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二的表情，像只等着投食的哈士奇，至于主人哪来的这么多粮食，他根本就不需要多问，也不敢多问。

闷声发大财，才是最明智的商人所为。

不起眼的肥皂和香水，在这里就是彻头彻尾的奢侈品，又自带了垄断的属性，瞎几把乱卖都能发财，更别说生意运作的是赖二这样猴精的人。

“那行，你好好干，针对上流官绅富豪，多打通几条渠道。”

“大人明鉴，小的之前确实照着大人所说，不仅卖到江都，也托人在平城开了分号。”

“哦？那后来呢？”

“肥皂和香水，乃是奢靡之物，一个肥皂，卖得比等大小的黄金还贵，长此以往，北魏财税都往扬州聚集。魏后便下令，封了小的店铺，魏国境内，严禁售卖香水肥皂。”

这老女人真不简单啊！

肥皂和香水在江都那边卖如火如荼呢，大梁太后和小皇帝都没有这种远见卓识，据赖二的财报，近两成的销售额来自宫廷，估计梁太后本身就是肥皂和香水最忠实的拥趸。

“魏国禁售之后，小的打听过，黑市里面肥皂和香水一夜间涨到了天价，北魏皇戚贵族、名门士族纷纷重金求购，小的于是试着行贿边将，以稍低的价格卖给他们，再让他们转卖到魏国境内。”

“聪明！”刘小川乐道：“我啊最缺的就是你这种挖空心思赚钱的手下了。”

赖二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大人远征襄州，恐怕没听到魏国的消息。魏后颁布严法，一旦有发现私藏肥皂香水者，以通敌罪处斩。有组织售卖者，首领诛灭九族。旬月之前，平城那边以‘通敌罪’斩者上千人，朝野震动，举国皆惊，小儿不敢夜哭。”

这死老娘们，让小爷赚点钱也不行吗？

奢侈品的市场，一定要能做多大做多大，这是合理又合法的“劫富济贫”手段。在魏后驾崩之前，肥皂和香水在北方已经没有了成长的土壤，然而单单大梁的市场开拓完善，足以抵得上扬州一年的税收。

何况除了大梁和大魏，南洋、东夷、甚至此时的欧洲、美洲，那些地方现在虽然还是土著，金银财宝一点也不缺，风物长宜放眼量，世界这么大，有朝一日，大可以出去看看呀。

“还是格局太小了哦。”

刘小川自言自语了一声，把赖二吓出了满头汗，支吾道：“小的愚钝，请大人赐教。”

“我不是说你，别放在心上。”

沿海一带，现在住的都是土著，造船业一点不发达，总不能坐着小舢板就出海，开拓海外市场，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

刘小川暂时把不切实际的想法掐断，想了想，又道：“大梁富庶，这片市场彻底打开，就够赚得盆满钵满了。赐教嘛没什么好赐教的，术业有专攻，我就随便说几句，你觉得有道理那就照我的做下去。”

赖二连连点头，心里暗道：“大人恁也说笑了，只要你出了点子，没道理也是有道理。”

“你这肥皂和香水，是卖给男人还是卖给女人？”

赖二一怔，道：“自然是卖给女人的，大人的意思，莫非男人也用的？”

刘小川奇道：“男人怎么不能用了？”

两人相视片刻，互相眼里都冒出鸡贼的笑意来，看得坐在两边锐哥儿和俊儿一脸迷茫。

“你要知道，男人花起钱来，有时候比女人还要狠，更别提钱财一般都在男人手中握着，不是说什么‘一家之主’嘛，就是这么个道理。”

赖二连连点头，刘小川又道：“至于怎么卖出去，你肯定有办法。”

“大人放心，小的会让所有人知道，这玩意不同于庸脂俗粉，带在身上，可以凸显富贵，标示身份。小的还要请人作文写赋，最好花大价钱请那些知名文士，再办个诗会，将肥皂和香水吹捧一番。一旦打出名声，肯定不乏附庸风雅之人。”

刘小川朝他伸出了大拇指，真是一点就透。

赖二心里也向刘小川伸出了大拇指，一言惊醒梦中人，搞半天以前一直只占着半壁江山，不知道少赚了多少钱哩！

俊儿看着自家姐夫一副见钱眼开的贱样，笑道：“姐夫，你要是做商人，肯定是一个大大的奸商。”

“奸商好啊，奸商才能赚大钱。我要没有大钱，怎么养你和你姐姐。”

商人贱业，哪有把王爷和商人放在一起的道理，亏得这句话是刘大人的小姨子说的，要是别人嘴贱，赖二第一个就放不过他。

瞧着刘小川开心的样子，心里自也喜欢，这位爷脾气好，架子小，跟着他别说喝汤，连肉都有得吃，能遇上这么一位贵人，这辈子真是值了。

呆在赖二的铺子里，喝了盏茶，不觉就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刘小川本还想留下来和他再打打牌，谈谈其他生意，但是今天不行，再耽误下去，家里的两位会有意见。

赖二送客到门口，又对刘小川道：“大人呐，这些日子的分润，小的都差人送到府上了，大人回去还请点收一番。”

“全送到府里了？那得有十几万贯了吧？”

“嘿，远不止这个数。大人回府便能看到，府里修了好几个钱仓，依然放不下。最后还是老夫人深明大义，全都捐到了扬州府衙里去了。”

说实在的，梁代的财货放在手上，能起的作用实在有限得很，还不如交给颜立行他们。

这时候冶金水平不高，金矿开采不容易，露天金矿里面全是杂质，成色参差。金银的产量一直很低下，如果全都拿去换毛爷爷，在那个世界固然能发一笔大财，梁代恐怕会产生钱荒。

至于梁代铜钱，品相好的勉强能算得上古物，成批成批地运过去，藏品市场一下子就被冲垮了，更别提赚毛爷爷。

好在这次回扬州，他心里已经有了更好的赚现金的法子了。

赚取毛爷爷，才是当务之急，大梁的钱货在刘小川眼里作用有限得很。只有在现代巨量资源的支持下，才能快速地把扬州城发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