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也不是没人在她面前争强斗胜,那时的闫若兰,总觉得那些人跟不成熟的小孩子似的,如今刘小川跟人赌“扔铅球、学狗叫”,本是更意气用事的少年性子,不知怎的,却并不让人着恼,真是怪事。
“就这颗吧。刘老师,你先扔,还是我先扔?”
“你先扔吧,我怕我扔完以后,你就找不到球了。”
黄凯秦冷笑两声,在些许学生的喊叫声下,走到了场中,做足一套标准的姿势,呼喊一声,铅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落在了扇区的最外围。
围观众人一阵哄然,黄凯秦忍住嘴角的得意笑容,婉拒了裁判是否再次投掷的询问,在叫好声中施施然走到了刘小川面前,像只得胜的斗鸡。
刘小川看都不看他,把他晾在身后,捡起场地边一颗铅球掂了掂,也装模作样地热了热身。
黄凯秦哑然失笑,围观的数百名学生当中,不乏对铅球感兴趣的,心里纷纷摇头,都知道这个刘老师是个门外汉,瞧他现在的持球姿势,一会恐怕要把老腰给甩成两截,还是回去学狗叫的好。
“同学们都让一让!”
看见刘小川向远处挥手,扇弧之外的看客们大笑着,往后又退了几步。
“再让一让!”
众人又退,心里都觉得这位刘老师在装逼。
“后面跑道上的同学,也都让一让!”
这下更是哗然,连裁判都黑了脸,催促他快些扔。
“他能行吗?”
“应该行吧。”
“我相信刘老师。”
“这姓刘的是不是在装逼?黄凯秦怎么说也得过市运会的冠军呢。”
“跟个小丑似的,乍乍忽忽,扔铅球还是扔绣球。”
“扔了扔了,先看再说!”
“快看快看!”
此时,场中的刘小川邪魅一笑,他运起了龟息功,体内真气四蹿,原本懒洋洋躺在丹田里睡觉的合欢虫,带着一股起床气,铁着头撞向了他右臂上的气脉。
铅球带着“呼呼”风声,弹射出去,没有多余的动作,一力降十会。
众人纷纷惊叹,黄凯秦更是见鬼似的,“哇”的一声呼了出来。
谁知在场几百号人,突然间像是被几百只大手抓住了脖子的鸭子,赞叹声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刘小川更是目瞪口呆,俊儿抢上前去,牵住姐夫的衣角。
只听到“锵”的一声,铅球好像撞上了铁板,掉转方向,再是“砰”的一声,垂直落到了地上,巨大的动能在松软的草坪上,留下了一个硕大的坑。
落点离刘小川不过才两米远……
全场哗然,人人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俊儿飞快地向前走了两步,她蹲下身子,从草坪当中,仔细挑出了一枚银光闪闪的细针。
就是这枚小小的暗器,把空中的铅球击落下来的。
俊儿自忖,十丈之内,自己也许勉强可以做到,但是十丈以外,力有不迨。这枚暗器的主人,功力当在自己之上。
“难道是师祖?”
心里一闪而过这么个念头,连她都觉得这个想法很是荒谬。然而她再想到,现在跟姐夫所处的,门这边的世界是另一个陌生的世界,这又何尝不是一件更为荒谬的事?
“俊儿,这是什么?”
“姐夫,刚刚就是这枚暗器,打中了铅球。”
刘小川接了过来,这么小一枚银针,绣衣服还马马虎虎,居然能把那么大的铅球给轰下来,而且发射暗器的人尚不知道离得多远。
一瞧俊儿的脸色,看来这人武功之高,连俊儿都比不过。
难道二十一世纪,武学依然昌盛?当今武学的顶点,并不是华夏武协的白眉老道,而是另有其他世外高人?
他又想起了那个白衣白伞的女人,对,一定是她!
不过这样看来,那女人的来意愈发让人琢磨不透了。
如果她是抱着好意,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呢?如果是抱着歹意,凭她的本事,刚刚那枚银针,大可以对准我的脑袋。
难道是为了阻止我装逼?
刘小川没想明白,便被喧闹声拉回了现实,暗叫道:“完了完了,被这老娘们一害,老子堂堂扬州大都督,今天难不成要当众学狗叫?”
好在周围的吃瓜群众还没回过神来,他回头看去,正好撞上黄凯秦一张贱脸,格外让人讨厌。
“刘小川,你不要装模作样了!我就站在跑道这里,看看你能扔多远!”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群又是一阵起哄,幸好裁判员打了个手势,吹了声哨,示意刘小川是否还要再投一次?
这还用问?
刘小川撸起袖子,重新拿起了铅球,眼神不住地往四处乱瞟。
等到做足了姿态,这才大叫道:“小心咯,我要扔了!”
佯扔了一次,头上没有任何动静,看来这个神秘老娘们也是个厉害货,居然一看就看穿了自己的疑兵之计。
直到被裁判白了一眼,又狠吹了一口哨,这才使开内劲,手上用力,把球给扔了出去。
“呼!”
“唰!”
“嗖!”
“啊!”
铅球远远地飞了出去,稳稳地落到了跑道边上。这最后一声惨叫声,却是黄凯秦发出来的。
没人想到,铅球居然能扔得这么远,这已经不是人力可以取得的成绩了。
黄凯秦一只脚掌被铅球砸中,抱着脚掌在草坪上来回打滚、汗水直流,一张贱脸被刷成了一张惨白的贱脸,嚎叫声远远传来,裁判员慌忙拉上几个同学,把他抬去校医室了。
场面一下子混乱了起来,刘小川拉着俊儿,被目瞪口呆的闫若兰、范小凤等人团团围着,站定人潮之中。
他一脸无辜,铅球砸中黄凯秦,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本意。
“我不是故意的。”
他试着解释了一句,然而声音被周围的喧闹给淹没了。
“我知道……啊不是,我是想说,你怎么能扔得这么远?你作弊了吧?一定是作弊了,刘小川!”
俊儿的小手轻轻扯了扯,感觉到袖子上面传来的拉力,刘小川顺着俊儿的眼神看去,只看见了一个离去的背影。
白衣白伞,黑发垂瀑。
“你放心,她还会再来找我们的。”
俊儿点了点头,接着便把刘小川放到她头上的大手给挪开去了。
这小闷瓶子,居然还在生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