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风声呼呼,直往刘小川的嘴巴鼻子里灌。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下坠的势头缓了一缓,刘小川努力睁开眼睛,看到艾比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一根绳子。
这根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布置在“东方国际大厦”和对面的高楼之间,颜色漆黑,和夜晚融为一体,不认真看的话,根本就看不见。
跟着艾比一面往下落,刘小川耳边的风声更急了,不仅仅是向上的风,还有横向的风。
他睁开眼睛,瞧见对面的楼层似乎装了滑轮组,正飞速地把两个人往对面楼扯去。
刘小川艰难地回过头,瞧见上后方,“东方国际大厦”的顶楼,巨大的玻璃窟窿口,站满了举着枪的警察。
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好几个攀上了绳子的暗盟成员背后中弹,从百米高的空中掉落下去。
警察的动作不可谓不快,从无数玻璃碎渣落地,砸烂了几辆轿车起,大厦下方的道路已经全部封闭了,中弹的歹徒从一百多米的高空落下,血肉四溅,惨得不能再惨。
这些暗盟成员,论起素质,绝对是一流中的一流,五大流氓国的特种兵也不过如此吧?为了这几十个亿,暗盟枭头还真舍得下血本!
马克的大腿也中了一枪,唯一没有被警察招呼的,就是背着刘小川的艾比了。
到了对面,艾比和马克把刘小川扔进了某个楼层的房里,早已有在那里接应的人,众人又如法炮制得,趁着警员没赶来,转移到另一栋楼里,下到楼底,坐上一辆加长版法拉利,扬长而去。
刘小川被堵了嘴巴,扔进后舱之前,瞧见马克把车玻璃角落、标示车主人身份的牌子翻过来,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就知道,这辆车的主人,暗盟的幕后黑手,必定是极有权势的人。
几个人把身份一亮,沿途就不会有人拦住这辆车,哪怕警察通过监控,发现众人的行踪,到那时候,刘小川的尸体说不定都凉透了。
艾比他们把身上所有的枪支弹药倾倒在了花圃里,车子启动,飞速往前开去,拐了个弯,速度瞬间慢了下来,想是为了不引人注目,开得极为平缓。
“东方国际大厦”那一带,已是乱成一团。法拉利朝着另一个方向缓缓开去,仿佛屁股后面的一切,都跟自己无关。
刘小川敲了敲后备箱,马克递过来一个黑洞洞的枪管,道:“臭小子,给老子安静些!”
刘小川笑道:“怎么,你爹我被你们打断了双腿,又穿了两边的肩骨,你们还这么害怕?”
马克越看刘小川的样子,越气得牙痒痒,要不是上头有话,务必要留刘小川一条性命,早就一枪崩了这小子,骂道:“有屁快说,有话就放!”
这死洋佬,一天到晚打打杀杀,中文都说不清楚。
刘小川道:“我落在你们手里,反正早晚都是死……”
马克打断他道:“你只要乖乖听话,未必会死。”
刘小川一愣,“扑哧”笑道:“你这个崽种,睁大你狗眼看看,爷爷是那种乖乖听话的人吗?”
马克被他一激,气得一拳朝刘小川打了过去,快打到刘小川脸上时,拳头偏了一偏,砸在座椅的背靠上。
刘小川道:“你看,连你都巴不得打死我。我就问问你们,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暗盟的老大,至少说,是暗盟在东亚地区的老大,是谁?”
艾比回头道:“你很快就能见到了,不然你不会故意来地下黑市,拍卖价值连城的宝贝,要把我们引出来。”
刘小川道:“你们知道我是故意引你们上钩的,怎么还真来了?”
马克指着他道:“你为了救那些人,有胆子当饵,我们要没有胆子吃下你,那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自觉扳回一城,越发得意,凑近道:“倒是你现在,跟个废人似的,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刘小川哼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笑道:“看来我马上就要见到这位地下黑市的老板,东方国际大厦的主人,东亚最出名的慈善商人之一,暗盟东亚地区的最高领导。”
这回轮到马克吃惊了,道:“你怎么知道?”
刘小川笑道:“‘鹰眼’告诉我的,他的人里里外外把整座大厦围了三圈,愣是没见到可疑的人出入,你们就突然从拍卖厅里冒了出来,还个个全副武装。可见你们早就埋伏在大厦里面,幕后之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至于你们逃亡的路线,应该也早就布置好的,那些空中悬着的绳索,韧如钢丝,又细不可见,一直都没人发现。看来你们的老大知道自己作孽太过,随时都准备跑路啊。”
艾比在前排吼道:“马克!不要跟他说了!”
马克虎瞪了刘小川一眼,把窗口关上,唯一一束亮光被隔绝了。
刘小川躺在后备箱里,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忍受着双腿双肩传来的巨痛,不知道脑袋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嘴角漾起笑来。
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才停下来,刘小川被人拍醒了脸,睁开眼睛,天蒙蒙亮。
被人拎了出来,瞧见自己在一个巨大的庭院里,一望无际的人工湖边,矗立着一栋白墙灰瓦的别墅,周边绿树成荫,假山林立。
刘小川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法拉利,玻璃窗角,写着“春晖慈善基金会”,分外刺眼,道:“来都来了,怎么不见你们何总出来接待一下?”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声音朗朗道:“这位就是刘兄弟了?真是幸会。”
刘小川转过头,瞧见一个头发黑白夹杂的大叔,啤酒肚,国字脸,长得浓眉大眼,穿着也极为考究,跟电视上的那位名人,简直是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自己身后还跟着几个暗盟的人,正拿枪指着自己,还真以为这个人跟电视上面采访的一样,善良热诚呢。
刘小川道:“初次见面,我站都站不稳,手也痛得厉害,实在是没感受到哪里幸运啊。”
大叔呵呵一笑,道:“是下面的人粗鲁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