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小时候,我爸妈都是有说有笑的,跟我们现在一样,还天天开玩笑。”高燕给了方鸣谦一拳,“就像现在这样。”
“我爸以前也经常和我妈开玩笑,他们还互相留纸条,有次我妈写错了字,我爸还笑我妈是,白字先生。”
“差不多就是这样,我爸经常给我妈起外号,起什么外号我就不跟你说了,免得你拿来笑我。”高燕吐吐舌头,“眯缝眼这个外号谁给你取的,哈哈哈。”
“后来有一段时间他们就不开玩笑了,各玩各的,我妈找她自己同学玩,我爸经常出去打牌还是干什么的,反正我爸应酬多,天天在外面不回来。”
“我爸是没什么应酬,可他现在天天出去下象棋,也整天不回家,一个晚上还去找好几个人下象棋。我妈就天天看电视,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妈也会坐在沙发上睡着哎,”高燕说着往沙发上一靠,头一歪,半张着嘴,还用鼻子发出齁齁的打鼾声。
“对对对,就是这样,一模一样,我妈打鼾可响了,跟男的一样。”方鸣谦捂着嘴笑。
“我爸还经常不回来吃饭,每天都我和我妈两个人吃饭,在外面喝酒,每天喝得猴屁股一样。”
“我爸没有酒喝,他天天在家里吃饭,但是以前他们吃饭会说话的,现在在家里吃饭,安静得跟上课一样。”方鸣谦点头,“你想想你爸在家吃饭是不是也这样。”
“要么不说话,我爸要说话,就说我妈这个菜烧咸了,那个菜烧得不好吃,反正罗里吧嗦。”高燕撅起嘴,“我觉得味道跟以前一样啊。”
“那是你爸口味变了,”方鸣谦说,“看你妈不顺眼了,故意找麻烦,这个我爸最擅长了。”
“后来我公公说,那段时间,我爸其实就是天天在外面跟那个女的玩。”
“哪个女的?”
“就现在跟他结婚这个,这个女的新调来的,比我妈我爸年轻好几岁呢,还说现在怀孕要生了。”
“那你不是多了一个弟弟妹妹了?”
“我才不要,我又不想要什么弟弟妹妹。”
“我到蛮希望你当我妹妹的。”
“我才不要当你妹妹,”高燕瞪方鸣谦一眼,“我们说过的。”
“唉哟,人小鬼大啊,”方鸣谦刮了高燕脸一下,“快点长大。”
“羞羞不要脸。”高燕拌了个鬼脸。
“我们别跑题,说说后来怎么样了?”
“我想想啊,反正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爸我妈都不太说话,我也觉得很奇怪的,但是也没吵架。”
……
……
邵建新捏了一会,没有发现新的骨刺,这才点点头,叫张振振拿来一只绿荷叶的大搪瓷缸。
袁虹飞跑去门边说:“秦婉璐,你要是再伸脖子,脑袋就算了进来了啊。”
秦婉璐低头看了一眼门槛,连忙往回退了一步问:“他脚到底怎么样了?”
“还算好吧,”袁虹飞回头看了一眼,邵建新正在给张凯军脚踝上药,“现在正在换药,师傅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
“你这师傅又不是医生,”秦婉璐轻蔑地看一眼邵建新,“我觉得还是去医院打石膏快。”
“我懒得跟你争,”袁虹飞指指一屋子病人,“我师傅要是技术不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找他看病?你以为我师傅想给张凯军治啊?都是他爸爸来求的。”
“这有什么好求的,要相信科学。”秦婉璐撇撇嘴,“每隔三天换一次药?”
“你想看就进来看嘛,”袁虹飞说,“你跟这个人又搞什么?你在外面哭,他在里头哭,还说不认识你。”
“不认识就不认识吧,”秦婉璐盯着袁虹飞身后的张凯军,“我只希望他快点好起来。”
袁虹飞看见秦婉璐的楚楚可怜样,菩萨心肠软了下来:“你等着,我帮你去问问他。”
袁虹飞大大咧咧走回去,低头在张凯军耳边问:“你怎么又不理我们矿里那个小妞了?”
张凯军惊恐地看一眼张怀德,张怀德正关注着他脚上的伤情,张凯军连忙对袁虹飞低声说:“我爸不让我和你们说话,真的,他要弄死我。”
“就是这样?”
张凯军耳朵上热辣辣痛起来,又说不出口:“你告诉她,等我好了,我会找她解释清楚的。”
袁虹飞吹了个口哨,走去秦婉璐身边把原话说了,秦婉璐将信将疑,还是站在门口不走。
邵建新给张凯军上完药,拿过纱布一层层包起来,张振振见到张凯军要走,连忙抓紧最后机会闹事。
“喂,张凯军,你上次说脚要是好了,要带我们去桃园偷桃,是不是真的?”张振振抱着袁虹飞,“你脚什么时候好?”
张怀德一瞪张凯军,一巴掌打上他后脑勺:“你什么时候带人去偷桃了?”
张振振指指门外的秦婉璐:“喏,张凯军带门口那个去偷过桃啊,还说自己的脚就是因为救她,才摔断的。”
“你听他放屁!”张怀德冷哼一声,“两个小姑娘,我丑话说着前头,我这个儿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最好少理他。”
张怀德又一抓张凯军:“你前天怎么跟我说的?”
“爸,爸,我没怎么啊,是她来找我啊,我又没做什么。”张凯军连忙解释。
张怀德怒气冲冲走出去看着秦婉璐:“小丫头,我看你在这里站了一下午了,是不是在等我家儿子跟你说话?”
秦婉璐茫然地张张嘴。
张怀德压低了声音:“我是他爸爸,我跟你说实话,你这种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你要是聪明,就离他远点,我这个儿子,只要是母的,他都喜欢。”
秦婉璐遭了雷劈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张怀德扶着张凯军走出屋子。
张振振从屋里追出来:“喂,张凯军,你说的啊,脚好了带我们去偷桃子,到时候北门桥不见不散啊。”
张振振一挥手,张凯军又多挨了两个巴掌,跟在张怀德后面一瘸一拐走下楼梯,看都没有看秦婉璐一眼。
他爸爸为什么这么讨厌我?要故意跟我说这些话?就因为我长得难看吗?秦婉璐又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