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鸣谦说:“没什么没什么。”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瞒着我?”张振振挤眉弄眼,“你们晚上要不要到我家来?我要开鸡尾酒会。”
一听这么洋气的活动,两人立刻报名参加,方鸣谦问:“还有谁?有没有喊秦婉璐李响?”
“没有没有,就我和猴子,不喊其他人了,你们吃好饭就来啊。”
陈奇峰吃了饭早早就来找方鸣谦,要他带着一起去张振振家。两人到她家敲门,袁虹飞开了门,走进屋里一看,张振振已经在桌上准备好了各种道具。
四个葡萄紫的玻璃大杯,五六瓶绿色的小香槟酒,一瓶全良液白酒,几根打圈的塑料吸管,一篮子杨梅,一盘桃子和一袋橄榄。
“哇,你今天干嘛,搞这么多东西。”方鸣谦走过去,看着桌上的小水果和小饼干,“什么鸡尾酒会。”
“鸡尾酒嘛,就是把各种饮料混合着一起,有一点酒味,很时髦的。”
“你又是从哪学来的名堂经?”
“我电视上看来的,老外就喜欢搞这个,我也试试。”张振振晃着两只大耳朵,“你们有没有带开瓶器?我家的找不到了。”
“我来我来,要什么开瓶器。”方鸣谦走过去,把槽牙咬住小香槟往上一翘,噗一声吐出一个金属瓶盖。
“你把口水擦擦干净噢,我可不要喝你口水。”袁虹飞拿着杯子。
方鸣谦用衣服擦擦瓶口:“嫌弃我,行,那你来,我喝你口水行了吧。”
“我咬不来,牙咬崩了好酸的。”
方鸣谦连着开了四瓶小香槟问张振振:“接下来要怎么搞?”
张振振来了兴头:“别急,我先来个秘密武器!”
她噔噔噔跑去冰箱前,开了冷冻室,吹着气从里头捧出出几个冒着白烟的鸡蛋:“你们绝对没试过。”
“这什么嘛,”陈奇峰看着冒着白烟冷冰冰的冻鸡蛋,“鸡尾酒还能放这个?”
“不懂了吧,来,一人一个,敲一敲,把壳剥掉,然后放到杯子里。”
张振振带头在桌上敲着鸡蛋,一敲壳就开了,剥出一个乳白浑浊带黄心的冰蛋,咚一声丢进大杯里。
四个杯子里都装上冰蛋,张振振拿了蜜饯橄榄过来,每个杯子丢两个,接着往杯子到黄澄澄的香槟酒,冒着气泡滋滋响,她又往杯里加杨梅:“你们先别喝,我还没调好。”
方鸣谦看着张振振一本正经的模样,觉得这家伙真是胡闹。
冰蛋浮在香槟酒面上,吸饱了泡沫,才慢慢沉入杯底。
杨梅丢下去,张振振又往每个杯子里倒了一瓶盖全良液,白酒的甜香在空气里弥漫开。
张振振拿起自己那杯,用吸管搅拌一下,吸了大一口咂嘴:“啊,味道真是好极了。”
方鸣谦不用吸管,捧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冰蛋酒又冷又甜,透出一股冲脑门的白酒味。
他夸奖张振振:“味道不错,论鬼点子,我们年级我只服你!”
“鸡蛋等下化掉了怎么办?”袁虹飞津津有味吸着张氏鸡尾酒,“要吃掉吗?”
“这个冰蛋主相当于冰块,制冷,等下化开了,你们就直接喝掉,很补的。”张振振对方鸣谦眨眼。
“生鸡蛋腥味重,”陈奇峰说,“再给我加点白酒压压味道,有没有糖?给我加点白糖。”
“那我要加红糖,”袁虹飞说,“也再加点白酒。”
“你们土死了,还加糖,”张振振拿来两个糖罐子,“你们自己加,刚才调了味,现在我要调色了。”
陈奇峰和袁虹飞各自加了一瓶盖白酒,又加了几勺糖。
张振振拿一个杨梅,在杯口上悬空一捏,红红酸酸的杨梅汁滴进鸡尾酒里,鸡尾酒颜色由黄变深,张振振连着挤了几个杨梅,把一杯酒弄成了桃红色。
“怎么样,好看吧?”张振振举起杯子对着灯光欣赏。
“给我喝一口,”方鸣谦凑过去抿了一口:“酸牙。”
陈奇峰喝了几大口鸡尾酒下肚,酒精发挥作用,他变得兴奋起来,哗一下从腰间抽出一大叠情书晃着:“母鸡的精选情书,我都带来了!”
两个女生如获至宝,哇哇叫着从陈奇峰手里接过情书摊在桌上要看,方鸣谦正义感十足把情书一压:“你们看可以啊,但不能把写情书的人名字讲出去,我借的,我要对母鸡负责。”
“感谢母鸡,把她宝贵的情书借出来!”陈奇峰举杯。
“感谢方鸣谦,为我们借到这些宝贵的情书!”张振振举杯。
“感谢张振振,举办了这场鸡尾酒会!”方鸣谦举杯。
“感谢大家!让我今天这么开心!”袁虹飞举杯,脸颊酡红不胜酒力。
四个人各自大大喝了一口鸡尾酒,开始看孙雪婷收到的情书。
袁虹飞看了一会,哈哈大笑起来,拿着一张信纸挥舞:“哎呀哎呀,我吃不消吃不消了,我给你们念一段啊,你们听好:如果看多了你的照片会瞎,那么我早就是个瞎子了。当然,你不会知道,雪婷,你是多么美丽,多么危险。”
“美丽的母鸡很危险!”陈奇峰挥舞手臂学母鸡孵蛋,口中咯咯哒叫着。
“你这个算什么,我这里还有整段的呢,”方鸣谦开口念。
我曾经爱过你,普希金
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他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
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
“这个写得很好,普希金好像是个外国大诗人,他们从哪抄来的啊?”张振振点评。
“管他们从哪抄来的,我也给你们读一段。”陈奇峰抖着自己手中那张信纸。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我不敢说你出的名字,噢,谦谦哥!”陈奇峰人来疯劲头上来,伸手过来摸方鸣谦的脸,“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方鸣谦一把打开陈奇峰的手:“你死远点,鸡皮疙瘩都被你摸出来了,要摸摸李响去。”
“啧啧啧,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抄来的,”袁虹飞问,“我光听都不好意思,耳朵发烫了。”
方鸣谦看到大耳贼一对耳朵也红起来:“哎,你皮这么厚也会害羞啊?”
“我是有点醉了,孙雪婷真厉害,”张振振啧啧有声,“我听了两封都吃不消了,她全看完还收起来,你们说她没事是不是经常看?”
“那肯定啊,母鸡就喜欢研究这些,情圣!”陈奇峰酒劲上来,开始五音不全唱歌。
“别吵别吵,我这里有个更厉害的,”张振振一抖信纸,“肃静啊!肃静!”
“威~~~武~~~”方鸣谦捶着桌子,酒精让气氛变得格外轻松愉悦。
张振振读了一个特别长的。
第二节课间休息是我一天中最饿时候,一眼望去,校门口都是好吃的。
烤饼和油墩子也变幻了通常的形状,变得特别可爱……
你就站在炸年糕的摊位前,带着某种喷香的味道,让人垂涎欲滴,饥肠辘辘。
擦身而过的时候,我看见你因为吃辣酱而变得鲜红的嘴唇。
事情就在那时候发生了。
你是我冬天的百雀羚,夏天的棒冰票,
加了两份肉丝的炒粉,刚出笼的包子。
你酸酸甜甜,是我口袋里的酸梅粉,
你甜蜜可口,像粘牙的大白兔奶糖,
你冰冷高贵,是棒冰厂的牛奶冰水,
你人见人爱,像招待所的松鼠桂鱼,
你永远不知道,我每天要想你多少回。
我怀着满腔热情走向你,
却被你的眼神冻成了一座冰山,
雪婷,
如果你还有一丝怜悯,
那么请用你的回信,
将我融化,将我融化,将我融化。
屋里四人笑翻了天,捶着胸口,陈奇峰和方鸣谦开始面对面剧情演绎。
“噢,雪婷!如果你还有一丝怜悯!”
“那么请用你的回信!”
四人一起笑着喊:“将我融化!将我融化!将我融化!”
“我要融化啦!”袁虹飞发起了酒疯,跑向沙发一头扑下去。
陈奇峰趴在桌上津津有味研究着杯里的冰蛋,挑起化开的蛋清塞进嘴里咂巴。
“怎么样,你学会了没有?”方鸣谦大声问陈奇峰,“你要是来这么一出,我保证李响感动得死去活来,永远都不跟吴永强玩了。”
“是不是哦,”陈奇峰醉醺醺陷入快乐的幻想,“那我是要好好学一学,学一学啊。”
“方鸣谦,他都准备写了,你是不是也要写?”张振振笑嘻嘻问,“你不是喜欢秦婉璐?”
孙雪婷都告诉我答案了,我还费这劲干嘛?方鸣谦想,嘴上还是说:“我胆子小,怕被老师抓。”
“哎,什么时候我也收一封就好了,”张振振显然有点妒嫉孙雪婷,“我怎么遇不到这种人。”
“那我叫陈奇峰练练笔,多写一封给你。”方鸣谦在酒精作用下也有点头晕眼花。
张振振借着酒精直抒胸臆:“我才不要他写,要不你练练手,写一封给我玩。”
方鸣谦看看张振振:“哪有主动来要情书的,你脸皮好厚。”
“我就是让你练练手,写写玩,你不要自作多情。”张振振高傲的自尊受到了小小伤害。
“那有什么奖励没有?没有奖励谁要给你写。”
“你想要什么奖励?”
“你家是不是有那套,十万个为什么?”方鸣谦小眼一亮,“我最喜欢问为什么了。”
“切,我还以为你想要什么奖励。”一阵浮想翩翩划过张振振心头,“没意思没意思,你要看我直接借给你。”
方鸣谦醉眼朦胧,看着灯下的张振振,两个脸蛋猴屁股一样红着,他回头看看,不胜酒力的另外两人陷入了痴呆状。
“我们再加点酒,到阳台上喝去。”
张振振给两人杯中加上小香槟,又一人倒了一瓶盖白酒,心里浮起一种揪着方鸣谦耳朵拷问他的冲动。
两人走到阳台上,张振振先举杯:“来,我们再干一个,把鸡蛋喝掉!”
两人碰了杯子,咕嘟咕嘟喝完一大杯酒,冷冰冰的鸡蛋滑溜溜进了肚皮。
阳台后的居民楼走道里,白炽灯投下昏黄的光影。六月底闷热晚风迎面吹来,草丛里传来阵阵虫鸣。
张振振把方鸣谦拉到阳台上黑暗处:“喂,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方鸣谦点点头:“你心里不知道吗?”
“正面回答,有还是没有。”
“有有有,我挺喜欢你的。”
得到答案,张振振心里一阵开心:“那你怎么不问问我,对你有没有意思。”
“这还要问?”方鸣谦指指自己的小眼睛,“那你对我有没有意思?”
“哼!我对你没有意思,我声明,我只是把你当普通朋友。”
“好好好,随便你怎么说,赖皮鬼。”方鸣谦举着杯子,忽然靠近了张振振,热烘烘的气流喷上张振振脸颊,后者惊慌失措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把一只杯子举在手里挡在胸前。
“你靠这么近干嘛?”张振振压低声音努努嘴,“等下他们出来会看到的。”
“你慌什么?”方鸣谦刮了一下她的大耳朵,“你都说是普通朋友了,有什么好怕的?”
“我再问你啊,你要老实回答,不许撒谎,”张振振盯着方鸣谦,“你有没有亲过秦婉璐?”
方鸣谦摇要头:“我倒是想……”
张振振嘿嘿一笑,捷足先登不管不顾,飞快把嘴唇贴在方鸣谦脸上碰了一下。
趁着方鸣谦目瞪口呆的功夫,张振振掉头跑进屋子,跑去厨房,打开水龙头,在哗啦啦的水声里一捧接一捧舀起水洗脸。
方鸣谦脸上被张振振嘴唇碰过的地方顿时痒起来,我怎么感觉自己被非礼了呢?
他摇摇头抖抖脸清醒过来,心里一个声音说,就在刚才,你被张振振亲了一口。
你被张振振亲了一口。
你被张振振亲了一口。
他追进厨房,想要还以颜色,然而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张振振甩着水花义正词严将他击退:“干嘛?干嘛干嘛干嘛?”
“我要还你一下!”方鸣谦嘟起嘴,“不然我不是亏了?!”
张振振在他撅起的鸡屁股上拧了一把:“今天晚上的事情你要说出去,我就不跟你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