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高塔耸立在基地外围，云雾遮绕之下，抬头根本就看不见此塔到底有几多高。

想来能够让山下的飞机着陆，输送人员物资，这座铁塔应该比迷雾山上常年缭绕的云层要高得多。

难以想像在这种地方建造一座这样的高塔，究竟要花费多少财力物力，看来十年前的复国组织，对清虚的基因改造研究，真的非常看重。

自然而然，他们也在那时候布下后着，以便在药物研制成功的今天，把研制成果据为己有，不让任何人分享，就连研发者都要被炸死在迷雾山上。

此时的铁塔，塔身已经开始缓慢倾斜，地基左倾，看着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清虚一手夹着刘小川和他的那扇铁门，往塔顶爬去，迅捷如覆平地一般。

俊儿也不落后，依然死死地咬在他的屁股后面，一边喊道：“把我的姐夫放下来！”

“清虚道人，你祖师爷在叫你停下来呢，嘿，你这个欺师灭祖的狗崽种。”

清虚大怒，他内功不高，之所以行动这么迅捷，全都依靠经过药物强化的身体，被刘小川这么一气，气息不免出现一点点小偏差。

这么一个小小的滞顿，常人自然感觉不出来，刘小川身兼三家所长，亦是当世了不得的高手，哪里能放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

当即气运诸身，拍了他一掌，挣脱开去。

清虚身子硬生生吃下这一掌，右脚在铁架上一滑，差点没掉下塔去。

刘小川招呼俊儿道：“俊儿，快走！”

俊儿大喜，飞也似地赶上，清虚还想拦她，又忌惮这位小祖师爷的厉害，待见到两个身影越来越远，这才大吼一声，双臂暴长，两手握住铁架，像弹弓一样，把身子甩了上去，轻而易举就赶上了两人。

刘小川回头一看，吓得不轻，正想怎么甩掉这个变异怪物，不断清虚的一只手已经扯上了他的皮带。

“娘的，死老怪物，你祖师姐夫的裤子都想扒！”

刘小川踢了他一脚，清虚“嘿嘿”一笑，躲了开去。

手上一用力，刘小川皮带断成两截，好在最近在扬州府里，吃香喝辣，事事无忧，腰子胖了许多，裤子不曾真个掉下去。

倒是怀中的一个娃娃从天而降，打在清虚的手上，被他布满鳞片的大手一刮，碎成数截，里面黄褐色发霉一般的棉絮被风一吹，迷了他的眼睛。

正在这时，听到天上传来一个嘶心裂肺的喊声：“我的娃娃！”

刘小川抬头看去，喜道：“大嘴怪！你怎么在这里？”

大嘴怪方才一直在基地外面等着刘小川，没想到却先等到地裂山崩，彷徨不知该去何处，便爬上了高塔。

他体内的基因变异药已是研发后期的产物，“嘴巴变大”、“智商下降”等副作用，比起其他怪物，算是最轻微的症状了。

借着此药的功效，倒也轻松爬到了高塔中段，这时候低头看见自己最挚爱的娃娃被一向恨入骨髓、惧如恶鬼的清虚道人毁成碎片，大吼一声，张开大嘴，就往清虚的脑门咬来。

事出突然，加上大嘴怪动作迅捷，清虚道人来不及闪躲，兜头就像是一块巨布从天而降，把他的头给包绕住，什么都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唯有眼里的灼烧感，还有鼻子里的腥臭味，让他几欲发狂。

他双眼灼痛无比，大吼一声，抓住大嘴怪的两手，猛地一扯，竟然活生生地把大嘴怪撕成了两半。

“大嘴！”

清虚哈哈大笑起来，他整张脸皮都被大嘴口里的酸液给腐蚀成了折皱的橘皮，眼睛红肿不堪，还滋滋地冒着烟气。

他努力睁开眼睛，瞅准了刘小川的方向，又猛地扑了过来。

刘小川再也无暇为大嘴怪的惨死而悲伤，他和俊儿两个人，带着那扇铁门，继续往铁塔的高处跑去。

脚下的铁塔摇晃得越来越厉害，谁也不知道，今天到底能不能活着。

突然眼前一道亮光照来，再睁开眼时，已然置身云雾之上。

当其时，远望苍山负雪，明烛天南，颇为壮观，顿觉天朗气清，几欲长啸。

抬头看去，能看见接近塔顶的地方坐落着一方平台，三人攀了上去，发觉此处离迷雾山顶有数百米之高，不知道是高处风大的缘故，还是塔基即将倾倒，平台摇晃得十分厉害。

“飞机来了。”

远处一个黑点正朝着塔顶平台飞来，那是复国组织的飞机，他们果然无法坐视刘小川死在迷雾山上。

清虚指着远处云海之上的飞机，怪笑道：“看吧，最后还是我赢了！复国组织的傻子们没想到，最后你还是落在我的手上！”

他突然发狂似地吼了一声，就往刘小川扑了过去。

挡在刘小川面前的，又是俊儿。

小道姑白衣翩跹，红裙翻飞，她瞑目静思，两只小手似乎跟高处的清风融为一体，那么流畅自然。

她的背后是耀白的明日，还有翻滚的云雾，站在高台之上，有如凌虚御风一般。

清虚的眼里露出了恐惧，当他发现了自己内心的恐惧的时候，只得低吼一声，用疯狂来压抑这种恐惧。

因为他没有退路了。

他面对着俊儿，这位这位天纵其才，千古流芳的祖师爷。

即使此时的她，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而已！

可他还是禁不住地害怕。

“祖师爷，弟子无礼了！”

他作了个道揖，“了”字尚未完全脱口，便化为离弦之箭，用他布满鳞片、硬如钢鞭的双臂，如疾风暴雨般地打出二十八掌！

一连二十八掌，全被俊儿挡住了。

一连二十八掌，远在她一臂之外，就再也无法寸进。

眼前的小女孩，在他的眼中，有如天风海雨一般，又如岳亭深渊，看着看着，竟跟背景的云海旭日化为一体，分不清哪个是天，哪个是人。

即使这里这么冷，他的身上也是流满了汗。

俊儿睁开了眼睛，淡然道：“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武学。”

钢筋铁骨也好，断肢重生也罢，只要你的心还是那颗心，你就不可能参透武学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