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还不肯善罢甘休,执意露出犬牙低沉咆哮,然而吴永强直勾勾冲到了它面前,大喊一声:“好狗不挡道!都给我滚蛋!”
波浪一样抖动的白铁皮,怪异的造型,持续不断的噪声让黑狗无法忍受,吴永强摆出了扇子舞的造型,把两片抖动中的白铁皮靠在一起,发出了更加刺耳的摩擦声。
身后的李响跟上来,三块白铁皮轮流扭动翻滚,三狗在巨大的声浪里再也招架不住,失魂落魄,哀嚎了几声,黑狗带头,三狗一齐转身逃跑,吴永强跟在后面一路欢快追赶,秦婉璐这才抱着树干滑下来,对另一头的张凯军呼唤:“你下来吧,他们把狗吓走了!”
张凯军从树下跳下,拿过李响手中的白铁皮和树枝嘿嘿一笑说:“别看你们那个同学个子小,鬼点子还不少,谢谢你们给我们解围啊。”
李响跑去山脚呼唤:“吴永强,吴永强,你别吓狗了,快点回来,我们回去吧。”
野人打扮的吴永强挥舞着两块白铁皮,一路扮演老鹰翱翔飞了回来。
张凯军看看几样道具说:“现在不怕狗了,我们在摘点桃子,给你们带回家吃吧。”
三人纷纷点头答应。四人往山上走去,沿途摘满了三袋桃子,四人正要出去,张凯军把袋子递给吴永强说:“你们先去,我洗个手就来。”
李响吴永强钻出了铁丝网,秦婉璐站在树下等着张凯军,他洗手回来时那两人已经走远。
张凯军望向秦婉璐的眼神忽地一热,贴近了她问:“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走?”
秦婉璐脸上热起来,低了头说:“我不是怕你又被狗追吗?”
张凯军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托住秦婉璐的下巴,把她的脸抬了起来。
秦婉璐惊慌失措,正要躲避时,张凯军就不管不顾吻了上来。秦婉璐紧闭双唇,羞得满脸通红,一把推开张凯军:“你干什么,动手动脚的?”
心里却有一百只小鹿上蹿下跳。
“我不干什么啊,”张凯军镇定自若说,“你不就是在等我这个?”
“胡说八道!”秦婉璐羞愤地转身,“我回家了。”
“哎,你等等我。”张凯军追上去,为自己的大胆孟浪道起歉了。
李响和吴永强在山脚下看见了怪异一幕,秦婉璐怒气冲冲走在前,张凯军跟在后,两人不停在说什么,见到山下两人,张凯军和秦婉璐又都不说话,拎着一袋桃子下来,秦婉璐看看吴永强:“你这车能带两个人吗?”
“这车怎么带两个人?又没有前杠。”吴永强指指张凯军的永久,“怎么,你不坐他车了?”
“李响我跟你换一下。”秦婉璐说,李响狐疑地看看两人,点头答应下来。
张凯军无奈地拍拍座包对李响说:“你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吴永强熟了,张凯军带着李响哼哧哼哧超出很远,吴永强问:“你们怎么,也吵架了?”
“什么叫也?”秦婉璐坐在后座没好气地反问。
“我发现你这个人是特别爱生气啊,”吴永强打着哈哈说,“一会跟方鸣谦生气,一会又跟这个新认识的张凯军生气。”
“要你管?!”秦婉璐哼了一声,“这些男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骂他们不要把我也带进去了,”吴永强卖力蹬着踏板,“我也是男的。”
一路骑到学校门口,李响已经站在路边等着二人,见到两人过来,张凯军对两人点点头说:“那我先回去了。”
三人推着自行车来带李响家门前,李响递给吴永强一袋桃子说:“你先回去吧,我妈我姐都在家,我就不喊你进去玩了。”
吴永强接过桃子,李响拉着秦婉璐进了家门,他欢天喜地啃着桃子,去找方鸣谦。
方鸣谦正沉浸在九三年的狂野世界中,吴永强隔着窗棂笑嘻嘻喊:“我来探监了。”
“你奶奶个腿,”方鸣谦跳起来,“这么多天你去哪里了,现在才来看我?”
吴永强把一袋桃子往窗台上一放:“我们前面去偷桃子了,还差点被狗咬,我带几个桃子来给你吃。”
吴永强一站,就打开了话匣子,把偷桃被狗追,举着白铁皮吓退三条恶狗的事情添油加醋讲了一边,才忧心忡忡说了自己的担心:“最后他们从树林里出来怪怪的。”
方鸣谦毫不在意:“她愿意跟谁玩,是她的事情,我可管不了。”
“你有时间应该去找她说说话,”吴永强说,“我提醒你一下。”
“我白天哪有时间?”方鸣谦揉掉桃子上的白毛,咬了一口,“这桃子真甜。”
“我再拿几个给你?”吴永强说着又要拿桃子。
方鸣谦连连摆手:“你带回去自己吃吧,我多拿几个,等会我爸看到了又要审问我,下次连窗户都要反锁了。”
“总之,你想想要怎么和秦婉璐合好的事,”吴永强又提醒了一遍。
“她跟那个男的到底怎么了?”方鸣谦问。
“也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吴永强看了方鸣谦一眼,“下次再来看你,我回家了。”
吴永强一走,方鸣谦把三个桃子全都洗了,决心一口气吃完。
本着互不干涉的原则,方鸣谦想,我们谁都别管谁,就这样。
李响拉着秦婉璐进了自己房间关上门问:“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啊,”秦婉璐脸上的红晕已经退去,只有耳朵还火烧火燎。
“后来出什么事了?”李响关切地看着好友,“那个张凯军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啊,我说了他几句,带我们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要是被狗咬了,还得打狂犬病疫苗。”秦婉璐撒谎说。
“他真没有欺负你?”李响察觉出了一丝慌张,“你别瞒着我。”
“我瞒你什么了?”秦婉璐不快地转过头,“你集邮册呢,拿来给我看看。”
秦婉璐翻开集邮册,目光散落掠过那些邮票,张凯军的舌头软绵绵在两排牙齿间探索。
那就是亲嘴吗?秦婉璐惊慌失措地翻去下一页。
“亲嘴会不会怀孕?”秦婉璐没头没脑地问李响,惹得李响噗嗤笑出来。
“怎么会?亲嘴要是会怀孕,那牵手也会怀孕了。”李响凑到秦婉璐耳边,“你想知道怀孕怎么回事?”
李响咬着秦婉璐耳朵叽叽咕咕说了一堆,秦婉璐捂着嘴笑:“哎呀你这个人一点都不正经。”
“是这样的嘛,”李响从一边翻出了姐姐的课本,“喏,初中的生理卫生,你自己看。”
“我才不要看这些,”秦婉璐脸又红起来,“你自己留着慢慢看。”
李响心里轻笑一声,她已经洞悉了好友的秘密。
“我们走出来以后,你们两个在里头那么久,张凯军是不是亲你了?”
“什么呀!你胡说八道什么呀!”秦婉璐把课本朝着李响丢过去。
“你不要骗我啦,我都猜到了,”李响眯起眼睛,饶有兴趣看着秦婉璐,“来给我说说,什么感觉?”
“去你的,”秦婉璐站起来,“我要回家了。”
李响哪里肯放过秦婉璐,死皮赖脸拉着秦婉璐,逼着她把树林里发生的一切坦白交代,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秦婉璐犹豫着挣扎着,最后心头一热,把这个小秘密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了好友。
李响听了秦婉璐的描述,脑海里情景再现了一番,顿时觉得脸红心跳:“那他肯定对你有意思,他胆子好大啊。”
“哎,我要怎么办啊,”秦婉璐一摊手,“居然会惹出这种事情来。”
“你少装死啊,”李响嘻嘻笑着捏秦婉璐的脸,“我看那个张凯军也蛮帅的,不错不错。”
“你可不能告诉其他人,我觉得这几天还是不要去找张凯军玩了。”秦婉璐心头又生一计。
“为什么?不是说要趁热打铁。”李响不明白其中的原理。
“他要是有诚意,会来找我的。”秦婉璐说,“我可不想被他看不起。”
“是不是哦?”李响想起了方鸣谦,“那我看方鸣谦也没有主动来找你。”
“别提那个人了,我不高兴谈他。”想到方鸣谦,秦婉璐就有一肚皮怨气。
李响摇摇头,眼前的这一切她迷迷糊糊,搞不明白,短短几天之内,忽然冒出来一个张凯军,秦婉璐不是一直喜欢方鸣谦的吗?怎么还让张凯军亲自己了?李响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秦婉璐才起身回了家。秦婉璐打开日记本,写下了一段话。
今天张凯军带我去了果园偷桃子。从见他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会发生点什么,可没想到会发生得这么快。
他今天亲了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让他亲。我心里是喜欢方鸣谦的。可是张凯军……他这几天带给我的那种新鲜感和刺激感,又是方鸣谦无法给予我的。也许我真的是一个贪心的人。
我要怎么办呢?张凯军,方鸣谦,你们两个都搞得我好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