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鸣谦和高燕絮絮叨叨交流了好一会经验，又拿出了那张便条来回看。
“你说，我爸不会是想跟谁一起私奔吧？”
“谦谦哥，如果是你爸爸，就不能用私奔这个词，私奔指的是没有结过婚的男人女人。”
“那你爸爸以前有没有收到过这种东西？”
“那我不知道，我可没你这个本事开抽屉。”高燕撅起嘴，“他们的事也不和我说，一个个都搞得古古怪怪神神秘秘的。”
“就是，一个个嘴巴上讲得正气十足，像我爸那样，浑身都是道理，简直是正义的化身，结果一回头，嘿，抽屉居然藏着这种东西。”
“谦谦哥，那你知不知道，这是谁写给你爸的？”
“我不知道，我要知道我就去告我妈，我跟我妈一起找那个女的去。”
“我觉得你不能告你妈。”
“为什么？”
“给你妈妈知道了，他们保准要吵架，一吵架，就跟我爸爸妈妈一样，天天吵天天吵，吵到最后就离婚了，到时候你也要跟我一样没有爸爸了。”高燕吸了吸鼻子。
方鸣谦把高燕抱在怀里轻拍：“不哭不哭，我不是故意要惹你不高兴的。”
“我没哭，我是想不明白，他们既然要离婚，那当初为什么还要结婚？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
“这个问题啊，你真想知道吗？”
“嗯。”高燕认真点点头，“谦谦哥你快告诉我。”
“我是这么理解的啊，不知道对不对啊，我随便说一说。”
“谦谦哥你快说，别磨磨蹭蹭。”
“男人跟女人结婚嘛，第一是为了天天可以在床上打架。”
“不结婚就不能在床上打架了？床上打架有什么好玩的？”
“应该蛮好玩的，不然那么多人干嘛急着要结婚找老婆。”
高燕想起在袁虹飞家看的录像带，脸上一红：“床上打架真的那么好玩？我觉得泥心巴拉的。”
“先不管泥心不泥心，床上打架打多了啊，女的就怀孕了，就要生小鬼。”方鸣谦说，“好玩嘛，先生一个下来看看。”
高燕点点头。
“然后发现生小孩一点不好玩，带小孩养小孩更不好玩，好多人就后悔了，只想床上打架不想生小孩。”
高燕捂嘴吃吃笑：“谦谦哥你越说越流氓。”
“真的啊，像我那个舅舅跟师阿姨，他们就不想结婚，也不想生小孩，就天天晚上床上打架。”
“我不要听什么床上打架了，那第二呢？”
“第二是为了钱嘛，一个人只有一份工资，两个人就有两份工资，存在一起，感觉比一个人多。”
“那归谁管？谁管钱不是谁占了便宜？”
“对啊，像我家就是我爸占我妈便宜，钱都归他管，他乱花我妈也不知道。”
“结婚就是为了这两件事吗？”高燕咬着手指，“我觉得都不好玩啊，还不如我们小孩在一起好玩。”
“对啊，像我们就是我喜欢跟你玩，你也喜欢跟我玩，大人名堂太多了，明明都不喜欢在一起玩，还要结婚。”
“那他们不喜欢在一起玩了，就要离婚吗？”高燕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你别骂我，”方鸣谦小眼睛一眯，“跟这一个床上打架打腻了，就想换一个人打架。”
“咦，你说什么都要扯到床上打架，那是你们男的想法吧，”高燕低头猛笑，“那要是这样的，结婚不就跟我们玩过家家一样。”
“对啊，结婚本来就是大人在玩过家家，不好玩，玩腻了，就换一个玩法，换一个人一起玩。”
“那也有好多人爸爸妈妈没离婚啊，你不要以偏概全。”
“那也有讲义气的，答应了一起玩，就一直玩下去的，比如我这种人。”
“你少夸自己，我怎么觉得你不是这种人。”
“不信你看着，我长大以后要是结婚，绝对不离婚。”
“那万一你老婆要跟你离婚呢？”
“你为什么要跟我离婚？”方鸣谦一本正经看着高燕。
高燕瞬间脸红起来双手捂脸：“谦谦哥你扯到我干什么！我什么时候是你老婆了？”
“我就打个比方，”方鸣谦嘿嘿坏笑，“谁要你整天离婚离婚的。”
“那你老婆要跟你离婚，你要怎么办？”
“我就当和尚云游四方去。”
“我不信，你肯定还会再找的。”
“结婚本来就不好玩，一次没玩好，还有什么玩头？”方鸣谦爱怜地拍着高燕的脑袋，“离婚了不都是小孩倒霉？”
高燕又泪光闪闪，方鸣谦连忙拍着她的背安慰：“你别难过了，他们大人的事，又不会听我们小孩的。”
“我不难过，我有什么好难过的，妈妈对我好，公公对我也好。”高燕擦了眼泪笑嘻嘻说，“谦谦哥也对我好。”
“嗯，你这样想就对了，不过你妈妈好讨厌我，我得想想怎么让你妈妈不讨厌我。”
“咦，谦谦哥，我想起来，你问这么多，你爸爸是不是……要和你妈妈……”高燕咬住了手指。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方鸣谦点点头，“我爸早就变得怪怪的了。”
“谦谦哥，那你要想点办法，不能让他们离婚！”
“对，我要先搞清楚，是谁写了那种东西给我爸，”方鸣谦说，“然后嘛……”
“然后什么？”
“我爸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是我妈管住了钱，我爸就跳不起来了。”
“对，我妈就是没有管住钱。”高燕一拍手，“我妈说我爸偷偷摸摸把存款都转移了，哼。”
“等我好好想一想，要怎么治我爸，”方鸣谦拍着胸口，“我妈人太傻了，脾气又爆，还不能让她知道。”
方鸣谦站到了高燕家阳台上，看着废石道亮晶晶的石头百感交集，亲妈在不远处半山腰的机房里开着卷扬机上班，亲爹在几公里之外二号竖井卷扬机房谋划着跟人私奔？！
高燕跟在后面走出来，抱着方鸣谦问：“谦谦哥，那你心里会不会很难过？”
“难过也没用，解决不了问题，”方鸣谦回身，看着高燕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别人才不会管你高兴还是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