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川和“鹰眼”都属于那类“不知所措，腿脚发软，又不敢跟着大伙一起乱跑免得中了流弹，只能抱着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

黑暗的夜光下，刘小川瞧见“鹰眼”额上的纹身发着微光，愣了愣，道：“诚哥，我刘小川认识你这么久，最好奇的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鹰眼”瞥了他一眼，道：“哪里纹的。”

“着哇！”刘小川乐道：“啧啧，兄弟，虽然你面上冷冷冰冰，但是内心还是骚得可以的。我要是你的敌人，就冲你这骚包样，往往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你看这黑灯瞎火的，就你的额头最显眼，生怕别人看不见！”

“可我还活得好好的。倒是你，没有几天好活了。”

“这么看不起兄弟？”刘小川笑道：“喏，你看，老伙计来了。”

刘小川忽地站起，却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周围所有人都哭着喊着，以刘小川为中心，拼命地往四周爬去。

刘小川紧咬着牙，这一枪，正中自己的右腿！

他运起龟息功，内息游走，这才勉强缓解了一点疼痛。瘸着腿站起来，强笑道：“两位老伙计，好久不见啊！”

又是“砰”的一声，开枪的是马克，尤如泄愤一般，子弹贯穿了刘小川另一只腿。

刘小川双膝一软，往地上跪去，被“鹰眼”拉住他的后腰，提了起来。

刘小川嘿嘿一笑，传音道：“谢谢你了，兄弟。”

马克还要再开枪，艾比拦住了他，道：“大事要紧！快带着人撤！”

马克道：“我怕这小子使诈！”他戴着夜视镜，狞笑两声，手里拿着一枚尺长的梅花钉，往刘小川肩上扎去。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一阵呼啸声，“鹰眼”动了！

他飞起一拳，直接打在马克的手上。马克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撞得整个拍卖厅的桌椅倒了一片。

老太监曾说过，外家功夫练到极致，亦有开山碎石的威力，一般的内家高手也是挡不住的。

刘小川之前听周一发说，“鹰眼”在地下拳击界，名气不小，实力堪称一流。自己原先还不太在意，只觉得顶多也就比上一届的季军李金浩厉害一些，没想到竟然恐怖如斯！

马克虽然一时大意，但这两人都是极为出色的雇佣兵，艾比马上就反应过来，一枪托砸倒刘小川，反转枪头，动作如行云流水，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鹰眼”，“砰砰”，连发两枪。

“鹰眼”腹部中弹，无力地倒在地上。刘小川躺他边上，心里道：“好家伙，为了不让暗盟的狗崽子起疑，兄弟你可真豁得出去！”

手掌摸上“鹰眼”的腹部，血水汩汩直流，刘小川吓了一跳，居然真中弹了！

“鹰眼”闭上了双眼，忍着巨痛躺在地上，蠕动着嘴唇，笑道：“总是要逼真一些……才好。”

他额上发着夜光的苍鹰也奄奄一息，缩着翅膀一动不动。

就这么一会功夫，警察已经把整个拍卖行包围了，冲在第一线的警员举着防暴盾牌，扛着枪，一步步逼近，枪声四起，歹徒被击毙了不少。

真是一群亡命之徒啊！

在几十亿的利润之下，人命显得那么得不值钱，尤如飞蛾扑火，酣畅淋漓地上演了一出贪欲和暴力交织的话剧。

马克瘸着腿走回来，他整个手臂都被打折了，另一手举着枪，朝警察开了几枪，子弹在防爆盾上擦起了火花。

艾比接过马克手里的钉子，狠狠地往刘小川肩上钉去。

对于练武之人，此处肩胛骨又名“琵琶骨”，一旦被穿透，所有的力气，都如囚龙一般，被困在躯干之内，施展不开。

刘小川经历的痛感，真是从未有过，疼得快把嘴里的牙给咬碎了。

他大声呼喊，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落，满眼血丝地盯着两人，像是择人而食的野兽。

马克被他看毛了，扇了刘小川一巴掌，道：“你看什么！”

刘小川哈哈大笑，满脸是血，他抬起手来擦了下脸上的血迹，整个手臂重逾千斤，喋喋笑道：“我在看两个死人！有种你们就杀了我，不然迟早要有你们后悔的一天！”

马克呸了一声，心里却有点发虚，这小子武功高强，又阴险狡黠，上次在直升机上已经领教过了一次。他有点色厉内荏，吼道：“fc！”举起枪托，朝刘小川脸上狠狠砸去。

艾比制止他，骂道：“蠢货！你想杀了他吗！”

拖死狗似地拖起刘小川，打个呼哨，仅存活的几个暗盟歹徒朝他们两人聚来，每人手里都挟持着一名人质，另一只手举着枪，朝着不远处抱着头的群众胡乱扫射。

一时之间，场面更为混乱，无数人就此失去性命，更多的人在死亡的恐惧下，终于迸发了勇气，朝警察跑去。

对面的警察投鼠忌器，不敢开枪，一步步朝众人逼近。刘小川回头笑道：“看吧，你们能往哪里跑？”

马克抬起手来，又放了下去，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退路？”

暗盟歹徒一边后退，一边抽冷子朝警察放枪，然后依次从拍卖厅的后门退出去。

艾比拖着刘小川，最后一个出门，当他把门反锁上的时候，走廊的角落里，冒出无数个警察，一部分还装着便衣。黑洞洞的枪口，冰冷得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指着所有的暗盟人员。

艾比并不惊慌，和马克背靠着背。马克的手里也捏着一个中年人的喉咙，他们挟持着人质，缓缓退到落地的大玻璃前。

“放下手里的枪！释放人质！”

艾比大喝道：“走！”

回头朝着玻璃一顿扫射，四五米高的巨大玻璃“哗啦啦”地碎落下来，马克等人把手上的人质朝警察推去，艾比一手拎着刘小川，从三十五层高的楼顶一跃而下。

刘小川被玻璃碎渣刮得脸疼，无数细小的玻璃粉末和碎片从他的衣领掉进去，又痛又痒。想要把里面的碎渣倒出来，被钉了铁钉的手却一动也不能动。心里正骂着，忽然又被艾比抓着跳了下去。

刘小川吓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看着脚下的车流，一百多米的高度，就算把老太监这种绝世高手丢下去，也要粉身碎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