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燕穿着一件小背心,一条花短裤,百无聊赖趴在客厅水泥地上,和方鸣谦一样,她早早写完了暑假作业,又叠了三罐子小星星,为了不让张彩霞发现,把三个罐子排成一排,藏在沙发背后。
高燕翘着两只小腿,一边看电视,一边叠着小星星,这时耳边仿佛传来方鸣谦的呼唤声。
“高燕,高燕,你在不在家?”
这肯定是幻觉,高燕想,可能是因为自己太想谦谦哥了,她翻了一个身,仰面朝天叠着小星星,还哼起了歌。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千万小眼睛。”高燕傻笑起来,满天小眼睛。
唱完耳边又响起了幻听。
“太阳慢慢向西沉,乌鸦回家一群群,星星眨着小眼睛,闪闪烁烁到天明。”方鸣谦的破锣嗓在门外唱着。
高燕踮起脚慢慢走到门后:“什么人?干嘛学谦谦哥,唱歌还跑调?”
“因为唱歌的就是我啊!”方鸣谦拍着铁皮门,“你等我一下,我来开门啊。”
“你怎么开门?”高燕欣喜若狂,“你配了我家钥匙啦?”
“嘘,别吵,”方鸣谦掏出百合匙,熟练地在锁孔里套弄了一会,一拧一挑,锁舌咔哒一声旋开。
两只笑成一条缝的眼睛出现在高燕眼前:“我来解放你啦!”
高燕高兴得忘乎所以,一头扑进方鸣谦怀里,把蹲在门口的方鸣谦撞了个四脚朝天。这时耳边又想起了女生的笑声响。
高燕这才发现,方鸣谦身后还站着两个漂亮小姐姐,她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拉起方鸣谦说:“她们跟你一起来的啊?”
方鸣谦招呼身后两人赶快进门:“嗯,我带两个小姐姐跟你一起玩好不好?”
“你们快进来,”高燕挥着小胖手,“我家邻居会告状的!”
三人闪进屋里,方鸣谦得意地给高燕炫耀自己新得的宝贝:“你看,我现在什么锁都能开了。”
“这是什么?”高燕看着方鸣谦手里的小皮包。
“万能钥匙。”张振振伸手刮了一下高燕的脸,“你眯缝眼哥哥可想你了,他一出来就要来救你。”
“你们我认得,”高燕指指张袁二人,“经常跟他一起调皮捣蛋的。”
“这个耳朵很大的姐姐叫张振振,”方鸣谦说,“这个很漂亮的姐姐叫袁虹飞。”
“我这个很美丽的小妹妹叫高燕!”高燕拍着胸口自我介绍,把其他人都逗笑了。
“听说你为了救他,现在也被反锁在家里了?”袁虹飞抱着高燕指着地上的小星星,“你在干什么?”
“我无聊死了,只好叠星星玩。”高燕又叠好一个小星星,“要不要一起叠?”
“叠好了送给谁啊?”张振振对女红这一类向来不感兴趣,“叠这个都要送人的。”
“送给他咯,”高燕指指方鸣谦,“他过生日我就送这个。”
“方鸣谦,你看看小妹妹对你多好,”袁虹飞趴在高燕身边,和她一起叠起小星星来。
张振振晃了一圈:“你们别叠了,我们正好四个人,要不来打争上游,输了喝水。”
“我昨天才喝了一肚子洗脚水,又要喝?”方鸣谦连忙去厨房找水桶,“我先搞桶洗脚水给你们备着。”
“你敢!谁叫你昨天说话那么下流,被你毛叔叔治了吧,你别乱搞啊,喝了要拉肚子的。”
方鸣谦装满一桶自来水出来,又拿了一个杯子,高燕拿了两幅牌出来,四个人席地而坐,开始玩争上游。
争上游很简单,谁先跑完手中的牌就算赢,最后一个没跑掉的,就要喝两杯水作为惩罚。
为了报喝洗脚水的仇,方鸣谦一边打牌,一边偷偷给高燕打眼色,两人放袁虹飞拍,盯着抓张振振,打了四盘下来,张振振就喝了六杯水,把一个肚子灌得咣当咣当响。
打倒第五盘时,高燕把牌一丢说:“不好,我妈回了,你们快点躲起来。”
三人一听,门外果然传来皮鞋上楼梯的声音,一阵慌乱,张振振问:“要躲哪里?”
“当然躲床底下啊!”方鸣谦吸取了上次的教训,飞快跑去门边,把三人的鞋子都拎着手里,拉着两人跑进高燕房间,掀开床边垂下的床单,一个个钻进了床下。
高燕手忙脚乱把扑克牌全部推进了沙发下,把水桶和杯子拎回厨房,重新回到客厅坐下装作看电视。
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一声,张彩霞一进门就问:“咦,我记得早上出门反锁了啊,高燕你是不是出去过了?”
“我没有出去呀,你是不是自己忘记反锁了?”高燕看着电视,心跳得飞快,“你不是要十一点半才下班?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今天食堂休息,没有饭打,我先回来淘一下米,把饭先烧了,你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那你等下还要去上班吗?”
“我做好饭就走。”张彩霞说。
三人在幽暗的床板下挤成一团,张振振最靠里,袁虹飞在中间,方鸣谦最靠外,最靠外的方鸣谦生怕再被张彩霞发现,拼了命把身子往里贴。
“眯缝眼,你挤得我要喘不过气了,”袁虹飞用假嗓子悄悄说,“你不要趁机吃我豆腐。”
“那个吃你豆腐了?跟铁板一样都是骨头!”方鸣谦被袁虹飞的一身小排骨扎得发疼,“我是怕被发现了,你们再往里挤挤。”
“别挤了!我不行了!”张振振整个人已经贴上了墙壁,“我刚才喝了六杯水!”
话一出口,张振振就后悔了。隔着袁虹飞,方鸣谦嘿嘿坏笑一下,推了张振振腰一把:“你现在什么感觉?”
“没感觉,你别碰我啊,我警告你!”张振振用一根手指点着方鸣谦,“不要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昨天谁让我喝洗脚水的?谁?!”
“猴子带头的,不关我事!”张振振转过脸,眉头拧得老高,“你真别挤了,真要炸了。”
“你们两个都有份!”方鸣谦说着推了袁虹飞一把,隔山打牛挤了张振振。
张振振一阵哀鸣:“你再挤!我就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