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猴子弄到哪里去了？”张振振挣脱了方鸣谦的魔掌，往后一跳，捡起了一根树枝。

“猴子姐姐跳进田里逃跑了。”

三人一起来到栏杆边，朝着黑暗里呼唤袁虹飞，远远地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黑暗里传来她微弱的回音：“我在这里，在这里！”

三人绕了一大圈，跑进黑暗中纵横交错的田埂，合力把浑身泥泞的袁虹飞拉出了烂泥。

“都怪你！”袁虹飞带着哭腔抱怨，“害我跳稻田，还迷路。”

走回路灯下，方鸣谦看见袁虹飞的狼狈样忍不住哈哈大笑。

袁虹飞腿上全是烂泥，身上一半裙子由红色变成黄色，背上脸上手臂上也沾满是星星点点烂泥，脸上抹成了小花猫。

三人沿小路把她拉回工休，在水龙头前清洗烂泥时，袁虹飞尖叫一声，指着腿上六七条黄黑色蚯蚓一样的东西：“你们看这是不是蚂蝗？”

袁虹飞拉扯着蚂蝗，腿上流出汩汩的鲜血，方鸣谦连忙跑进娱乐室里，问老头们借了一包火柴出来，嗤一声划着了，用火一烫，蚂蝗才卷曲蜷缩掉在地上。

袁虹飞看着腿上不住流出的鲜血顿时呜呜哭起来，方鸣谦满心内疚站在一边要去帮她止血，又被几巴掌打开。

袁虹飞哭了好一会，才吸着鼻子问：“那你怎么不把她们两个丢进水池？光想丢我？”

“我们帮他想出来谁写纸条给他爸爸了。”

“谁啊？说说看，我说不定认识。”

“柳桂芝。”

“这个人我知道，她以前跟我小姨在一起，在机修厂上过班的。”袁虹飞擦干泪水，踢了方鸣谦五六脚，“都是你，害我被蚂蝗咬。”

三人一起吃吃发笑，张振振说：“谁知道你那么猛，居然直接跳稻田逃跑，没有被蛇咬真是万幸了。”

“死了就算在眯缝眼头上，你们给我报仇。”

“柳桂芝长什么样的？住哪里的？”方鸣谦一面帮袁虹飞揉伤口一面问。

“个子小小的，皮肤白白的，说话声音细细的，”袁虹飞说，“好像就住你家后面，山那边的平房。”

方鸣谦倒吸一口凉气：“是不是防空洞下面那排？”

“那就不清楚了，反正她也结了婚的，生了一个女儿，比我们小三四岁。”

“她老公呢？”

“她老公好像瞎了一只眼的，说是被钢片打到过。”袁虹飞推了方鸣谦一把，“情报费，我们不能白帮你。”

“你们说的都是一面之词，”方鸣谦摆摆手，“她最多只能算有这个嫌疑，但没有确凿的证据。”

“你要什么确凿的证据？”

“比如笔迹和那张纸条对得上号，比如亲眼看见她给我爸写信，这些才能算证据。”

“我们又不是警察，还能把她抓起来审问啊？”

“那就要调查取证了，”方鸣谦晃晃脑袋，“如果真的是她，那肯定会有露马脚的地方，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谦谦哥你要怎么才能让墙透风呢？”

“山人自有妙计。”方鸣谦双手合十。

“你不要学我口头禅。”

方鸣谦看看周围的三人，内心涌出一丝暖意，虽然讨论的不是什么好事，然而这一番玩闹下来，也抵消了大半。

“我先谢谢你们帮我想办法，”方鸣谦对着她们鞠躬，“猴子对不起啊，你要是不跳稻田，我也不会真把你丢进水池的。”

“切，少放马后炮，我可不想被你抱，也不想被你占便宜。”袁虹飞揉着腿上汩汩流出鲜血的小孔，“这死蚂蝗叮了怎么还一直流血啊？真可恶。”

“蚂蝗的口水里含有一种蚂蝗素，可以让你血液里的血小板不凝固，这样它就可以一直喝一直喝你的血。”

“咦！”袁虹飞用力挤着皮肤上的伤口，“我才不要让蚂蝗口水到我血液里去，都挤掉。”

“那我们多抓几条蚂蝗提炼一下，是不是可以做成一种很厉害的毒药？”高燕嘴里发出咻咻几声，“涂在飞镖上，打到身上虽然只有一个小洞，但是血流不止，很快就死掉了。”

袁虹飞白了高燕一眼：“你想我死啊？血流不止！”

“你让张振振给你吸一下，把蚂蝗口水吸出来就好了，”方鸣谦说，“考验你们友情的时刻到了。”

张振振抹着嘴巴，看着袁虹飞白白净净流血的小腿咽了咽口水：“我怕我忍不住，开始是吸蚂蝗口水，吸着吸着就变成吸猴子的血，一吸吸上瘾了，猴子就要被我吸干。”

“你不是有虎牙吗？”袁虹飞指着张振振的两个尖牙，“我教你练一个独门武功，吸血功。”

“要怎么练？”

“你先去做手术，把两个虎牙挖空了，然后让高燕给你提取蚂蝗素，存在你虎牙里。以后谁敢惹你，比如眯缝眼，你就一口咬上去，然后跟蛇牙一样，注射蚂蝗素，你虎牙咬的那两个洞就一直血流不止，你吸血功就练成了。”

“这个主意不错，”张振振露出两只虎牙，摸着尖端，“就是要把牙挖空，肯定会很痛。”

“但是可以吸血啊，”袁虹飞恨恨看方鸣谦一眼，“想想看，一口气吸干眯缝眼的血，多过瘾？”

张振振目露精光一把抱住高燕，张口往她脖子上咬去，高燕顿时吓得一哆嗦：“振振姐你咬错人了！谦谦哥在那里！”

“我才不要咬他，又臭又硬，”张振振嘿嘿笑着抱住高燕，“你比较香，白白胖胖的，肯定比方鸣谦好吃。”

方鸣谦把五根脚趾张开伸去张振振面前：“放开高燕，让我来！我血多，你咬我好了。”

“我咬你个鬼，”张振振捏着鼻子，“把你臭脚拿开，你的鬼脚怎么跟手一样，还能张开的？”

“你信不信我用脚还可以写字？”方鸣谦灵活地舞动着脚趾，“你有虎牙，我有臭脚，这叫一物降一物。”

“你别跟我们在这里贫嘴，你想好了没有，怎么才算证据？”袁虹飞问。

方鸣谦从口袋里掏出了三根细细的百合匙：“这是什么？”

“你要当小偷？”

“谁要当小偷了，我只是要调查清楚！”方鸣谦看着三根亮亮的百合匙，“希望我们都搞错了。”