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川又是“嘶”的一声吸气，“这还是她吗？她从天没亮做女工做到现在？”
“现在和瓶儿姐姐、老夫人一起打麻将。”
古时候的娱乐设施实在贫乏，男人有点小钱还能逛窑子，女人一般都只能宅在屋子里。
刘小川想着是不是该回现代弄点书籍、电影什么的过来？好像似乎没用，给薛怀仙买来的漫画和小说，似乎这么久了，没翻上几回呢。
麻将才是最吸引她的。
“那你去打麻将，我叫瓶儿把位置让给你。”
小狗子又插嘴了：“老爷有所不知，俊儿小姐刚被从牌桌上面赶下来，才来小的这里劈柴玩呢。”
“她们怎么不让你玩呢？”
“她们说我出老千！我没有耶姐夫。”
小狗子道：“俊儿小姐一连赢了六圈，二夫人带的头，把她给赶下了桌！”
刘小川啧啧称奇，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小赌神！扬州城里居然有人敢挑衅刘某的权威，真是长见识了，等我晚上回来，咱们过过手。我现在要去办事，你去不去？”
俊儿把头点得飞快，王府虽然富贵豪华，在她眼里，却比不过一方破观。
对于俊儿，刘小川是真切得疼爱，也是怕她给憋坏了，牵着她便走了，权当作是个小跟班。
颜立行没想到刘小川会来府衙，济北舵的移民这一阵子给他加了不少的工作量，偏偏整个扬州府，从上到下，找不到几个能帮得上他的忙的人。
好些日子没见，原本丰神俊玉的颜立行，显得很是疲惫。
刘小川有点不忍，道：“颜大人，有些差事，交给下人们去做就好。”
颜立行苦笑道：“实在是没有可信可用之人，唉，刘大人坐下再说。”
把椅子上的卷宗挪了个地方，这才能腾出坐位。
“地方上难道没有推举上来的贤才？”
“德行或俱，实才少有。”颜立行斟酌了片刻，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要不，咱们开科取士？”刘小川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开科取士，始于隋唐，梁魏时期的官员基本靠保举推荐，这样人事人治，越到后面，利益群体越是抱团取暖，发展到垄断教育事业的地步。
像颜立行这样出身寒门，最后还能混到一府长史的，可算是少之又少。
“开科取士？”
颜立行被勾起了兴奋，他惊讶地看着刘小川。“何谓开科取士？”
刘小川道：“就是用考试来选拔人才，考他们策论，按成绩高低，择优录取，我们授予官职。”
“大人的主意颇为高明，不过却有两处难点。”
颜立行伸出两根手指，道：“朝堂之上，俱是士族，此举无异于动摇国本。如果朝廷不同意，哪怕我们在扬州选出人才，也不能私授官职。”
“高门士族，至少能认得字，读得懂往来文牍。寒门庶民，能写出自己姓甚名甚，就已经是了不起的本事了。真要开科取士，最后擢升的还是原来那一批人。”
刘小川错愕片刻，道：“要是推广教育，让所有人都识字呢？就像扬州的士兵一样。”
“那恐怕就是公开跟全天下的士族为敌了。”
“与天下为敌？”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忽然心照不宣地移开了目光。
刘小川拱手道：“怪我考虑不周，让颜大人白开心一场。这件事不过临时起意，让颜大人见笑了，就此作罢吧。我有另一件事要跟颜大人商量。”
“大人请讲。”
刘小川每次出的主意，都如同天马行空，有的哪怕当时没办法付诸行动，未来也会有机会加以实现，因此颜立行对这位个上官说的话，很是重视。
“襄州一战，一线谷中伏，咱们扬州兄弟损失惨重。那两千号弟兄的家属，可曾安排妥当？”
颜立行忙道：“好教大人知道，善待烈士家属，是大人耳提面命的治理之策，下官不敢怠慢。这些户人家，都分发了上等良田，免除赋税杂役，抚恤一点没少。”
“良田耕种，是否力有所及？”
“有些单丁军户，将士牺牲以后，家里孤儿寡嫂无力耕重，都把田地租出去了，赋税照旧由扬州府衙垫付，这等良田在租赁行上很是抢手。”
刘小川点头道：“回头我得跟陈飞龙他们讲，尽量少要单丁入伍，免得把人家弄绝户了。”
“大人仁义。”
“孤儿寡母靠着田租，能过上好日子吗？”
“目前尚能温饱。不过眼下扬州户口比去年多了三成，日后要是再有牺牲，扬州的良田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扬州的土地不够，天下的土地难道也不够？何况华夏之外，还有万里疆域等待开垦。
“扬州确实太小了啊。”刘小川心里暗暗说道。
“颜大人不必担心，我这边有项好的营生，需要大量的人手，也不用卖什么力气，每天坐着干活就好。”
“哦？大人说来听听。”颜立行不由有点好奇，除了识字的帐房文吏，这时代哪有这么好的工作给这些穷苦百姓？
刘小川嘿嘿一笑，道：“上回叫你们建造的仓库建好了吧？”
“已照着大人的吩咐，建好了。”
“嗯，我打算先拿来当厂房用。”
“厂房？”这又是一个颜立行从来没听说过的词汇，随口又问了起来。
“我打算开个代工厂，接几条简单的流水线过来，让这些军属去上班，赚点……外汇？哈哈，是外汇！不对，应该叫‘现汇’！”
刘小川越想越乐，仿佛看见无数梦寐以求的毛爷爷出现在面前，把自己整个人都埋住了，随之而来的是窒息的快感。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又问一脸茫然的颜立行：“颜大人，扬州城里登记在册的烈士家属，总共有多少人？”
颜立行真如活字典一样，想了想，道：“大约是六千二百二十余人。”
“很好。那些仓库能容得下这么多人吗？”
“绰绰有余。”
“那行，颜大人，等过段日子，我就给他们找来差事。这些天要麻烦颜大人，派人去把这些仓库多开一些通风孔洞，做好防风防雨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