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他一直在等，始终没等到。你知道的，没有上头的允许，军人不能随意到别人领土上面的，而且那时候，咱们华国也积贫积弱不是？”
“范首长他确实是这样的人。嗯，于是从此以后，‘鹰眼’他就恨上了范首长？”
“谈不上恨吧，就是再也没回来了。我哥他脱出了国籍，以示他今后做的任何出格的事情，都和我爸无关，也和华国无关。”
“所以你哥他一直呆在南洋，靠自己闯出这么一片天地，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给你妈报仇？”
范小凤沉默了一会，道：“也许是吧。”
安静的包厢里，只有俊儿吃饭的声音，被刘小川敲了敲头：“吃东西不要咂吧嘴，这样以后嫁不出去！”
俊儿哼了一声，声音明显小了下去。
范小凤回过神来，笑道：“还是俊儿最无忧无虑！”
“你别给她骗了，这小丫头鬼精鬼精，什么时候把你卖了你都要给她数钱。”
“是吗？俊儿这么聪明呀！不说了，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刘小川，我陪你喝两杯，到时候我去机场送送你。”
“下午还有什么比赛吗？”
“下午就闭幕式啦！不知道林耽杰跑哪里去了，他要再不回来，我们班的节目都没人表演了！”
刘小川倒是知道，林耽杰跑去找这一带的混子头“法哥”给自己办事去了。
算一算，去了也三五个小时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死胖子，等他回来了，我非得掐死他！”
范小凤一边嘟嚷着，抬头看见事不关己、云淡风轻的刘小川，忽然灵机一动，“嘿嘿”一声，笑了起来。
“你干什么？别……我不会啊，别打我的主意！”
“刘小川！唉呀，刘老师，你舍得看我们班出丑吗？你不仅要表演，还要演得惟妙惟肖、震慑全场才好呢！”
“事先说好，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
“不是唱歌！”
“那就是跳舞了？不行！我拒绝！”
“舞狮子，你肯定会的，我哥说你身手好！”
“舞狮子？”
在一旁嚼着烤鱼骨头的俊儿也抬起了头来。
“林耽杰那胖子居然还会舞狮子？嘿，这胖子还真灵活！”
“我见他排练过，似模似样的。怎么样？刘老师，我去叫许绍伦给你搭个伙？”
刘小川脑海里浮现出许绍伦的样子，别演个瘸脚狮子出来。撇头看俊儿眼里泛光的样子，毕竟是小孩子家家，把早上憋着的一肚子的不快，都扔到爪哇国去了。
“俊儿，你见过别人舞狮子？”
“嗯！”
“那就舞狮子！俊儿，咱们俩走。”
这届校运会的闭幕式很热闹，观礼台上黑压压地挤满了人。
刘小川和俊儿穿得花花绿绿，俊儿手里捧着狮子头，这个头比她整个人都大。
随着鼓点，头套往身上一套，活生生上演了一幕“狮子吞人”的好戏。
“俊儿她能行吗？”
“你就放心吧。俊儿，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
“走你！”
范小凤打了个头，清一色的锣鼓声响起。
二十一世纪强调个性，如今的学生都不想泯然于众，这一出舞狮着实吸睛。
主意是林耽杰出的，这家伙学过桩功，当初看他排练的时候，班上女生就已经赞叹不已，结果这么只红绿狮子到了刘小川和俊儿手上，整个像是活了起来一般。
那狮子或跃或立，偶尔直上云霄，却又急落而下，做足姿态。
俊儿身轻体瘦，被刘小川往上扔去，稳稳地叼住绣球，再轻飘飘落在范小凤手里持着的旗杆顶上。
这招叫作“登楼台”，女生们连手里的鼓锣都忘了照顾，就是走在前头的那些考古二班的同学，不少人都停下步伐回头观望。
狮子的彩色流苏太长，亏得俊儿努力拖举着狮头，才没有把她整个人都遮住，还是露出一截脚来。
“看啊！那人单脚站在旗杆上！”
“学杂技的吧？”
“天呐，他还是个孩子！”
鼓声越大，掌声也越来越大，渐渐得跟雷鸣一样。
主席台上的学校领导都站了起来，为二人精彩表演鼓掌。
“俊儿，累不累？”
“不累！姐夫，你呢？”
“累倒不累，就是有点热。俊儿？俊儿，你怎么了？”
“姐夫，她来了！”
这话说完，俊儿把身子侧了开去。
刘小川从狮头张开的大嘴里看见，操场的人潮当中，也有一头花花绿绿的狮子，踩着鼓点，朝主席台前、跑道上面的两人奔来。
“好！舞得好！”
学生的队列马上被冲乱了，然而大伙都不以为意，离得近的纷纷伸手去摸，离的远的摸不着，只能掏出手机来拍照。
“刘小川，那是谁啊？”
“难道是林耽杰回来了？”
“我还以为刘老师表演的舞狮子已经够惊艳了，没想到，小凤啊，你什么时候还藏了一手。”
“不是我，我也不知道那里面的是谁！”
“连你都不知道是谁？咱们不是租了两只狮子？我认得，这只狮子就是咱们的，里面一定是林耽杰！”
“姐夫。”
俊儿回头看了刘小川一眼，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视线重新被俊儿挡住了，刘小川哼了一声，道：“先试试她的深浅再说，我倒要看看，这老娘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俊儿会意，狮嘴一阖一张，把嘴里叼着的绣球吐了出去。
刘小川抢前一步，两手并拢，托住俊儿双腿，再一用力，把俊儿扔了出去。与此同时，他也运劲跃起。
外人看来，近三米长的一只巨狮张牙舞爪，四足腾空，朝那只狮子扑去，又是一阵鼓噪。
那狮子边上的围观群众，一边惊呼着，一边躲开。
俊儿像一只大鸟，稳稳地落在了狮子头上，底下的刘小川正对着狮子头，因为光线昏暗的缘故，透过狮子张开的大嘴，他看不清里面那个人的长相，但是那道熟悉的目光，使他再无犹疑，就是那个白衣女人。
“你是谁？”
那女人不说话，如鹰隼的眼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刘小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