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们又回来了。”
羌王眯着眼睛,远处烟尘滚滚,两面旗帜从天边飘来,所过之处,野草尽偃。
他勒住胯下战马,眼里尽是狐疑。
一边的太义公主眼珠圆睁,小嘴微张,像只受惊的羊羔。
等她看清了那面旗帜,一个大大的“梁”字,配着一面皂黑的大旗,金丝绣成一个“刘”字,一张小脸突地鲜红,却又煞白了起来。
左边胸口,当初在那个被人切开的地方,隐隐地又痛了起来。
羌王看着大义公主,这小女孩美丽得如同草原上的云朵,就连蹙眉都这么惹人怜爱。
他抚着胡须,尽可能地放轻语气,问道:“小美人,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边上的千夫长拍着胯下的骏马,喊道:“陛下!似乎来者不善!”
周围马上的勇士们全都拔出了刀,“钦”的马刀出鞘声,带着无数寒芒,映得公主小脸越发苍白起来。
“不要慌,孩儿们!”
羌王拨正马头,笑道:“也许是有个双胞胎公主,先前给忘了,现在拍马过来送给本王呢。”
众勇士无不大笑,羌王挥手道:“把小美人带下去,好好招待!勇士们,全军戒备,给孤瞧瞧,梁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梁人行军的速度颇快,没半个时辰便到了羌兵面前。
两军隔着一箭之地,在沉默之中对峙。
比起不久之前,在草原上兜转了一圈的五千名梁兵,似乎起了什么变化。
羌族的骑士们看不出来,他们身下的战马却能感受得到,有的不住地后退,直到被主人狠狠地拍了一下屁股,忍不住“嘶”地一声,叫了起来。
沉默的军阵,和诡异的气氛,让前排的羌人感受到了危险。虽然不知道对方折返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总不会是怀着好意。
他们想干嘛?难道区区五千名步卒,竟然要冲击五万名骑兵!
虽然还没把速度冲起来的骑兵面对步卒并没有什么优势,但以十对一,就是大伙一窝蜂冲上去,靠着战马踩踏,都能把对面的人给踩成肉饼!
抬臂挽弓的羌人,缓缓地把手里的弓箭放下,数万柄马刀渐次重新插回了鞘内,毕竟两国刚刚缔结婚约,对着这么点人,箭拔弩张的,传出去,有损名声。
连同羌王在内,众人静静地等着,等着这位大梁的刘将军有什么话要说。
一百多米,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羌人马匹的吐息,似乎都能喷到众人的脸上。
刘小川心里一阵冷笑,身下的黑马往前走了两步,队列当中,十二名骑着马的校官也跟着出列,向羌王走去。
“陛下,还是小心为妙!”
有人这么劝羌王,羌王推开左右,道:“怎么,他还敢对孤不利?莫说他只有区区五千步卒,就算侥幸得手,难道不怕儿郎们冲入江都,把梁帝小子的脑袋拧下来?”
毕竟也是一方枭雄,断没有害怕一个年轻后生的道理,羌王不但没后退,反而前进了几步。
数十名骁勇的草原战士护着羌王,双方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区区几十米。
羌王终于忍不住了,喝道:“刘将军!怎么不回朝覆命?”
刘小川抬起右手,羌王的眼神当中尽是冷厉!怎么,难道这位刘将军,真的得了失心疯不成!
“冲啊!”
“杀!”
五千名士兵突然发力,朝五万名羌骑冲杀过去!
前排的羌人瞳孔全部睁大,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梁人们为什么会挥着刀朝自己冲锋!
他们怎么敢朝自己冲锋!
羌王不愧是西域霸主,草原枭雄,又惊又怒,喊道:“儿郎们!给我冲!”
两道洪流涌动,几十米的距离,不过几个呼吸!
羌人们眼看着马刀就要砍下梁人的狗头,忽然之间,响起一片的“哒哒”声,像是中原人过节放的炮仗,队伍前面马上就升腾起了一排的血雾,冲在前排的骑兵连同战马,倒在了冲锋的路上,拿自己和坐骑的性命,绊倒了无数后来的袍泽。
在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过步卒对人数多出自己十倍的骑兵发起冲锋的事。
刘小川做到了。
冲锋枪并不多,死在大梁朝的暗盟成员,本身就只有十三名。好在何朝阳比较慷慨大方,每位暗盟成员都配备了手持冲锋枪和一柄手枪,子弹若干,勉强够发起一次冲锋。
在现代社会,枪支管控极为严格,要不是何朝阳他们死不见尸,刘小川也没办法平白捡了这么大的便宜。
刘小川扣着扳机,子弹不要钱似地倾泻一空,便把枪往地上一扔,拨起马刀,朝着羌王冲去。
这一次,他冲在了队伍的最前头。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擒贼先先擒王!如果不能趁着热兵器让原始愚昧的羌人发愣的空档,把羌王掳到手,别说小公主,就是这五千号弟兄,都得在这里送命!
只是他没料到,这些来自现代的热兵器,能造成这么大的混乱!
前排的羌兵倒了一地,没见到对面的梁人射箭,也没见他们投枪,只是十多号人手里拿个黑乎乎、长相奇怪的烧火棍,棍口还冒着火舌,往哪里一扫,哪里的骑兵就倒下一片!
羌人们渐渐止住了冲势,他们怀疑梁朝的年轻将军会用巫术!连草原上最厉害的大僧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惧慌如瘟疫一般,在所有的羌人当中蔓延开来,哪怕冒着被后排骑兵挤倒在地的危险,也不敢再往前冲,不信邪的那些人,尸体已经累了一地!
前排的骑兵调转马头,跟后面的骑兵撞了个满怀。羌兵们并没有散开队形,人挤人似地,万蹄交错,陷入混乱。
“巫术!梁人会巫术!”
一个惊慌失措,正在调转马头的羌兵,胸口中了一枪,他低头瞧着自己胸前的一个血窟窿,血水汩汩的地流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法器?
死在这种法器之下,灵魂还能够轮回转世吗?
这是他最后的兴起的两个念头。
没有人注意到,那冲在最前排十多名梁人,不少人已经把烧火棍丢在地上,操起了马刀。
子弹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