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热水桶里足足泡了一刻钟,张振振看看水面上一层蜂蛹,看看三人:“应该都死了吧?”
“黄蜂黄蜂,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报仇去找张振振,阿弥陀佛。”方鸣谦双手合十,“现在要干什么?”
“检查一下,要是死光光了,就把蜂窝剪开来。”
袁虹飞和高燕听到要剪蜂窝,都纷纷摇头:“那要是没死我们不就倒霉了?”
“你们进去,把门窗关好,”方鸣谦让两人进屋躲避,“我和振振张检查就行了。”
袁虹飞和高燕躲进屋里,关了门窗,从窗户后探出头来,眼巴巴看着。
“你来我来?”张振振摩拳擦掌,把火钳一松开,蜂窝已经灌饱了热水,浮不上来了,“要不还是你来吧。”
方鸣谦拎着水桶倒干净热水,只留一个白气袅袅的蜂窝,倒在阳台水泥地上,趴下身子把耳朵贴上蜂窝听了一会,没了刚才那震耳欲聋的愤怒嗡嗡声。
方鸣谦拿起剪刀就要捅,张振振连忙在一旁叫:“你别蛮干,还是我来吧。”
张振振接过剪刀,把那团面筋扒下,拎起蜂窝抖了几抖,只见李子大的洞口里水流如注,带出了一堆金环黄蜂尸体。
“可怜可怜,不是淹死就被烫死,罪过罪过。”方鸣谦又要念法号。
“它们叮你的时候可怜你不?”张振振蹲下来,用剪刀在入口处一划,跟剪纸箱一样咔嚓咔嚓绞上去,两手一掰,露出了里头真正蜂窝的形状。
方鸣谦连忙招手,让屋里两人出来观看。扒开外面树皮一样的外壳后,里头是一排排整齐的蜂房,方鸣谦数了数,上下共有六层。每层之间还有白色茧子一样的东西,亮晶晶的不知道是什么。
三人瞪大了眼睛,看张振振双手并用,从足球大的外壳里扒出了六个蜂盘,圆圆的蜂盘都由六边形构成,有的空着,有的有茧,蜂盘之间还趴着几只黄蜂的尸体。
“振振姐你真厉害,”高燕看着她娴熟的动作忍不住夸奖起来,“谦谦哥没你一半勇敢。”
“她是老油子了,”方鸣谦说,“从小到大这事不知道干多少回了,你要这个蜂窝干什么?”
张振振把挖出来的蜂盘叠在一起:“你笨蛋当然不知道有什么用,这个可以做药,可以吃,用处多着呢。”
张振振在蜂巢里翻了一会,举起一个小蜂盘:“你们看,这个蜂窝大,还有蜜巢。”
他们看去,之间那一板蜂巢黄澄澄亮晶晶,张振振用指甲挑开了一个盖子,挖了一点塞进嘴里,嘻嘻一笑:“你们要不要吃一点?”
三人连忙都用手指去沾了沾,方鸣谦咂巴着嘴:“没有卖的甜嘛,不好吃。”
“真蜜就是这个味,你们吃的,不知道加了多少糖呢。”
“振振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家乡下有个亲戚就是养蜂的啊,”张振振把几个蜂巢堆成一叠,问方鸣谦,“这个你要不要?”
“我不要,我爸看见又要揍我了。”
“你们谁要?”张振振问,“我带回去也没用。”
“你去给师傅啊,他肯定要这东西,”袁虹飞说,“方鸣谦,师傅下班没有?”
方鸣谦看看墙上的挂钟,快要到四点。
“应该快了,”方鸣谦看看高燕,“我送燕子回去,我爸等会也要回来了,你们先去,到师傅家等我吧。”
“好,”张振振把蜂巢叠起来装进塑料袋,“那你快点把小妹妹送回去。”
方鸣谦送高燕回家,张振振和袁虹飞去新村,走到新村路口,两人远远就看见了树下站着的秦婉璐和李响。
张振振扑哧一笑:“猴子你看,秦婉璐来这里等那个小流氓呢。”
“你怎么知道?”
“不信我们过去问。”张振振眉开眼笑,提着蜂巢走了上去。
“秦婉璐李响,这么热,你们在这里等谁啊?”张振振看一眼秦婉璐,面色凝重,李响脸上泛出
“不关你的事。”
“哎哟,斗几句嘴,还生气啊,”张振振指指楼梯,“我们要去师傅家里。”
“你师傅家在哪里?”秦婉璐问。
张振振回头对袁虹飞笑:“看吧,就是来等张凯军的。”
“我带你们上去啊,”张振振说,“你们要找我师傅看病吗?”
“我们就是看看,”李响说,“听说方鸣谦这个师傅还蛮厉害的。”
“何止厉害,专治跌打损伤,找他看病的人可多了,还有街上的那姓张的,叫什么,猴子?”
“张凯军。”
“对,张凯军,可惜张凯军今天不会来了啊。”
“为什么?”秦婉璐听到张凯军今天不会来,心里顿时一阵失落,脱口而出。
“因为他昨天才上了药,要到明天才来换药,这个你们不知道?”
“我又不是来找他的,我就是来看看。”秦婉璐慌忙掩饰。
“是啊,踩点嘛,知道了,以后就可以天天在这里碰面了,是不是?”张振振哈哈哈笑起来,对秦婉璐那点小心思了如指掌。
“我懒得理你,”秦婉璐说,“你手里什么?”
“黄蜂的蜂巢,从眯缝眼家那里弄的。”
秦婉璐哼了一声:“你们可真是厉害,什么都敢弄。”
“那还是比不上你们,为了救你们,打跑了三条狗,还摔断了自己的腿,捅蜂窝这点雕虫小技比起来真算不了什么,对吧猴子。”
袁虹飞推了张振振一把:“走吧走吧,你别跟她斗嘴,眯缝眼知道又要心疼人家了。”
两人推推搡搡走上楼梯,秦婉璐和李响闷头在后面跟着,李响越想心里越气,推了秦婉璐一把:“都这么说你了,你还跟上去干什么?”
“他会来这里看病的啊,今天不来,以后也要来。”
“我是说那两个人说话这么难听,我们就在这下面等好了。”
“那不行,得搞清楚他师傅家到底在什么位置。”
“我真是服了你了,”李响一拱手,“你们才认识几天啊,你犯得着为他这样吗?”
“我觉得他对我是真心的。”秦婉璐心里泛出一阵感动,“你不觉得吗?”
“我觉得你脑子瓦特了,”李响摇摇头,“真不知中了什么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