得志的两个人,都有了施展拳脚的舞台,如此知遇之恩,对刘小川更是尊敬有加。
这两人尚且如此,其他的小虾小米更没人敢生出揽权架空的心思。
面对扬州的灾后重建,众人都是铆足了劲,再加上这年代忠君爱国、封侯拜相的想法作祟,都不用刘小川多说,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陈飞龙、毛凯、周闻他们,剿灭马有方之前就嗷嗷地想回西军,好建功立业,现在跟魔鬼似地操练那两千号士兵。
如今刘小川不打算再扩军,在校场外啃着零嘴看操练,叫陈飞龙过来,把二十一世纪军训的那套“向左转向右转”告诉他。
陈飞龙一听便觉高明,只是要教会这两千名大头兵分清楚“左”和“右”的区别,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下不来。
刘小川想起现代社会,哪怕像自己一样,流水线上干活的工人,都能通读四大名著,看来这个年代的扫盲大业,任重而道远啊。
颜立行他们恨不得在府衙里打地铺,扬州城百废待兴,众人天天连吃饭都顾不上。
刘小川偶尔听说,颜立行颜长史居然还没成家,感觉整个人都受到了冲击。
本来嘛,三十多岁没结婚,在古代已经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偏偏这种高富帅,只要透露点心思,整个江南江北的媒人都能把他家门槛给踩烂了,难不成有隐疾?
刘小川恶趣味地想着,每次颜立行找他汇报事务的时候,都要保持点距离,以防万一嘛。
扬州城内外的地主老财动作迅速,早就把成百上千车粮种运了过来,在灾民们充满冀的目光中,挨个分发下去。
颜立行带人厘清土地,灾年荒景,江淮平原上成千上万倾无主荒地一一分到了灾民的手中,许多人从府衙里出来,拿着地契和粮种,嚎陶大哭,不知道的还以为爱民如子的扬州都督出了什么事。
三月底,清明时节,天上下了一场春雨,如酥如丝,刘小川和颜立行站在衙前,看着檐上滴下来的雨滴,心里都是舒了口气。
“颜长史,三十万灾民们现在安置得怎么样了,粮种都抢种下去了吗?”
颜立行拱手道:“禀大人,下官和众同僚已将三十万灾民按十人一甲、百人一社、五百人一村,分散到扬州治下诸县。诸县县令佐官已厘清土地,每丁分十亩土地耕种,这几日忙着督导春耕、归民化籍,下官已派得力属官跟进,如今诸事顺利。
大人的神仙果种,也已在扬州城外,照着大人教授方法试种。三十万灾民中只有不足千人思乡心切,府里已放下口粮,谴送回乡。”
一切都条不紊地进行着,这场春雨过后,扬州这座江北重镇,应该会重焕生机罢?
刘小川朝颜立行赞许地点了点头,真是人才啊,三十万头猪赶到栏里都不容易呢,躬身揖道:“颜长史辛苦了。”
颜立行整个人愣住了,一股电击似的麻意从背上升了起来,这种嘉勉的说法着实少见,偏偏又那么切贴妥当,忙回礼道:“都是大人英明,托了大人的鸿福。”
刘小川跟老太监呆久了,习惯性地道:“都是托了圣上的福。”
颜立行嘴角一撇,没接他的话。
这一神情虽然细微,刘小川六识聪慧,没逃过他的眼睛,心里暗道:“看来颜画圣这牢坐得,对皇帝老儿意见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